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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之痕》第二章 撿到一枚紐扣

九和山醫院坐落在這個城市的南邊,地市區。雖然是極好的地段,環境卻很幽雅。附近都是居民區,喧鬧聲很小,所以也格外顯得安靜。在九和山醫院的婦科觀察室里,任萍戴著口罩仔細地檢查著患者的部狀況。的手里舉著一個小小的手電筒,順著患者的xx道照過去。那個部位發出一難聞的臭氣,好在已經習慣了,只是皺了皺眉,不容樂觀地說了句:“你怎麼現在才來做檢查!”

背過下一次手套,拿消毒洗了洗手。

許慧茹慢慢地穿上。穿子的時候,發現小腹凸了出來,扣子有點深深吸了口氣,把帶系上,那扣子掐進了乎乎的小腹中,親無間的樣子。的神有一些慌張:“怎麼?很嚴重嗎?”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發覺不對勁的?”任萍問

“前幾個月……可是我一直以為是更年期的正常現象,就沒在意。”

“你也不知道問問我。”任萍扯下了口罩,眼神中含著一責備。不過看許慧茹張的樣子,解釋著說:“你是生完小沫做的上環是不是?那個時候的環是塑料做的,看來已經老化了,落在你的子宮里面,引起了一系列的炎癥。所以最近你的經期總是不得干凈,翻來覆去地折騰。另外宮頸和xx道都有發炎的端倪,總會散發出一種腐臭味兒。”

許慧茹點點頭說:“對呀,就是這樣。”

任萍看著許慧茹突出的小腹,贅層層,從出來,圍在腰下堆積了一圈可怕的脂肪。想想自己嫁給唐麟澤的那天,在婚筵上第一次看見許慧茹的樣子。許慧茹穿了一件當時還比較流行的的確良連,細細的碎花襯出的荷葉邊兒,腰很細,得高高的,眉眼兒分明。這副裝扮讓在看見許慧茹的那一刻便深深記住了這個人。這個人的氣質和別人不同,任萍一眼便看出來的氣質是由那種經歷過說不出的苦難和滄桑所超出來的,的像五月杏的味道。男人們看的眼神是拘束的,躲閃的,可是仍然帶些藏在眼鏡背后的贊賞。任萍站起來要去招呼,唐麟澤卻笑著先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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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了思緒。想起這個十幾年前仍然讓覺得頗威脅的人,現在漸漸消失了麗的翅膀,芒在時流逝中漸次黯淡了下去。

許慧茹仍然站在的面前等待著的結論。

任萍甩了甩頭,用指肚,或許想多了。隨手在一張空白的藥方單上飛快地書寫了起來。“你先去驗一下尿樣。”把那張紙遞給許慧茹,“這是暫時給你開的一些藥,服外用的都有。過兩天來復診吧。”

許慧茹接了過去,張想說點兒什麼,又咽了回去,佯裝看那張藥方。

任萍將的表盡收在了眼里,接著說:“當然,治療期間最好不要行房事,讓老鄒配合一下吧。畢竟健康最重要。”

許慧茹的臉很不自然地搐了一下,手抖抖索索地將那張藥方放進隨子口袋里。那口袋是設計的,不在側面,而在前方。因為的贅太多,得先深深吸口氣,將肚子收進去,才可以把那張紙功地放進去。

突然聽得“嘣”的一下,許慧茹的扣因為繃得太蹦了出來。訕訕的,怔在當場,雙手拎著腰,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那模樣仿佛的小姑娘,懵懂得被人窺見了自己的一般。

“慧茹,你該減了。”任萍揶揄了一句,呵呵笑了兩聲,“我去給你找針把扣子上吧。等著。”

許慧茹一屁坐了下來,哭泣開始是無聲的,只是從肩膀的顯示出某種緒的表。隨后這振幅漸漸增強了起來,泣之聲也約可辨。

任萍著一串了線的針進來,便見到許慧茹臉上的皺紋被眼淚沖刷得無端明亮了起來,一仿佛是春生的枝芽一樣從平時藏著的底下往上冒,顯現出無端的老相。那樣子著實讓人覺得了什麼委屈,而不僅僅停留在疾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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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被繃開來的扣子靜靜地躺在許慧茹的腳邊,任萍彎腰把它撿了起來,在手中,靠著許慧茹的旁邊坐了下去。作很輕,生怕驚了什麼似的。許慧茹停止了哭泣,抬起頭一眼,兩邊的臉上沾滿了淚水,發福的雙頰兩邊約可見袋伏在腮幫之

任萍輕輕地說:“慧茹,發生什麼事了?”了張紙巾幫許慧茹把臉上的淚水

許慧茹順勢接了過去,眼淚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依舊是腆著肚子,小心翼翼吸了口氣,從袋里掏了半天,終于掏出一枚暗紅的扣子,攤在掌心。

“這是?”任萍接了過去,細細打量。

那是一枚小巧的紐扣,上邊還裝飾地鑲了一顆水鉆。大概是前扣式的那種,人一看便能明白。

任萍心下便有些底了。不說話,只把那枚扣子放在桌角上。的辦公桌上放著和唐麟澤的合影,那枚扣子不偏不倚,正巧放在中間的那個角度上,顯得無比突兀。

“這是我在臥室里發現的。”許慧茹如釋重負一般說出一句話,其中細節無須多說,想必任萍如此聰明的人,自然能夠領悟出來。

“老鄒把‘人’帶家里了?”任萍輕輕問了一句。

許慧茹收住眼淚,點點頭,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我這個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知道收斂,不讓他一起睡。誰知道他竟是忍不住,從外面領了人回家!”說到“人”這個字眼的時候眉頭蹙起來,原來修剪過的像柳葉兒一般的眉型突兀地上翹,形一種吊稍兒的樣子,這種樣子帶著狠和刻薄,倒是和許慧茹原本溫的個很不相符。

頓了頓,又吐出一句:“男人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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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萍看著那顆許慧茹的扣子,再看看帶著水鉆放在桌上的那顆扣子,一顆是灰撲撲的大排扣,一顆是亮晶晶的水鉆扣,兩相比較,難保男人不做出出格的事來。嘆了口氣,這種時候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都不說,等許慧茹平靜下來,再慢慢想辦法。

“老鄒知道你發現了這件事嗎?”

許慧茹搖搖頭,“他只顧自己快活,哪里會管我知道什麼!”

“那就好。”任萍點點頭,聲說,“你先回去,將心放寬,先把病治好。老鄒那邊你先不要說,我和麟澤有空會去勸勸他。另外那個‘人’先查清楚是什麼份再說。你說呢?”

許慧茹臉頰兩邊可見的袋消陷了下去,說:“也只好這樣了。”

陳嶙像往常一樣拉開那扇并不張揚的卷閘門。長得瘦弱而蒼白,一雙手臂細細的,雙掌舉過頭頂才可以把那扇門全部推上去。化著很濃的妝,是薄而紅的,仿佛略略一抿便會從臉上消失的樣子,只剩下稍微向里勾的鼻子上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在煞白的臉上空著你。

閘門之,是一扇小型的玻璃門,兩扇合并,中間鑲著一把大鎖。掏出鑰匙打開那把鎖,將鎖扣在門口的拉環上。玻璃門上用紅的醒目字寫著“歡迎臨”幾個字,并沒有招牌,而“歡迎臨”的旁邊,了一張紅的紙,用糙的字寫著“店面轉讓”。

門里是普通的單間,里面有大大小小幾面鏡子,前后左右照無數個細小的影。一張長長的桌子靠在最大的鏡子旁邊,上面雜堆放著發膠,剪刀,梳子,巾等等用來營生的工。一瓶洗發傾了出來,大概是昨天給人做干洗的時候忘記了蓋好,半夜被貓或者其他什麼給撞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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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惻還有一張表面塌陷下去的,糟糟地擱著一只枕頭和一床紅毯。看得出來屋子的主人有時候也將就著在這里休息一晚。

陳嶙于是彎下腰開始收拾。現在是上午十一點正,一向都是十點起床,磨蹭一個小時,從一個陌生的地方又回到這間小房間里,開始引以謀生的工作。

其實這項工作只要是人,都能做得很好。這一爿店面全是這樣的單間,占據了半條街,白天門口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郎,夜里卻不見了人,只見紅彤彤一片燈,合著喧囂的人聲,在熱鬧和繁華背后,人在履行著們應盡的職責,然后手指用唾沫一沾,或多或的幾張鈔票便放進了兜里。

陳嶙彎了彎腰,去桌上的灰塵。前的不知道為什麼硌了一下,想想是前幾天的時候掉了一顆扣子,了另外一顆稍微大一些的上去,勉強湊合著用,可是一彎腰便會抵的皮上,覺很不舒服。

手在薄薄的春衫上撳了一撳,果然,那顆扣子讓牽一發而地不舒坦起來。如果只是一顆扣子,那還倒罷了。陳嶙擔心的是,它掉的不是地方。倘是一顆石子,從山坡上滾下,即使滾得碎骨,還是與大地融為一,化為泥濘;若仍是這顆石子,撲通一下落進池塘,那泛起的可就是一圈一圈的漣漪了。

穿這件的時候是三天前,清楚地記得那天架上把收下來的時候它還帶著點兒意,穿在上老大不舒服。不過反正是要的,并不太在乎這一點涼颼颼的味道。

那人是的老主顧。陳嶙從來不問客人們的份、地位、工作和家庭狀況,只是那麼默默地赤地躺著,由著一雙雙或糙或的手在小小的上游走,換句話說,倒是十分有職業道德。

去的是他的家。

陳嶙做了兩年,沒人領回過自己的家。大多數時候是找個小旅館把事辦了,或者是按時計費的賓館。迎賓小姐的目都是曖昧而細碎的,陳嶙低著頭走進電梯,心想你又比我好多

出來做這一行,誰不是走投無路被無奈?也做過迎賓,也穿過窄的旗袍站在大門前沖著一群群酒足飯飽的男人們微笑,用還算標準的普通話說著“歡迎臨”或是“您走好,歡迎下次再來”的話語。可是,旗袍叉開得高高的,出來的雪白玉似的腳,又有哪條是干凈的?

男人把領回了家,這是頭一次。陳嶙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男人的家。三居室的房子,干凈雅致,出一種做學問的氣息。一扇門打開,三面都是書,還有電腦。默默地從那間有書房的房間里退出來,生怕了什麼似的。對面則是男人的臥室,也瞧了瞧,素凈的床罩碼放得干干凈凈,床頭掛了一張泛著黃的黑白結婚照,攏在玻璃龕里,看得出主人十分珍惜。說是結婚照,其實就是兩個人裝上一件白的確良的褂子,把頭靠在一塊兒,親熱地笑一下罷了。主角是燙著一個當時流行樣式頭發的人,漂亮,臉上的線條和,眉眼兒分明地笑著。那笑里帶著一點苦,一點無奈,還有一酸楚的滋味。陳嶙也是人,懂。這張上了年紀的照片的另外一個主人,就是邊的男人。男人當時很年輕,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他一手摟著人的肩,咧得很開,笑得憨厚。男人的厚嘟嘟的,著幸福的傻氣。

陳嶙笑了一下,說:“你太太很漂亮呀。”

男人沒說話,著臉,頓了一頓說:“就在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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