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 想要有一天， 能夠重新擁抱你。

他不是輕生啊， 他只是，自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求生手段。

向靠近的手段。

年抱懷里的，胡地在臉頰、角、發梢細地親吻著， 他嘗到了臉上咸滾燙的淚水。

心尖也被燙了一下。

他對，一向無可奈何， 只能丟盔棄甲， 舉手投降。

“蔓蔓， 你不喜歡的話，我再也不了， 我都聽你的，你別哭，好嗎？”

張蔓揪了他的襟。

他無措又抑郁，竟然躲在這里， 想出來這種辦法。

的聲音悶悶的。

“疼嗎？”

年啞著嗓子，了的長發：“……蔓蔓，我不疼，一點都不疼， 所以沒有效果啊。”

“我要聽實話。”

年沉默了一會兒：“可能一開始有點疼， 現在真的覺不到。蔓蔓，你別擔心， 好不好？”

他做這些，不是為了讓心疼的。

他今天， 竟然讓掉了那麼多眼淚。

張蔓心疼又難地抱他：“男朋友，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去抵抗。”

這麼傷痕累累的，實在太目驚心。

一眼都不敢多看。

人類的痛覺，原本就是人類自我保護的方式，因為懼怕疼痛，人們就不會輕易傷害自己。

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到底是多劇烈的痛苦，才會想用疼痛來消除？

知道，對他來說或許很難，但還是得說。

“李惟，你能不能……嘗試著去接它，接你的妄想呢？你要知道，你只不過是生病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能總是生生地和它對抗。”

他只不過是之軀，這樣對抗下去，總有一天會遍鱗傷。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沒有人會愿意自己不控，去妄想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但既然你控制不住自己，何不學著去接它？以后咱們再慢慢接心理治療，總有一天會好的。”

年沒說話，兩人又陷了良久的沉默。

房間里的燈調到了最低檔，的線，泛著一暖黃。

暖調比起冷調，總是讓人覺更溫暖。

年看著臉上的一片影，想了很久。

他的聲音沙啞而痛苦：“蔓蔓，我不想一直都控制不了我自己。”

總算要說出，他心深最大的恐懼。

“你知道你住在我家的那天夜里，發生了什麼嗎？”

“我看見Nick站在床頭，想要掐你，等清醒過來之后卻發現，我的手，放在了你的脖子上。”

年說著，控制不住地發起了抖。

只要一回憶那個場景，他就無可抑制地心里發冷。

“蔓蔓，或許未來的有一天，我會像我爸爸那樣，完全失去理智，親手……”

他抱著，把臉埋在發間，說不下去了。

是他最的人啊。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那麼怎麼辦呢？他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在瀕臨死亡的邊緣掙扎，而他卻毫不知地繼續加害。

這些天，這件事，了他最大的噩夢。

張蔓愣住了。

沒想到那天夜里，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明明說，他只有了，想要能永遠陪著他，卻會在之后毅然決然地離開。

原來所有的決定，都不是隨隨便便的。

他明知道離開了，他不會好過的，卻還是做出了選擇，肯定也掙扎過，痛苦過吧？

張蔓再一次清晰無比地認識到，這個年，他，甚過他自己。

的心臟微酸又微痛，從他懷里抬起頭，捧著他的臉。

“李惟，你的病癥和你爸爸完全不一樣，你的這種況我早就問過醫生了，失智的可能非常低。那天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巧合，你傷害我的可能，非常低。”

“你還記得嗎？我剛剛和你說過的，如果你離開了我，那麼我會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平庸無趣，碌碌無為，一生再也得不到轟轟烈烈的。”

直視著他眼里的忐忑不安和疼痛。

“所以，你又為什麼要因為一個沒有發生的、小概率事件，讓我陷一生必然的不幸呢？”

“我想要的，就是能夠一直陪在你邊，你若安穩，我便安心。”

說完后，沒有立刻讓他回答。

和之前要他承認他們的關系不一樣，這件事，得給他時間。

有時候，接比起抗爭，更需要勇氣。

遇到這樣的事，沒有人能坦然地接，即便是他。

安靜地抱著他，打了個哈欠。

的疲憊讓的思緒逐漸模糊。

“男朋友，我今天好累，我想先睡一會兒，你在旁邊陪著我好不好？”

人在疲憊的時候，就容易脆弱，容易心。

張蔓極其自然地在他的下上蹭了蹭，撒著：“我想要你抱著我睡。”

說著，腦袋在他溫熱膛上拱了拱，找到了最舒適的睡姿。

“等會兒快到十二點的時候你再醒我，我們一起倒數。”

年點點頭，心頭火熱地抱著他的姑娘，聽著越來越平穩的呼吸聲。

是啊，今天是過年啊。

和生日那天一樣，總能給他最好的禮。

……

張蔓是被人吻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房間里一片昏暗，唯一的一盞燈也關了，而那人呼吸沉重地在臉上胡拱著。

倒像是一只茸茸的大狗。

剛剛睡得沉，這會兒腦袋還不是很慶幸。只覺得臉上被他親得發，于是睡眼惺忪地推開他的腦袋。

“李惟，別鬧了，現在幾點了？”

年沒說話，還想湊上來，被抵著腦袋往外推。

“……十一點四十五，蔓蔓，你讓我醒你的。”

張蔓眨了眨干的眼睛，竟然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

“這麼晚了，還有十五分鐘就倒數了，你不許鬧我。”

年的聲音發，還帶著點委屈。

“蔓蔓……我這麼多天沒親過你……”

那麼香，那麼，抱在懷里，心里就直發。

失而復得的狂喜，還有擁在懷的饜足，他的心，在遇上之后，似乎每一天都跌宕起伏。

他本就不可能睡得著。

睡得沉，安安靜靜地呼吸著，每次呼吸都伴隨著膛的輕微起伏，背上瘦瘦的脊骨也隨之上下起伏，就像一只窩在他懷里，沉睡的小貓。

的發，鋪滿整個枕頭的同時，也有那麼幾縷，調皮地鉆進他領。

在這樣暖黃的燈下，的呈現出的紅，紋不明顯，不像他，總是干。

整個人，都比他要細膩很多。

他看著這樣的，什麼都不想做，只想不顧一切地親吻。

——這個姑娘啊，輕而易舉地就能點燃他作為人，最最原始的。

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想要擁有的，甚至怎麼擁有都不夠的。

可惜，看睡得香甜，他又不忍心打擾。

只好自己一個人，心頭火熱地忍耐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等到十一點四十五，可以醒。

張蔓心里一陣好笑：“那今天不是讓你親了好多次了。”

年看著，湊上來錮住的腦袋，一邊親吻的臉頰和，一邊回答：“那是我選對選項的獎勵，不算數。”

……

兩人總算是趕在最后一分鐘，一起進行新年的倒數。

疼痛與折磨，總算隨著這一年一起離開。

“男朋友，新年快樂！”

“蔓蔓，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