時間已經不早。

古城的夜晚像是這時候才剛開始，漸漸恢復寧靜。

推開走廊上的窗能看到河岸兩旁的燈把青石板照得發亮。兩側的商鋪漸漸關門，只有門口燈籠的余，在清冷的夜里著淡的寂寥。

河面上還有烏篷船搖搖晃晃地經過，船上歡聲笑語不斷，把整個夜都糅了一團，模糊得看不清晰。

遠的山上有一盞明亮的照明燈，那束線似要突破天際，直直撕裂了半片天空。

萬籟俱靜下，才能約地聽見有“酒吧一條街”之稱的后巷那里有的音樂聲傳來。和這樣的古城不符，卻和這樣的夜無比融洽。

后開門聲響起，戚年的呼吸也是一。等調勻了呼吸，才不不慢地轉過，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落落大方，起碼……不能那麼扭。

然而，等戚年轉看到紀言信的那一瞬間，那呼吸完全不控制地……了。

到底是在外面住客棧，不能太過隨，紀言信上老老實實地套著一件白襯衫，就是……紐扣系得不多。

那線條優的鎖骨就暴在戚年的眼前，不加遮掩。那紐扣系得也是潦草，有一半塞在子里，另一半草草地掛出來，出了他襯衫下瘦結實的小腹。

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該往哪里放了，無論是打量左邊墻壁上掛著的那副水墨畫還是研究右邊墻壁上用十字繡繡出來的牡丹花，就是不看他。

“不打算進來？”紀言信倚著門，好整以暇地看著。

那眼神深邃幽沉，在走廊壁燈的線下，顯得格外得深不可測。

戚年肚子有些發，往他后張了眼：“邵醉呢？”

“睡了。”紀言信放緩了語速，聲音低沉：“你要找他？”

找邵醉干嘛？

明知道他是故意逗的，戚年還是搖了搖頭：“我是來找你的。”

那聲音，真跟小貓一樣，聲若蚊蠅。

“那他不會打擾我們。”話音剛落，戚年就被他握住手腕拉進了房間里。

門在戚年的后被關上，他就站在只亮著一盞照明燈的玄關低頭凝視：“想好了？要走進來。”

戚年搖頭，聲音有些發抖：“是你拉我進來的。”

沒料到會是這個回答，紀言信挑了挑眉，不容分說地牽著進自己的房間。

比客廳更暗，房間里只有床頭柜前昏暗的臺燈亮著，線脆弱又渺小。

怎麼看……怎麼像“案發現場”。

紀言信彎腰，近得都要到戚年的耳朵，輕聲道：“在想什麼？告訴我。”

他灼熱的氣息灑在的耳廓上，微微的，雖然細微，卻像是止不住一般一路流向心口，讓心尖那一塊麻的。

就好像……他隨時會從后擁上來，把攬進懷里……徹底地包圍。

察覺前的人渾繃，都要炸了，紀言信這才收斂。抬手按住的肩膀，虛攬著坐在床邊：“這里隔音不太好。”

戚年目閃爍。

紀言信這才慢悠悠地補充完整：“如果我想對你做點什麼，不會挑在這種地方。”

他了眉心，拉過這個房間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兩步遠的地方坐下，清冷的聲音里含著一讓人不易察覺的溫和：“你應該猜到我讓你晚上過來的原因。”

戚年搖頭。

哪怕現在居高臨下，都顯得格外底氣不足：“我不知道。”

沒敢猜，也不想……猜。

就這麼義無反顧地來了。

紀言信沉默了幾秒，凝視的眼睛里有幽沉的暈漸漸沉淀。

他努力組織著語言：“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一段無疾而終的史，還記不記得？”

戚年點頭，哪能不記得……簡直深刻！

那還是紀言信第一次正面回應時就主提起的，還讓難過了好幾天……所以今晚過來，是因為過年又遇到了前友，想找回憶回憶初嗎？

這麼一想，戚年頓時焉了。

的心思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紀言信一哂，難得有那麼幾分笑意。他用手指點了點漲痛的眉心，聲音寡淡：“和我同齡，在一起之前，我們都在同一個實驗室做課題，做實驗。除了優等生的驕傲以外，的格很好……”

紀言信一頓，看向垂著腦袋一副要哭出來的戚年，花了幾秒才把那眼底的笑意下去：“戚年，你先聽我說完。”

戚年耷拉著腦袋：“哦。”

委屈極了。

“那一年圣誕節，跟我告白，我們就在一起了。”紀言信微涼的目看向窗外，語氣里沒有一點回憶起往昔的好，只有清冷如夜的聲音，低低得像提琴：“談不上喜歡，只是那年爺爺提起讓我朋友的事，而乖巧聰明很省事。

那時候做實驗很忙，通常為了一個數據就要熬上好幾天。我們沒有約會，所有的流全部都圍繞著實驗，圍繞著參數，所以這段短暫得只維持了兩個月。”

戚年心口悶悶地鈍痛，有些難：“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

臺燈散發出來的燈把他分割進黑白兩個區間，他側臉的廓在暗影重重的燈下格外立。

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清的黑曜石，只是看著你，無端就讓你覺得被卷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里，而你……卻又甘之如飴。

紀言信沉默著，可眼神卻一直鎖住，一眨不眨。那眼里的訊息得可憐，但依舊被他清晰地傳遞出來。

戚年微僵，開始坐立難安。

“你沒看出來？”

“我在坦白。”

戚年“啊”了一聲，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坦、坦白？我……我不在意的啊。”

羨慕過這個孩曾經擁有過他，但對于紀言信有過一段經歷這件事沒有半點覺得不舒服。

的男人，還是這麼優秀的男人，只有一個腦殘……怎麼都說不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