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書念又垂頭看了看劇本。不知是不是因為提前就知道了位置，總覺得，只要一看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句臺詞。

是極其醒目的一個位置。

書念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但又好像不是覺得自己奇怪。

跟謝如鶴一直都是這樣相的。

以前是這樣，現在或許因為太久沒見，又或者是因為長大了，兩人有了一的生分，但其實也沒什麼多大的變化。

可比起以前，書念覺得謝如鶴好像有了一點的不同。

又說不上來。

連帶著都覺得自己不對勁了起來。

書念想問問他，但又不知道問他什麼，只好作罷。想起他剛剛的話，的指尖向下，挪到了那句臺詞上面：“你剛剛念的這句？”

謝如鶴的視線還放在窗外。聽到書念的話，他手了耳，也沒再湊過去，遠遠地瞥了眼，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這個不是我的臺詞。”書念低著眼，思考了下，職業病犯了起來，“但這句不應該這樣說。這個戲是男追，這個男生追了這個生很久。他的格是很明朗的，這句話也說了很多次，你應該用比較輕快的那種語氣。但你剛剛說的太生了。”

“……”

書念很認真地分析：“你那樣比較像初次告白的語氣。”

謝如鶴面一僵，像是被人看出了心思，不自然地別過臉。

書念想著過去的配音經驗，以及老師和導演教給的容，自顧自地說：“大男孩的聲音，是比較明亮輕快的那種。你要打開口腔，把腭抬起來。大概像這樣——”

謝如鶴說：“什麼。”

書念調整完，猛地出聲：“我喜歡你！”

謝如鶴愣了下，睫了，桃花眼隨之微微下彎，弧度很淺，緒沒有外，難以被察覺：“嗯。”

“這樣聲音聽起來就會亮一點。”說完，書念看向他，“你試試。”

“嗯？”

書念又說了一遍：“你試試呀。”

“……”謝如鶴頓住，一時沒反應過來，“試什麼。”

“就是把聲音提亮一點呀。抬腭，就是上膛后面的位置。”書念突然想起來，“你應該知道這些吧？你之前還教過我怎麼唱高音。”

謝如鶴遲鈍地點頭：“嗯。”

書念來了興致，把劇本遞給他：“那你試試，配音很好玩的。”

注意到期待的眼神，謝如鶴接過劇本，清了清嗓子，生地念了剛剛說的那句臺詞的下一句：“你是不是想吃東西了？”

聲音比剛才的明亮清了些。

書念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湊過去說：“不是這句。”

謝如鶴垂著眼，低聲辯解：“我把聲音提亮了，說另一句也可以。”

“不行！”書念反駁了他的話，很嚴肅地說，“這兩個不是同一個角，這個是高冷的那種人設，聲音應該是低沉有磁的，你得說這句臺詞。”

的指尖就放在“我喜歡你”四個字上。

謝如鶴看了一眼臺詞，了，沒說出話來。而后朝的方向看去，恰好撞上的目。

的眼睛又圓又大，眼尾下垂，眼珠子的是棕的，被襯得變淺，泛著清亮的。神認真，眼里干凈不含雜質。

還和多年前一樣，似乎沒有半的變化。

也許是被家人保護得很好，一直活得像個小孩，心也干凈得沒有半點污漬。

謝如鶴還記得，那時候，書念在得知了同班同學早之后，曾很認真地跟他說過，他們現在年紀還這麼小，談是錯事，是不應該做的。

就算別人都覺得傻，說起話來像缺心眼一樣，依然固執己見。認定了是什麼樣的道理，就不會因為其他人的話而改變。

是和那時候一模一樣的眼神。

謝如鶴沒了剛剛突如其來的勇氣，手把劇本合上，還給。看著書念疑的眼神，他生地扯開話題：“你今晚有空嗎？”

“今晚？”書念瞬間被他的話題帶走，“應該沒有，我今天得錄音，大概晚上十二點才會出棚。”

“好。”謝如鶴沒再多問，把一直放在旁邊的一個盒子遞給，“給你。”

書念眨眨眼，手接過：“這是什麼？”

謝如鶴誠實道：“生日禮。”

書念的作頓了下，似乎沒想過他能記住自己的生日，而且還準備了禮。有點，誠懇道：“謝謝。”

盒子的積不大，只比書念的手大一些。也猜不出是什麼東西，但又因為好奇，只好猶豫地問：“我現在能看看嗎？”

謝如鶴說：“可以。”

抱著期待打開來。

里邊是個白的MP3，有個小小的顯示屏。看起來小巧又可。旁邊配了數據線和耳機。

書念拿起來看了看，角彎了起來，再度道了聲謝：“謝謝。”

謝如鶴嗯了聲，想了想，他提醒道：“記得用。”

這大概是除了鄧清玉之外，今年生日唯一收到的禮了，書念小心翼翼地把MP3放了回去，應了聲好：“當然會用。”

此時謝如鶴也在把送的耳機收起來。

余注意到他的作，書念的心很好，下意識就提起之前方文承跟說的事：“這個耳機我買很久了，但怕你不喜歡，一直沒敢送。”

謝如鶴愣了下，抬頭：“為什麼。”

“方助理說你不喜歡別人給你送禮呀。”書念撓了撓頭，“我有點擔心會惹你不開心，但又覺得不送不太好，就一直糾結著。”

“……”

“我問過方助理的意見，他建議我不要送。”

謝如鶴輕飄飄地說了句：“方文承還說過這種話嗎？”

方文承開著車，聽到這話時，他出個笑容，完全沒察覺到從后傳來的低氣，像個傻大哥一樣：“對，爺你確實不喜歡別人給你送東西啊。但朋友之間，肯定不一樣。”

書念點點頭，對謝如鶴說：“你喜歡就好。”

謝如鶴轉頭看書念：“方文承是跟你說，不要送我禮，不然會惹我不開心嗎？”

書念回想了下，也記不得大致的話了。但看謝如鶴的表好像不太對勁，遲疑地換了個說法：“就是覺得你對禮的興趣不大。”

“嗯。”謝如鶴散漫地扯了扯，“不會，別聽他的。”

方文承把車開到書念要去的錄音棚外。

下車前，謝如鶴突然喊：“書念。”

書念剛開了一半的車門，側頭：“怎麼了？”

“你下班之后，我來找你。”謝如鶴定定地看著，“帶你去個地方。”

想到自己平時出棚的時間，書念沒立刻同意：“但是我下班可能很晚了……”

“太晚就不去了。”謝如鶴說，“那就直接送你回去。”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這次書念也沒再猶豫，直接應了下來：“好，我看看能不能盡量早點。”

跟他們兩個道了聲再見，隨后便下了車。

方文承發了車子，問道：“爺，現在去哪？”

謝如鶴看著窗外，修長的指尖在窗沿敲打著，冷不丁地喊他：“方文承。”

“是。”

謝如鶴表閑散：“今天天氣好的。”

方文承疑地“啊”了一聲，很快就順著他的話，狗道：“是好的。”

他盯著落在自己手背上的：“太也出來了。”

因為謝如鶴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方文承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嗎？”

謝如鶴忽然笑了：“聽不懂嗎？”

“懂了懂了……”方文承時不時順著后視鏡看他，在心里了把汗，聲并茂道，“爺和書念見面的時候，簡直是世間最好的一天！萬放晴！連老天都忍不住出了笑臉！”

“說完了？”

“還、還有……”方文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絕到想流淚，“老天爺還說，爺和書念小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聽到這話，謝如鶴的心似乎好了一些。

他的眉眼抬了抬，羽般的睫襯得那雙眼烏黑而明亮，眼窩深陷，聲音帶了涼意：“他是不是還提醒我。”

方文承不大清楚，張地問：“提醒什麼？”

“該換個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