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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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兒在邊已經睡了，丁乙自己也睡意朦朧，很想就這麼睡過去算了，但想到今天還有任務沒完，又掙扎著起，來到另一個臥室，斜靠在床上，從床頭柜上過電話，撥了丈夫實驗室的號碼。

鈴響了幾聲，有人接了電話，是一個人的聲音："滿博士的實驗室。"

這個時間了，丁乙滿以為接電話的只能是丈夫，結果是個人，被嚇了一跳。

對面追問了一聲："喂？"

應聲蟲一般地回應："喂。"

對面不耐煩了，提高聲調："喂？"

丁乙總算鎮定了下來，問道："可以請滿博士聽一下電話嗎？"

"你是誰呀？"

丁乙很想反問一句"你是誰"但終于沒有問出口，只回答："我是滿博士的妻子。"

看來"妻子"這個頭銜很管用，那邊馬上客氣地說："別掛，等我去他。"

從電話里聽見那個人放下電話說："滿博士，你妻子打電話來了。"

遠遠傳來滿博士的聲音："什麼事？"

人有點頑皮的聲音："我怎麼知道？找你，又不是找我。"

丁乙聽出這個人是丈夫實驗室的那個博士后小溫，和滿大夫沒結婚以前見過，小溫不是很漂亮，但也不丑，材不錯。

但沒想到小溫這麼晚了還待在實驗室，聽靜好像沒別人，就丈夫跟小溫兩個人。

丈夫來接電話了："什麼事呀？"

丁乙提醒說："今天早點回來。"

"為什麼？"

"我早上就告訴過你，你忘了？"

"早上？你早上告訴過我什麼了？"

"就是用那個試紙查的。"

"什麼試紙？"

見他越重復越帶勁，只好直截了當地說："查排卵的試紙！"

那邊終于醒悟了，接著一片寂靜。

丁乙幾乎可以看到丈夫實驗室那一幕：小溫竭力憋著笑，臉都憋紅了，而丈夫則竭力裝作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的樣子。丁乙覺很丟人，這下他們夫妻間的都讓小溫知道了，以后不知要在外面怎麼傳呢。幸好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兒，不然人家肯定會以為他倆生不出孩子來。

知道丈夫這下不好意思馬上回家了，但仍然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還有點活沒做完……"

果然不出所料！提議說："那今天就算了吧，我先睡了，你回來別醒我，不然我整夜都睡不著。"

"才九點多鐘。"

"我明天早上六點就得起床。"

"好了，好了。"

聽見小溫的聲音："滿博士，你有事先回去吧，我替你看著。"

丈夫沒回答小溫，只低聲對電話里說："我這邊很快就完。"

心里暗笑一下，好嚴的口風啊！連"我馬上就回來"或者"等我"都不敢說，還把聲音那麼低。剛才干什麼去了？早就把天機泄了。

掛了電話，想一下子睡著，算是對丈夫的懲罰，但經過這麼一攪擾，剛才漫到眼皮子上的睡意都跑掉了，只好躺在那里等丈夫回家，腦子里忽然想起一首老歌：

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等待一扇不開啟的門

善變的眼神

閉的雙

何必再去苦苦強求

苦苦追問

丁乙只記得這幾句，也只知道這幾句，其他的歌詞從沒聽清過，所以一直沒搞明白歌中那個"不回家的人"究竟為什麼不回家，也沒搞清那扇"不開啟的門"又是指誰的門。

丈夫也算是個"不回家的人"，整天泡在實驗室里。

可能男人天里就是"不回家的人"，丁乙見過的男人，只要是有了家的，都往外跑，不是泡在實驗室里，就是找人打球打牌，即便待在家里，也是黏在電視機電腦旁，就是不陪妻子兒。

相比而言，覺得泡實驗室比天在外面晃還是好多了，甚至比天待在家里看電視上網也強。泡實驗室，總還能泡出點果來，打球打牌能打出個什麼來？看電視上網又能看出個什麼來？

一向是很支持丈夫干事業的，對此從來不抱怨。但今天心里有點不舒服，主要是因為那個小溫。這麼晚了，待在實驗室干什麼？干了一整天的活，還沒干夠，晚上還跑到實驗室去賣命？

肯定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