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 你和我認識了這麼久， 你卻一點都不了解我。”

年聽完一愣， 這才急了。

他怎麼可能不了解？

的一舉一，生活中的每個細節，的每個笑容和每一滴眼淚， 他在這些夜里，都要一遍一遍來來回回地回憶。

只有這樣， 才能堅持著活下去。

他知道口味偏辣， 比起清蒸， 更吃炒的海鮮。最黃昏的大海和沙灘，每每看到， 都會欣喜地嘆一口氣。

寫作業的時候，習慣皺著眉，會給每個公式編號，一排一排整整齊齊。

喜歡唱歌， 也喜歡聽歌，最喜歡的是上個世紀英國的鄉村慢搖，認真寫作業的時候總會聽。

平時不笑，卻對著他笑。

傷心的時候， 習慣蹲在地上， 把腦袋埋在膝蓋里哭，像極了一個被主人丟棄， 蜷著發抖的小貓。

……

想要辯駁的太多，卻被一句話打倒。

潰不軍。

“李惟， 你一點都不了解我，你不了解我有多喜歡你。”

“你完全不了解，你在我的生命里，有多麼重要。”

在心里醞釀了那麼多年的沉重心事，總算在這個冬天，在這個和他重逢的這個夜晚，說出口。

張蔓忽然想起來，除了他和告白那天，好像從來沒有好好地說過，喜歡他。

在一起之前，一直擔心他的神狀態，怕刺激他，怕他多疑，只能小心翼翼地克制著自己的。

在一起之后呢，每天沉溺在的喜悅里，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什麼都忘了，更是忘了表達。這個人，沉悶慣了，表達對來說，一直是個障礙。

但沒說出口，不代表就不存在。

是那麼那麼喜歡他。

對他的喜歡，沉淀了這麼多年，早就了、生命里的一部分，牢牢地烙印在腦海里，流淌在里，埋藏在心跳里。

其實早就不單單是“喜歡”這兩個簡單的字眼可以描述了。

怪，或許就是因為給了他這樣的錯覺，讓他以為，離開他，能過得更好。

怎麼可能呢。

的雙手搭著年的肩膀，堅定又溫地凝視他。

“男朋友，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歡你一千倍，一萬倍。”

年聽完的話，狠狠一。

就算心里依舊掙扎著，擔憂著，還是阻擋不了溢滿整顆心臟的狂喜。

他的蔓蔓說，比他想象的，更喜歡他千萬倍。

他明明以為，對他只要有那麼一點喜歡，或者，只要能接他正大明地喜歡他，就是中了頭彩。

張蔓彎起角。

寂靜的夜晚，偌大的房子，相互依偎的兩個人。

很多東西，只有在這樣充滿安全的景下，才能說出來。

的聲音溫，說著這麼多年來，對誰也沒說過的心事。

“我記得那天你陪著我去徐叔叔家之后，你問過我，我從小和我媽媽兩個人是怎麼過的。”

“我當時沒說什麼，我現在告訴你。”

“其實在遇上你之前，我完全不是這樣的人啊。”

“我媽生我的時候，實在太年輕，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又怎麼會用心地照顧我。”

“我沒有爸爸，小學的時候，老師讓大家寫一篇作文，題目《我的父親》，應該只要是小學生，都寫過這個題材的作文吧。”

“你知道嗎？我編了一個，我自己都忘了我編了什麼職業，好像是消防員，還是醫生。”

“我生怕和其他人不一樣，怕老師當眾問我，更怕別人因為我的不一樣，同我，注意到我。”

“我不冒險，也不喜歡新鮮，我一直一直活在自己狹小的舒適圈里，走不出去，也不想走出去。”

“我也不追星，更不喜歡和孩子們一起談論班里哪個男孩子長得帥，哪個男生幽默風趣。緋聞和話題，從來和我無關。”

“我不像你一樣，因為一些原因從小被排，但我也從來都融不進去。除了陳菲兒，我和誰的關系都很淡，每個人都有一個小集，但我卻習慣了邊只有一兩個朋友，這樣就好。”

“我是我媽媽朋友們口中，那個永遠一聲不吭的‘自閉小孩’。小時候我媽在酒吧唱歌，我就坐在臺下看，經常就想，為什麼我和我媽，會這麼不一樣呢。”

“在舞臺上，像是最最亮眼的星星，而我，我無時無刻不想把自己藏進人群里，不要出任何風頭，不要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只要有誰的眼神掃過我，我就會汗豎起，就會不安。”

“你還記得上學期剛開學的國慶匯演嗎？陳菲兒和我說，你們男生或許都喜歡生多才多藝。我還問了你喜不喜歡吉他，你說喜歡。所以啊，為了討你喜歡，我著頭皮去報了名，你都不知道，真正演出的那天，那束聚燈一下打在我臉上，看著臺下麻麻的人，我拿著吉他的手都在抖。可惜，你那天都沒來。”

說到這，嘟起，瞪了他一眼。

雖然最后在沙灘上給他唱了，但他沒來，那天真的有點失。

年抱，連忙歉疚地吻吻的臉頰，繼續聽說。

“還有，我以前也不喜歡理，但我知道你最的就是理，你每次說起理的時候，眼睛里都帶著漫天的星辰和廣袤宇宙。慢慢的，我也喜歡上了這個單純又有力量的學科。”

甚至前世在讀大學的時候，毅然決然地選了這個自己其實不太擅長的專業。

“陳菲兒從前總說，等長大了，要去世界各地流浪為生，去驗這個世界每個角落，不一樣的。但我從來沒想過，我當時甚至想，走得那麼遠，多累啊，不如待在家里看看劇，不用擔心旅途中遇到的意外，也不用費盡心思去規劃，今天去哪，明天去哪。”

“但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時不時就會想，等以后我們有時間了，一定要一起去看看綿綿細雨里的江南，連春風都沉醉的貝加爾湖畔，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泥沙遍地的黃土高原，想在塞納河邊和你一起散步，累了就倚在欄桿邊，親吻。聽說，有很多都會在那兒親吻。”

“所以啊，男朋友，我遇上你之后，幾乎變了一個人，是我從沒驗過的，熱。嗯，遇上你，我對這個世界開始充滿好奇和熱。”

“你離開我的那天，我就開始想你。”

“這份想念和痛苦，沒有因為時間而有毫褪，反而愈演愈烈。”

“你相信嗎，如果我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你，或許幾十年之后，我了一個小老太太的時候，還是會孤一人，躲在狹窄的舒適圈里，平庸而無趣地活著。那樣的一輩子，平淡無味，碌碌無為到可怕。”

就像前世一樣。

這就是。

從來沒有轟轟烈烈的歡喜和抑郁，只有平凡、普通，一輩子都躲在安全而堅的殼里，外人看起來正常無比，只有自己知道，和這個世界，其實本就格格不。

但這種緒，又不到折磨的程度，不會刺激的神經到不想活著了，可活著的每一件事，似乎對來說，都食之無味。

只有他。

只有他，是平凡人生中，最特殊的事。

他是午夜夢回時的悸和甜，是心底長久的期盼，是跳的心臟和流淌著的滾燙。

一個對的人，會讓自己有天翻地覆的積極的改變。

他怎麼能夠不明白呢。

得讓他明白啊。

知道他現在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懷疑，知道他或許抑郁到，甚至懷疑自己活著的意義。

得讓他明白。

張蔓抬起頭，含著眼淚，親吻他的角。

——“男朋友，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懷疑自己的價值，你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