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明蘭不知道,可是宥風俗,沒有小的不讓鬧房,加之當日信息接收量過大,所以品蘭明蘭很早就洗洗睡了
新二嫂康氏有個很哈韓的名字——允兒,第二天一早給兩位老太太和公婆敬茶時,明蘭在旁細細觀察,果然溫婉轉,可人,再看看旁邊的二哥長梧傻笑的像個大倭瓜,看來昨晚很和諧嘎。
盛維和李氏都很喜歡新媳婦,打賞了一封厚厚紅包外加一對水極好的翡翠龍鐲,康允兒著頭上的五朝珠釵紅著臉收下,李氏顧忌著大兒媳,便沒有說什麼開枝散葉的話,只和悅的吩咐了幾句‘妯娌和睦’。
請安後,品蘭和明蘭說,康允兒陪來的嫁妝換如淑蘭嫁給孫秀才時的多,明蘭看了一眼毫無心機的品蘭——看來康家是真有些落了,難怪父母都是世家嫡出的允兒會下嫁;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大嫂嫂文氏幾年未有所出而公婆夫婿依舊多有維護的樣子來看,允兒也是有福氣的。
想到這裡明蘭忍不住嘆氣,老天爺呀,爲什麼所知道的僅有幾個古代好男人都是三代以旁系親呀!也不知將來那口子是如何樣子,要是攤上個孫姐夫那樣的,那只能在紅杏和百合之間選一個了,嗚嗚~~~
從之後幾天表現來看,盛老太太這次做的很好,康允兒謙和有禮,對長嫂恭敬,對小姑溫文,就是太矜持了,不害,不過配上大大咧咧的長梧也不錯。
允兒對盛老太太特別恭敬,有一次佈菜時知道有老太太喜歡的素燴芝麻菜,就一個勁兒的往老太太盤裡添菜,來吃飯的盛紜打趣道:“都說新人了房,人丟過牆,我這侄媳婦可一點沒忘了人呀!果然好孩子,不忘本!”
允兒的連耳子都燒了,恨不得一頭鑽進地裡去,大老太太打了盛紜兩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旁間吃飯的品蘭深恨自己不在現場,不能上一腳,特別喜歡逗這個靦腆的新嫂子,明蘭每每拔刀相助,攔著不讓品蘭欺負,不過有長梧追在後頭教訓,品蘭也不大能得手,兄妹倆常打鬧一團
李氏看家裡和睦很是欣,可想起長淑蘭,不由得黯然,只在心裡連念阿彌陀佛,希兒們都能滿和睦。
婚後第七天,盛家上下一齊去祠堂拜祖先,男丁割祭上完供後,再退出讓眷進去敬拜,主要項目是介紹允兒給盛家的牌位和活著的族人認識,籍後允兒就算盛家人了。
盛家發跡的晚,所以可考的祖先不多,明蘭昏頭昏腦的跟著拜了好幾回,一會兒上香一會兒磕頭,頭暈腦脹之際忽記起適才允兒被寫家譜後,大老太太和自己的祖母又與幾位族老眷說了幾句,然後族長盛維又添了幾筆,寫了些啥?
在回去的馬車上,明蘭就忍不住問盛老太太,誰知老太太輕飄飄的丟了一句重磅炸彈:“將你記了你母親名下,以後你就與如蘭一般了。”
明蘭瞠目,過了會兒才結道:“怎麼,怎麼這樣……?太,呃,母親知道嗎?”盛老太太看了明蘭一眼,神不:“我知會過了。”
明蘭一腦袋漿糊,呆呆坐在馬車裡:老太太行事幹淨利落,事先沒有半點風聲,事後輕描淡寫,明蘭滿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抱著祖母的胳膊來回的搖晃,把腦袋埋在祖母上,小聲道:“謝謝祖母,祖母費心了。”
盛老太太半闔著眼睛,只吐出一句:“……廢話。”
石青絨錦織的車頂微微搖晃,明蘭靜靜擡頭看著,知道只有寫在原配名下的兒纔算是嫡出,其實這不過名頭好聽些罷了,親朋好友誰又不知道是庶出的,不過婚嫁時總算能面點兒
明蘭忽然暗笑起來,以後如蘭再想罵‘小婦養的’卻也不能夠了……明蘭猛的一驚,拉著祖母的袖子輕輕問道:“那四姐姐呢,也記太太名下了嗎?”
盛老太太沒睜開眼睛,只淡淡道:“你是不與如蘭爭的,墨蘭……看自己的造化了。”
明蘭似懂非懂的思忖著,看來就算記了王氏名下,也並不表示真的和如蘭平起平坐了,依舊比如蘭差了一層,如果和如蘭發生利益衝突,那麼……
明蘭苦笑,原來是個山寨版的,不過也好,聊勝於無嘛
又過了半個月,長梧要回京任中威衛鎮,李氏雖捨不得兒子,可也知道這次獲的職是多人搶破了頭的,多虧了盛紘多方打點才能,只康允兒忐忑不安,生怕婆婆發話留下來,那京城花花世界,長梧單一人如何守的住?就怕夫妻再見時,不知多出幾個小的,想起自己母親的的委屈
想到這裡,允兒心頭一陣一陣的發寒,只好愈加恭敬周到的服侍公婆,早起晚睡事事謙卑,倒讓盛府上下愈加喜歡
一日去給盛老太太請安,李氏說起這個,不由得嘆氣道:“哥兒要奔前程,我這做孃的也不好攔著,只可憐他小小年紀便離了爹孃,待回了京還要請嬸孃多看顧一二了。”
允兒侍立在一旁,額頭沁出細細的汗來,李氏回頭看了一眼,緩緩道:“梧哥兒媳婦才進門沒幾天,我也不甚放心,想留下多調教些日子,允兒,你說如何?”
允兒心裡一片冰涼,眼眶發熱,但依舊強笑著:“有母親教導,媳婦高興還來不及呢。”
明蘭本來賴在祖母上打盹,這會兒有些醒了,忍不住道:“大伯母,還是讓二嫂嫂隨哥哥一道上京吧。”李氏故意道:“這是爲何?”
明蘭不好意思道:“這個,我捨不得新嫂嫂啦。”這個理由太弱智,沒人相信,明蘭小小聲的又補上一句:“那個……其實梧哥哥更捨不得。”
允兒臉上紅一片,雖知明蘭不過是言語,但心中激,以目示謝。
又過了幾日,大兒媳文氏被大夫瞧出有了三個月的孕,盛維和李氏樂壞了,直道是允兒帶來的好福氣,文氏聽了也信,甚是激這弟媳,妯娌倆拉著手說了好一會子話。
其實李氏並非刻薄婆婆,只是怕允兒家小姐出,沒了公婆鉗制便恃寵生,在京城裡有王氏撐腰會輕慢自己兒子,如今想想也算了,回頭不行再把兒媳召回來就是了。允兒樂的幾乎要淌淚,卻不敢顯出十分,只乖巧的聽李氏吩咐以後在京城裡如何人際來往照顧夫婿,幾日後隨長梧上京了。
盛府漸漸清淨下來,一日秋風漸歇,日頭和暖,早飯後盛老太太忽對明蘭道:“明丫兒,陪祖母進城去逛逛罷。”
明蘭正站在桌前裁剪布頭,丹橘在旁拿尺子比量著,翠微翻著幾本花樣,小桃在旁看茶爐子。這幾日品蘭被大伯母捉去看賬本,明蘭空下來便打算給大堂嫂文氏的做個小孩兒肚兜,聞言擡頭,也沒反應過來,便道:“進城?我們不就在城裡嗎?”
——宥不是縣城嗎?難道是鄉下。
盛老太太笑道:“傻孩子,待進了金陵你就知道什麼城裡了;咱們回自家屋子瞧瞧去,這些年沒回去了,好些用不上的舊件得規制下,沒的都爛蛀空了。”
當年的盛老太公分家時給三個兒子一人留了一座宅子,因爲二兒子完了從商賈到讀書人的轉變,在迎娶侯府小姐前,老太公便把二兒子的宅子置在了金陵。
盛老太太和明蘭一齊上了馬車,帶上了一半的丫鬟婆子,盛維擔心照顧不到,便又給派了七八個壯家僕婆子,駕車備好,一路緩緩朝金陵去,剛進了金陵城門,明蘭就覺得車外頭熱鬧喧囂不同凡幾,可大家小姐出門不好掀開車簾子朝外看,明蘭只能學武林高手,蹲在車裡聽風辨音,靠外頭的吆喝來判斷街上都有些什麼
盛老太太看著明蘭一副吱吱小松鼠樣的心難耐,強忍著不去翻簾子,只把小臉在車壁上細細聽著,心裡暗暗覺得好笑,卻故意不去點破,只讓忍著。
待到了盛宅,丹橘扶著明蘭下車,然後明蘭轉扶著祖母下車,宅門口早迎了十幾個老僕,當頭一個老頭子樣的管事上前下跪行禮,高聲道:“小的們在這兒恭迎老太太六姑娘回府!”然後後面一排僕婦雜役都團團跪下磕頭,呼喊聲也很整齊。
盛老太太點點頭,似乎還滿意,揮揮手讓都站了起來,然後由明蘭扶著,一行人魚貫進了府,那管事看見老太太十分激,一路上磕磕的說個沒停:“許多年沒見著主子了,老奴心裡高興呀,這宅子空著也沒個樣子,老太太要不要坐上竹竿在府裡走一圈瞧瞧,喔唷,這是六姑娘吧!老奴一直沒見過,就跟珍珠花玉石樹一般,真真好氣派!”
盛老太太也微笑道:“這屋子沒人住,冷清了也是有的,也不用到瞧了,你我是信得過,你家小子在柏哥兒邊當差也是得用的
那管事老頭聽聞自家孫子主子賞識,面上喜,樂呵呵的迎著衆人到正堂坐下,管事的府中下人逐一來給盛老太太磕頭,明蘭了幾車皮的恭維話,直吵的耳朵嗡嗡響,都沒記住誰是誰,忙活了半天,總算消停了。
盛老太太帶著明蘭來到堂,拐過幾個梢間,又繞過庫房後頭,最後來到幽僻冷清的屋子,房媽媽早已等在那裡,盛老太太看見,淡淡道:“東西都起出來了?”
房媽媽恭答是,然後帶著翠微丹橘等一干丫鬟婆子出去了,只在屋裡留下祖孫兩。
明蘭被這些舉糊塗了,看祖母神神的架勢,似乎要代什麼,一回頭正看見盛老太太已經坐在當中的一把陳舊的木椅子上,然後指著地上整齊擺放的七八口箱子,對明蘭道:“這些都是你祖母當初的陪嫁。”說著角輕輕挑了挑,似有諷刺之,又加上半句,“只剩下這些了
明蘭愣愣的看著這些箱子,盛老太太示意去打開,明蘭便走過去逐一把已經開了鎖的箱子掀開,然後一子黴味撲鼻而來,明蘭一陣咳嗽,丫的,這說也有三十年沒開了呀!也不知有沒有染不好的細菌黴菌,勉強睜開眼看去,黑漆漆積滿了灰塵,有些上頭還掛了好些蜘蛛網,只能依稀看出是些瓷青銅古玩之類的,最後兩個小箱子裹的更嚴實,沉重的紅木箱子裡頭似乎還有一層鐵箱子。
盛老太太眼神幽深,似乎想起許多往事,靜靜道:“原來還有好幾十箱子上等的料子,什麼綢緞錦絨皮子的,都我一把火燒了。還有些被我變做了銀錢,打點疏通都要銀子,總不好讓你父親兩手空空的行走場,當初從侯府陪來的,只剩下這些了……給了你罷。”
明蘭剛剛咳嗽好了些,又險些嗆著,連忙回道:“祖母的東西自要傳給哥哥的,呵呵,給我些銀子就好了。”別開玩笑,要是扛著這些嫁出去,換被王氏掐死,就是長柏哥哥也未必會待見呀
盛老太太似乎沒有聽見,自顧自的說下去:“你們幾個姊妹,除開你們父親給的嫁妝,我照例每人一千兩銀子,哥兒們嫡庶有別,你大哥哥娶媳婦我一千五百兩,兩個小的我每人給八百兩就是了;我在盛家待了一輩子,你祖父待我那點子分也算結清了,可這些箱子便與盛家無干繫了
這是一個發生在小鄉村的故事,村西的李家大丫頭荷花,嫁給了村東的傻子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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