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的盛遠酒店距離B市的機場非常遙遠，遙遠到即使一路暢通，不等紅綠燈的況下，開車也需要一個多小時。

紀言信來之前已經在盛遠酒店訂好了房間，并點了專車接送的服務。在空姐第二次提醒他關機的時候，只來得及囑咐戚年跟著酒店接送的車過來。

一路紅燈、堵車，司機把車開得跟烏爬一樣。導致戚年在半路上，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等醒來時，上蓋著一件深灰的長款大，厚實又溫暖。

戚年有些茫然地擁著服坐直，轉頭就看見了瞌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的紀言信。

車廂里沒有開燈，唯有從黑車窗外進來的燈照得這個有些寬敞的車廂依稀可見。

紀言信側著臉，清俊的面容在黑暗里并看不真切。唯有臉部廓清晰如斧刻，高的鼻梁，以及線條弧度完的，在戚年的眼里都像是一幀幀漸漸放大的慢鏡頭，最后就那麼定格在他閉著的雙眼上。

一整排長長的睫在他的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暗影，把他那雙即使閉著也依舊深刻的眼睛襯托得格外立。

上車之前，戚年還設想著。

所有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迎刃而解，重逢的畫面一定人又溫馨。哪怕紀老師這種格不可能做出遠遠地看見，就激地跑過來把抱進懷里這種事……好歹也能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里尋找到彼此后，來個深的凝。

結果，一個都沒有。

破風斬浪完筋疲力盡地在半路上睡著了，而千里迢迢趕來的人在上車后……睡著了。真是出乎意料的接機場面。

怕吵醒他，戚年輕輕地靠回椅背。

抱在懷里的大領口有很淡的清香，是他慣用的洗發水的味道，悉又沁脾。戚年忍不住把臉埋進服里，剛蹭了兩下，后腦勺就被輕拍了一下。

同時，剛睡醒的，還有些低沉的男聲慵懶地開口：“我就帶了那一件外套，別弄臟了。”

正在對服施以“暴行”的戚年立刻停止了作，抬起頭，不錯視線地看著他：“我吵醒你了？”

“沒睡著。”紀言信輕了一下的發頂，收回手調整了一下坐姿：“就閉了會眼。”

說話間，他抬手攬住的肩膀，靠過來，把的重量全部下來，聲音慵懶：“剛才我掛電話前，你想跟我說什麼？”

紀言信問的是在空姐第二次提醒他關機前，那一句“我”字開頭的卻來不及說的話是什麼。

我知道了？

我等你？

我……

“哦。”戚年不敢，紅了耳朵，只小小地吐聲：“我是說我也想你了。”

紀言信剛閉上的眼睛霍然睜開，似乎是笑了一聲，偏頭在耳后親了親，低了聲音輕語：“以后重要的話要一口氣說完。”

重要的話……

戚年還在琢磨他這句話的意思，就聽他低而緩地補充道：“比如，我想你，我愿意，我你。”

寂靜的底下停車場里，只有遠開鎖時，低鳴的聲音一響而過。

然而此刻，戚年的心跳聲，震耳聾得把所有都掩蓋了下去，耳邊唯有“砰砰砰”的心跳聲不絕于耳。

我想你，我愿意，我你……

>W

——

回去的路暢通了不。

到酒店，紀言信去辦住手續，正在登記份證。前臺負責住登記的服務員抬頭看了兩眼戚年，委婉地問道：“先生，您是一個人住嗎？”

戚年原本正在數大理石上的黑格子，聞言立刻豎起耳朵。

紀言信格外自然地牽住戚年的手，回答：“一個人，有房間。”

前臺的姑娘這才笑了笑，把紀言信的份證和房間的房卡遞過來：“您好，這是您房間的房卡。”

紀言信的房間和戚年同層，不過中間隔了幾個房間，相差得有些遠。

眼看著電梯到達，戚年盤算著這會時間也有些晚了，不太好直白地說出“我去你那坐一會”或者“你到我房間我們再說會話”，就憋著一肚子話吐出一句：“那我先回房了。”

陳述句……卻偏偏帶上了詢問的語氣。

等了幾秒，沒等到回答。戚年忍住跺腳的沖，淡定地轉，腳還沒邁出去，就被紀言信握住手。

他皺著眉，表意外得有些嚴肅：“不急，到我這坐會。”

戚年心底暗笑，面上卻裝出一副“我都無所謂，既然你說要坐會那就坐會”的表，任由他牽著。

眼看著就要到房間門口，戚年這才想起來問：“肖黎黎會突然道歉，是不是你……”

“嗯。”紀言信沒否認，一手牽著一手用房卡刷開門，牽著走進去。

房卡應后，“滴”一聲輕響，滿屋子的燈瞬間亮了起來。戚年還沒適應這強烈的燈，下一秒，就被紀言信從后擁進懷里，修長的雙手遮擋住全部的視線，除了從指中熹微得出幾縷紅，什麼也看不見。

戚年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有些不安地開口：“怎、怎麼了？”

“往前走。”他的上來，嚴合地把困在了自己的懷里：“害怕的話，就慢慢地走，我就在你后。”

低下來的嗓音輕又溫和，像是哄著獵邁進自己的包圍圈，格外得耐心。

戚年定了定神，竟然讓一直喧囂著安靜不下來的心沉靜下來。在他構筑起來的黑暗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

看不見東西的環境里，時間便變得格外漫長。

就在戚年忍不住要問什麼時候停下來時，遮擋在眼睛上的手指松開。一直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始終把圈在懷里的人突然退開一步。

窸窣作響的聲音里，戚年轉過，邊瞇著眼睛適應線邊搜尋著紀言信的影。

他就在戚年后兩步遠的地方，背著手看著，臉上的神篤定又和。然后，在戚年的視野逐漸清晰的那刻，紀言信屈膝，單膝跪在了的面前。

他的后，是鋪了滿床的玫瑰花瓣，那鮮艷滴的花瓣拼湊出一個心的形狀，就那麼毫無預兆地展現在戚年的面前。

一切都突然得……讓手足無措。

什麼曖昧的燈，什麼艷的玫瑰花，都比不上他單膝跪在面前，還拿著一個戒指讓戚年來得震撼。

幾乎是下意識的想避開，剛有這個意圖，就被紀言信握住手，很用力地扣住手腕。他著笑，低聲警告：“不準跑，聽完再說。”

戚年抿著，張得有些發抖：“你起來……起來說。”

這種場面人生頭一次……委實鎮定不下來。

覺到正在努力地想讓他站起來說話，紀言信的笑意到底沒住，悶笑了兩聲，問：“你見過誰求婚的時候是站著的嗎？”

戚年張了張，不知道怎麼回答。

想說沒關系……你站著說就好，可轉念一想……重點又落在了他說的“求婚”上，然后滿腦子都在“咚咚咚”地開著熱鬧的party。

“本來沒想這麼早，起碼循序漸進給你一點反應的時間。”紀言信沉著開口：“但忍不住了，從拿到戒指開始，這個念頭就停不下來。”

所以都等不到你后天回來，Z市的事一安排好，就迫不及待地來B市，見你。

“做這個決定前，我考慮了很久，不是為了我該結婚，也不是為了應付長輩，只是因為你。我有能力替你解決所有的麻煩，也能包攬你以后人生的所有意外。”頓了頓，紀言信用有些汗的手指握住的手：“考慮下嫁給我。”

那低沉的聲音，在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喑啞得幾乎不聲。

戚年被他發燙的手指握著，腦子空白到完全無法思考，一堆的問題堵在心里，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種張不是尋常的張，只臉紅心跳就能概括。而是說不出的心底發慌，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因為求婚這件事，而是心里沒有底。

整顆心荒蕪得只有寂靜的風聲，卻有一種栗從背脊一直蔓延到心口，麻得整顆心都得一塌糊涂。

“我、我沒有準備……”太突然了。

“噩耗還是驚喜？”紀言信笑著問，除了那汗發熱的手心，他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驚喜。”戚年忍不住看向他拿在手里的鉆戒，有些艱地了：“很驚喜，可我還沒有準備好去做你的太太，也承擔不了一個家庭的責任……”

戚媽時不時的總給灌輸家庭責任這種大宏觀的思想觀念，導致現在明明急切地想點頭答應，可心卻抑不住往外冒的責任心。這些該說的都還沒說……紀言信求完婚之后反悔了怎麼辦！

“我比你大五歲，我已經做好了慢慢等你的準備。家庭的責任并不用你努力去學，你要分擔的，只有對我。而別的所有，你都不用擔心，最重要的……是你愿意。”

戚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的酸憋回去。知道接下來要說的那句話，分量有多重，所以放緩了速度，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你知道，我對你一見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