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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哄》 第1章

難得的休息日,溫以凡熬夜看了部恐怖電影。

詭異全靠背景音樂和尖聲堆砌,全程沒有讓人膽戰心驚的畫面,平淡如白開水。出于強迫癥,幾乎是強撐著眼皮看完的。

結束字幕一出現,溫以凡甚至有了種解覺。閉上眼,思緒瞬間被困意纏繞。即將墜夢境時,突然間,房門被重重拍打了下。

嘭的一聲——

溫以凡立刻睜開眼。

順著從窗簾隙掉進來的月,看向房門。從那外邊,能清晰聽到男人醉酒時渾濁的嗓音,以及跌跌撞撞往另一個方向走的腳步聲。

之后是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阻隔了大半的靜。

又盯著門好幾秒。

直至徹底安靜下來后,溫以凡才放松了神。

抿了抿,后知后覺地來了火。

這周都第幾回了。

睡意一被打斷,溫以凡很難再睡。翻了個,再度闔了眼,百無聊賴地分出點力去回憶剛剛的電影。

唔。

好像是個鬼片?

還是個自以為能嚇到人的低本爛片。

……

迷迷糊糊之際,溫以凡腦海莫名浮起了電影里的鬼臉。

三秒后。

猛地爬起來,打開床頭的臺燈。

整個后半夜,溫以凡都睡得不太踏實。半睡半醒間,總覺得旁邊有張淋淋的鬼臉正盯著看。

直到天徹底亮起來了,才勉強睡了過去。

隔天,溫以凡被一通電話吵醒。

因為熬夜和睡眠不足,的腦袋像被針扎了似的,細細發疼。有些煩躁,磨蹭地拿起手機,按了接聽。

那頭響起發小鐘思喬低低的聲音:“我晚點給你打回去。”

“……”

溫以凡的眼皮,腦子當機了兩秒。

打個電話來把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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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算了。

居然不是正片,還只是個預告。

的起床氣瞬間炸裂,口而出:“你是不是存……”

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掛斷。

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溫以凡睜眼,悶悶地泄了氣。又在床上躺了一陣子,拿起手機,看了眼現在的時間。

臨近下午兩點了。

溫以凡沒再賴床,扯了件外套套上,出了被窩。

走進廁所。

溫以凡正刷著牙,手機再度響起來。騰出手了下屏幕,直接開了外放。

鐘思喬先出了聲:“媽的,剛遇到高中同學了,我頂著大油頭還沒化妝,尷尬死了!”

“哪那麼容易死,”溫以凡里全是泡沫,含糊不清道,“你這不是瓷嗎?”

“……”鐘思喬沉默三秒,懶得跟計較,“今晚出來玩不?溫記者。您都連著加班一周了,再不找點樂子我怕你猝死。”

“嗯。去哪?”

“要不就去你單位那邊?不知道你去過沒。我同事說那有家酒吧,老板長得賊幾把——”鐘思喬說,“誒,你那邊怎麼一直有水聲?你在洗碗?”

溫以凡:“洗漱。”

鐘思喬驚了:“你剛醒啊?”

溫以凡溫吞地嗯了聲。

“這都兩點了,就算是午休也結束了。”鐘思喬覺得奇怪,“你昨晚干嘛去了?”

“看了個恐怖片。”

啥?”

“《夢醒時見鬼》。”

鐘思喬明顯看過這個電影,一噎:“這也算恐怖片?”

“看完我就睡了。”溫以凡當沒聽見的話,扯過一旁的巾,把臉上的水珠子干,“結果半夜突然醒了,然后還真像電影里演的那樣,見到鬼了。”

“……”

“我就跟鬼打了一晚上的架。”

鐘思喬有些無語:“你怎麼突然跟我扯這麼限制級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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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凡挑眉:“怎麼就限制級了?”

“什麼架要打一個晚上?”

“……”

“行了,別嫖鬼了。姐姐帶你去嫖男人。”鐘思喬笑瞇瞇地,“帥氣的,鮮活的,熱騰騰的,男人。”

“那我還是嫖鬼吧。”拿起手機,溫以凡走出廁所,“至不花錢,免費。”

鐘思喬:“誰說要花錢了,男人咱也可以白嫖啊。”

溫以凡:“嗯?”

“咱可以用眼睛嫖。”

“……”

掛了電話,溫以凡再次在微信上跟房東說起昨晚的況。隨即,猶豫著補了句,合同到期之后,可能不會再續租的話。

兩個月前,從宜荷搬來南蕪市。

房子是鐘思喬幫忙找的,沒有什麼大問題。

唯一的不便就是,這是個群租房。房東將一個八十平米的房子改裝獨立的三個房間,每個房間帶一個廁所。所以沒有廚房臺等設施。

但勝在價格便宜。

溫以凡對住沒有太大的要求。況且這兒通便利,四周也熱鬧。還考慮過干脆長租下來。

直到某天,出門的時候恰好上隔壁的男人。

漸漸地便演變了現在的狀況。

不知不覺間,太下了山,狹小的房間被一層暗覆蓋。萬家燈火陸陸續續燃起,整座城市用另一種方式被點亮,夜市也逐漸熱鬧起來。

見時間差不多了,溫以凡換了服,而后簡單化了個妝。

鐘思喬不停在微信上轟炸

扯過帽架上的小包,溫以凡用語音回了句“現在出門”。走出去,往對面看了眼,不由自主走快了些,出到樓梯間下樓。

兩人約好在地鐵站會和。

準備去的地方是鐘思喬今天提到的酒吧,位置在上安廣場的對面。穿過一個埡口,就能看到接連不斷的一連串霓虹燈,點綴在每個店面的招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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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夜晚才會熱鬧起來的地方。

是南蕪市出了名的酒吧街,被人稱作墮落街。

因為沒來過,兩人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個小角落看到了這家酒吧。

名字還有意思,“加班”。

招牌格外簡單。純黑的底,字四方工整,呈純白。在一堆彩斑斕而又張牙舞爪的霓虹燈里,低調得像是開在這兒的一家小發廊。

“這想法還好,”溫以凡盯著看了須臾,點評道,“在酒吧街里開發廊,想來這兒釣妹子的,就可以先來這里做個造型。”

鐘思喬了下,扯著往里走:“別胡說。”

出乎意料,里頭并不如溫以凡所想的那般冷清。

們來得算早,還沒到高峰時間,但店里的位置已經零零散散被占據了大半。

舞臺上有個抱吉他的人,低著眼唱歌,氛圍抒和緩。吧臺前,調酒師染著一頭黃發,此時像耍雜技一樣丟著調酒壺,輕松又稔。

找了個位子坐下,溫以凡點了杯最便宜的酒。

鐘思喬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失:“老板是不是不在啊,我沒看到長得帥的啊。”

溫以凡托著腮,漫不經心道:“可能就是那個調酒小哥。”

“放屁!”鐘思喬明顯無法接,“我那個常年泡墮落街的同事可說,這酒吧的老板可以說是墮落街頭牌了。”

“說不定是自稱的。”

“?”

注意到鐘思喬不善的眼神,溫以凡坐直了些,強調了句:“就,說不定。”

鐘思喬哼了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陣。

鐘思喬提起中午的事:“對了,我今天遇到的是我高一的副班長。他大學也上的南大,好像還跟桑延一個宿舍,不過我沒怎麼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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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名字,溫以凡稍怔。

“說起來,你還記得——”說著,鐘思喬的視線隨意一瞥,忽地定向吧臺,“誒,你看十點鐘方向,是不是‘墮落街頭牌’來了?”

同時,溫以凡聽到有個人喊了聲“延哥”。

順著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調酒師的旁邊站了個男人。

酒吧線昏沉。他半倚桌沿,整個人背對吧臺,腦袋稍側,似是在跟調酒師說話。穿著件純黑的沖鋒直而又高大,此時微微弓著子,也比旁邊的調酒師高一節。

眼眸漆黑,角淡扯著,略顯玩世不恭。

頂上的彩轉盤燈拉過,落了幾道痕跡在他臉上。

溫以凡也在這瞬間把他認了出來。

“我。”大概是跟有一樣的發現,鐘思喬語調一揚,十分震驚地說,“姐妹兒,這頭牌是桑延啊!”

“……”

“怎麼我一提他就見著人了…你還記得他不?你轉學之前,他還追過你……”

聽到這句話,溫以凡的睫了下。

正好路過了一個服務員,溫以凡有些不自在,想出聲打斷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抬頭,就見服務員似乎是被人撞到了,手中的托盤略微傾斜,擱在上邊的酒杯隨之歪倒。

——朝著的方向。

酒水夾雜著冰塊,掉落至的左肩,順勢下。今天穿了件寬松的,此時大半邊服被淋,寒意滲進去。凍得人頭皮發麻。

溫以凡倒了口氣,條件反般地站了起來。

音響聲大,但這靜也不算小。

像是被嚇到,服務員整張臉都白了,連聲道歉。

鐘思喬也站起,幫溫以凡把服上的冰塊拍掉,皺眉道:“沒事吧?”

“沒事兒,”溫以凡聲音不控制地發,但也沒生氣,看向服務員,“不用再道歉了,以后注意點就行。”

隨后又對鐘思喬說:“我去衛生間理下。”

說完,稍抬眼瞼。

意外地撞一道視線之中。深邃,淡漠而又晦不明。

定格兩秒。

溫以凡收回視線,往廁的方向走去。

找了個隔間,掉,里頭只剩一件的打底衫。

所幸是隔了層,沒被打

溫以凡抱著走到洗手臺,用紙巾沾了點水,勉強把上的酒水干凈。

大致理好后,走了出去。

瞥見走廊站著個人,溫以凡下意識看過去,腳步一頓。

男人斜靠墻,里咬了煙,眼瞼懶懶耷拉著,神閑散又淡。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外套已經了下來,就這麼松松地被他拎著。

上只剩一件黑恤。

距離最后一次見面,已經過了六年了。

不確定他有沒有認出自己,溫以凡也不知道該不該打聲招呼。掙扎了不到一秒,低下眼,干脆裝作也沒認出來,著頭皮繼續往外走。

簡約的裝修風格,大理石瓷磚上的條紋不規則向外蔓延,倒映著。在這兒還能聽到歌手的歌聲,很輕,帶著纏綿和繾綣。

越來越近。

即將從他旁邊走過。

在這個時候。

“喂。”他似有若無地冒出了一聲,聽起來懶洋洋的。

溫以凡停了下來,正要看過去。

毫無防備地,桑延倏然將手上的外套兜頭扔了過來,遮擋了大半的視野。溫以凡愣了下,立刻手扯下,有些莫名。

桑延仍未抬頭,低睫,把煙掐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兩人誰都沒有主說話。

似乎過了很久,實際上也不過幾秒的景。桑延緩慢地掀起眼皮,與的目對上。眉目間帶著疏離。

“談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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