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揚和霍烈并坐在車的后排，空氣中也帶著一沉默的味道。

司機應霍烈的要求，為了早些趕到厲瑾星的公寓，他將車開得很快。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像是一道道虛幻的重影。

霍烈似乎是有些張，他雙手叉，放在上，看起來似乎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可是，他那因不安而持續抖的雙，以及他鬢角緩緩淌出的汗滴，已經將他此時的張心暴無疑。

看著霍烈這副模樣，霍銘揚只覺得自己的對霍烈已經完全心灰意冷了——在霍烈的眼中，他究竟算什麼！寵，還是空氣？

他索閉上眼睛，不想再看霍烈一眼。因為，哪怕是一眼，便足夠讓他覺得失、難。

霍銘揚一閉眼，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等他醒的時候，車子正好停下。

霍烈下了車，看著剛剛睡醒的霍銘揚，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還愣在車上干什麼？趕下來！太這麼大，你想讓我站在太下等你下車嗎？”

聞言，霍銘揚的眼中閃過一暗，不過很快，他便恢復如常。

“爸，我這就下來！”霍銘揚抬起頭，看著霍烈，笑著對他說道。

司機將車開去了附近的停車場，霍烈和霍銘揚一行兩人，順利地進了市中心的頂級小區。

霍烈帶著霍銘揚，輕車路地走走進了其中一棟大樓。而后，他按下了頂層的電梯。

“銘揚……”霍烈背對著霍銘揚，悠悠地開口說道。

“爸，有什麼事嗎？”霍銘揚從那干凈得能照出人影的電梯門上看著霍烈的表，開口問道。

“等會兒到了瑾星的家，你去好好地給他道個歉——”霍烈看著霍銘揚，沉著說道。

聞言，霍銘揚的臉一白，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

“道歉？為……為什麼？”霍銘揚似乎是有些不解，對霍烈說道。

“再怎麼說，瑾星他離開霍家的這件事，也是因你而起——如若不是你和你媽在背后嚼舌子，我又怎麼可能會疏遠瑾星，最終導致他離開霍家，繼續一個人生活？”霍烈看著霍銘揚，緩緩說道，聲音中帶著一責備。

霍銘揚的臉上浮起一冷冷的笑容，他握了拳頭，竭力抑制著自己心的憤怒。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才冷冷地開口，對霍烈說道：“厲瑾星他之所以離開霍家，你覺得，究竟是我的錯，還是你自己的錯？”

見霍銘揚竟然對自己如此無禮，霍烈有些不高興地轉過來，看著他，一臉冷凝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霍烈竟然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霍銘揚心中那一直繃著的心弦終于斷了。

他一臉冷地看著霍烈，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嘲諷，悠悠地說道：“厲瑾星之所以離開霍家，還不是因為他對你這個父親失頂！”

“你，你竟敢這麼說……”霍烈自然是沒有料到霍銘揚竟然會敢這麼對自己說話，他一臉驚愕地指著霍銘揚的鼻子，有些氣憤地說道。

“我實話實說，這又有什麼不敢的……”霍銘揚看著霍烈，語氣冰冷，眼中也帶著一不屑與厭惡，“如果，你真的信任厲瑾星。那麼，你又怎麼可能會因為別人的私下議論而疏遠了他？

如今，你發現你誤會了他，你后悔了，你卻又拉不下臉來向他道歉。

所以，你把這些過錯全都推到我的上，讓我對厲瑾星低聲下氣地道歉，好求他跟你回去，繼續和你一起生活。”

“霍銘揚，你，你……”霍烈用手指著霍銘揚，臉一陣青，一陣白，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夠了，再這麼下去，我一定會被你瘋的！”

霍銘揚看著霍烈，眼中有淚閃爍，“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麼？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私生子？”

霍烈沒有料到，霍銘揚竟然會有著這樣的想法。他承認，自從瑾星出現之后，他的心里，便被瑾星給占滿了，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人或事。

忽略了霍銘揚，他也有些無奈。可是，在他眼中，霍銘揚也是他喜歡的兒子啊！

“銘揚，我承認，忽略了你，是爸爸的不對——可是，在爸爸眼中，你也是爸爸喜歡的兒子。你聽話、乖巧、懂事，從來不會像那些紈绔子弟只知道闖禍，花家里的錢。”霍烈看著霍銘揚，一臉正地說道。

“所以，你之所以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懂事、乖巧、不會闖禍——”

霍銘揚看著霍烈，臉上的笑容帶著一苦，“如果，我像你口中的那些紈绔子弟。那麼，我是不是就沒有資格做你的兒子？而厲瑾星，不管他究竟是什麼樣子，你都喜歡他——

畢竟，他是你和你心之人的兒子，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私生子，一個得不到霍家承認的私生子！”

聞言，霍烈說不出話來。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他之所以喜歡霍銘揚，的確是因為霍銘揚聽話懂事，從來不會讓他心。

更確切地說，霍銘揚就像是一只聽話的寵，知道什麼樣的寵能討主人的歡心。

所以，他才能安然無恙地留在家里，不至于被霍烈這個「主人」拋棄。

“我知道，這些年，你其實并不喜歡媽。你之所以愿意留在霍家，不過是為了膈應老爺子，讓他后悔當初拆散你和厲秋玫——

如今，我就只想問你一句，從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你有沒有，有沒有哪怕是短短的一秒鐘，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兒子而喜歡我，不關其他。”霍銘揚看著霍烈，問出了這個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聞言，霍烈久久的沉默了。因為，他也不知道，他對霍銘揚的喜歡，究竟有沒有那麼一刻，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因為真心喜歡。

見霍烈很久也沒有回答，霍銘揚閉上了眼，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幽幽地開口說道：“爸，謝謝你，終于讓我死心了——既然，你這麼喜歡厲瑾星。那麼，我就祝福你，祝你能和你最喜歡的兒子，共天倫之樂。”

“銘揚——”見霍銘揚說出了這一番仿若決絕的話，霍烈的心里不升起一有些怪異的覺。

“這輩子，能為你的兒子，是我之幸，亦是我的不幸——如果有下輩子，我寧愿當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我寧愿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也不想再當豪門的私生子，過著優渥的生活，卻遭別人的非議與白眼。”霍銘揚看著霍烈，笑著說道。只是，他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有些縹緲。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霍烈定定地看著霍銘揚，也沒有心思走出這電梯。

“銘揚，你這是要和爸爸、和霍家斷絕關系嗎？”霍烈看著霍銘揚，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從來沒有真心地把我當做讓自己驕傲的兒子，而老爺子，甚至是家里的傭人，也從來沒有把我當做霍家的一份子——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霍家，人白眼，遭人恥笑？”霍銘揚看著緩緩打開的電梯門，面無表地對霍烈說道，“電梯門已經開了，你可以去找你那親的兒子了。即使沒有我道歉，但他見你親自去，也一定會原諒你之前對他的懷疑，乖乖跟著你回霍家。”

霍烈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他看著霍銘揚，眼神中帶著一悔恨。

“怎麼？難道你不打算出去嗎？既然你不出去，那我可就要下去了——畢竟，我也不想再和厲瑾星有什麼糾葛。”霍銘揚看著霍烈，悠悠地說道。說罷，他出手，打算關上電梯門。

只是，正當他出手去的時候，霍烈卻倏忽向后退了一步。

“銘揚，你現在緒激，等你心平復下來，我再來和你好好談談——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霍家，好好地休息休息。或者，你去國外散散心，你想要什麼，你就買什麼。”霍烈看著霍銘揚，徐徐說道。

霍銘揚沒有說話，他出手，按下關門鍵。電梯門緩緩關上，他看著霍烈，角勾起一笑意。

只是，那是笑意卻顯得淡漠而疏離。最終，隨著電梯門合上，他完全消失在霍烈的眼前。

看著霍銘揚臨走時那淡漠疏離的笑，霍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半晌，他才轉過，朝厲瑾星的公寓走去。

他來到公寓門前，正要手按門鈴。只是，不知為何，他的手，停在半空，便再也落不下去。

霍烈就這麼站在厲瑾星的門外，站了很久，很久。他知道，厲瑾星就在公寓里，只要他按下門鈴，他和心之人的兒子便會來到門前，替他開門。

他只需道個歉，他們便能回到的當初，父慈子孝。只是，最終，霍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而后緩緩轉過去。

罷了，罷了，瑾星他有自己的生活，他又何必讓瑾星跟他回霍家生活？

更何況，霍家還有那霍銘莘在，接瑾星回去「寄人籬下」，還不如就讓他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至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