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束病倒了,在這種時候。柳清棠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一白，整個人差點站不住。心裡的第一反應便是秦束染了瘟疫，雖說上輩子還要半個月時間纔會發現瘟疫,但是說不定這輩子提前了也有可能。

最開始得瘟疫的那羣人，全部都沒來得及等到素書的藥方救治。若真的，若秦束真的是瘟疫，要怎麼辦？

柳清棠不敢再想下去,的握了握手,一陣風似得從出殿門,直朝秦束所在的偏殿而去，桃葉綴兩人對視一眼，一人趕跟上柳清棠，一人往太醫院去喚太醫。

到了偏殿卻見秦束腳步踉蹌的被人扶著往外走。柳清棠快步上前皺眉道：“不是生病了,這還要去哪？”

“回主子，奴才們這是送秦總管去明壽殿。”

宮裡的主子們病了，自然是可以召太醫看，在各自的宮殿裡養病的，但是奴才就不同了，奴才們一旦生病了就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還要移到明壽殿裡，以防過了病氣給主子。明壽殿裡多的是病死的奴才宮人，畢竟有份能讓太醫或者醫來看上兩眼的奴才實在太，許多奴才連藥都沒得吃，就那樣活生生病死在明壽殿裡也沒人去管，最後一席草蓆裹隨便埋了的比比皆是。

柳清棠自然是聽說過明壽殿是個什麼況的，也知道秦束是大總管，和那些小奴才們不同，他若是去明壽殿自然不會被那麼怠慢。但是，就算知道也不放心，還不知曉秦束的病究竟是什麼況，不放在眼下看著怎麼可能會放心。

而且明壽殿，在經歷過上輩子的元寧七年瘟疫之後，就不太願意想起。上輩子那時候，因爲瘟疫被擡進明壽殿的宮人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來，後來連在裡面照料看管的宮人都紛紛染了疫病，便再沒人敢靠近那裡。明壽殿裡的人也不知道是病死的多還是因爲無人照料死死的多，最後那裡變了一個死殿，瘟疫過後連著裡面的和宮殿一同燒了，又另建了一座明壽殿。

柳清棠怎麼都不會讓秦束去那種地方，聞言立刻便沉了臉，“把他扶進去。”

特意帶人來接的明壽殿劉總管一見這位太后娘娘神不對，頓時苦了臉，明白自己上趕著拍錯了馬屁。本來嘛，主子就算是再信任底下奴才，這種事關自己的時候都不會含糊的，把個染病的奴才放在邊。他這明壽殿也是有專門給這些得用的管事們準備的地方，好好照料著日後多個人脈，趕著誰都是這樣的啊，偏偏這位太后主子看上去對他這事辦的極不滿意。

劉總管不準太后娘娘怎麼想的，便又著頭皮道：“太后娘娘，奴才們定然好好照料秦總管……”

他還沒說完，柳清棠便不耐煩的打斷他，“把人攙進去，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

“是是是，奴才這榆木腦子，什麼事都辦不好。”劉總管陪著笑，他怎麼也不敢對這位主說這和宮規不合啊，只能趕指揮著小太監要把秦束扶回去。聽人說秦大總管很得太后寵信，劉公公這會兒在心直嘆所言非虛的同時也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太后娘娘和這秦總管有些什麼。但是又一想秦束也不是那等容貌非凡的，太后娘娘權勢遮天，就算不男寵，怎麼也不該看上他們這種閹人。

劉公公悄悄打量了一番這位據說手段十分了得的秦大總管，最後只能嘆人家會做事，不知道有什麼籠絡主子的法子。

倒是秦束皺著眉，停在那裡強打神的對柳清棠開口道：“娘娘，是奴才讓劉總管來人的，去明壽殿也好，奴才這裡離娘娘太近，萬一過了病氣給娘娘怎麼是好，況且宮規如此，娘娘心善不忍奴才苦，奴才卻不能恃寵而驕，讓人說娘娘不是。”

柳清棠可不管他這時候還要想著給找理由正名之類的心思，直接理都沒理會他，催促那兩個攙著他的小太監，“還不趕給哀家把他攙進去！”

等劉公公賠著笑帶著兩個小太監離開了這是非之地，柳清棠自己手幫秦束起鞋和外袍。

秦束倚在牀上，見狀掙扎著要自己來，被柳清棠好不客氣的回牀上。“病了就安生一點，照顧你怎麼了，我是你的妻子，還不能照顧你了！”

秦束被說得一怔，只好下神任擺弄。柳清棠給他散開發髻解了外袍，又給他蓋上被子掖好四角，這才坐在牀邊了他的頭，發現手滾燙，柳清棠頓時臉上難掩憂慮。

那瘟疫便是這樣，起先和風寒的癥狀並無不同，發燒無力，用了藥也昏沉的不見好，一連這樣忽冷忽熱的好幾天，意識漸漸不清，最後就會全痙攣的死去。

柳清棠越想越怕，被自己的猜測嚇得臉煞白。秦束眼睛都快要闔上了，這會兒見到這樣，怎麼也不放心，只能撐著睜著眼睛連聲安，“我沒事，就是風寒罷了，休息兩日就能好。”

他說話有些慢，似乎是有些吃力，柳清棠看他現在連眼神都有些渙散，還要強撐著，知曉他怕擔心，只好勉強收拾臉上的表，一手蓋在他的眼睛上，傾在他角親了一下，輕聲道：“你快點好起來我就不擔心了，快些閉上眼睛好好休息。”

秦束一會兒就沉沉的昏睡了，眉間下意識的皺著。柳清棠坐的更近了一些，將他眉間的褶皺平，手就放在他的額上，到那個溫度，心裡越發焦躁不安。

秦束不喜歡人伺候，所以他堂堂一個大總管，房間裡一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除了秦束和柳清棠，只剩下當自己不存在的桃葉。這會兒也一直往門外瞄，見到姐姐帶著太醫進來了，連忙輕聲提醒道：“主子，太醫來了。”

“嗯。”柳清棠收回手，仍舊坐在牀邊。那太醫目不斜視的給秦束診了脈，說是風寒，而且太過勞導致有些虧損，需要調養。太醫寫了治風寒的方子還有幾幅調養的方子，讓人跟著去抓藥後就退下了。柳清棠聽到這個風寒心裡更是煎熬，瘟疫最開始的時候人人都沒有在意，一羣太醫都說是普通的風寒，後來況一發不可收拾才知曉並不是。

如果秦束兩天還退不了燒，那就說明有很大的可能是瘟疫。柳清棠俯抱住昏睡的秦束，把臉埋在被子上，不斷地在心中祈禱，這個人絕對不能有事，千萬不要是瘟疫。

柳清棠一直守著秦束，沒有回自己的寢殿，上朝都推說子不適沒有前去。就坐在秦束牀邊看著他，不時給他額上換個帕子。

秦束已經二十，上青盡去，量也長高了不，比整整高了一個頭。他還記得那時候開玩笑說他小，見比長高了這麼多，樂了許久，察覺了他的心思，還特意稱讚了一番讓他更高興。

只是他看起來還是瘦，長了個子卻一點沒長，又開始嫌棄他上的骨頭咯人，著他多吃，再樂呵呵的看著他不安的說實在吃不了更多。

太醫說他除了風寒還勞過度，秦束這人就是永遠都學不會讓自己休息，以前那麼拼命是想證明自己，想讓覺得他是有用的。後來開誠公佈的和他說了，他雖然沒了那些個七八糟的心思，卻仍舊沒怎麼改，說是無論如何也要爲分憂。秦束，是個怎麼說都說不聽，固執己見的傻子，比蕭淮與也沒好上多。

這會兒，他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臉蒼白，臉龐消削瘦，看著就有些心驚。他本來平日裡臉上就不見什麼，說是時不好，一直沒能好好調養，年紀輕輕的就一的病，又是半夜裡休息不好，又是不時頭疼，冬日裡手腳冰冷蓋多被子都暖和不起來。

怎麼就喜歡他了呢，也沒見得多討喜，長得也平平常常，怎麼就這麼喜歡他呢。柳清棠不敢想象，若是秦束真的出事了，要怎麼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這輩子。以前在書上看到相的兩人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願獨活的故事，當時還覺得十分不能理解，哪有這種爲了另一個全然沒有關係的人放棄生命的。現在知曉了，如果對方離開人世，就會帶走所有高興的事，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柳清棠又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親，他這麼多年對孃親念念不忘，十年如一日的想著一個死去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柳清棠坐在那裡看著秦束髮呆，胡想了很多。桃葉綴兩人端了飯食，看也不看的撤下去，只枯坐在那裡。勸不，桃葉綴只好閉口不言，寄期於秦束能快些好起來。

秦束昏睡一日，半夜的時候才醒，他先是覺得腦子昏沉疼，隨即就聽到太后娘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是不是很難？要不要喝水？”

秦束睜開眼，看到燭火下柳清棠面帶倦意擔憂的看著他。秦束愣了愣腦子一下子清明不，他估著這會兒已經是深夜，這麼晚清棠怎麼還在這裡。於是他立刻便開口說道：“我已經好了不，不用擔心，這會兒也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沒事，我現在睡不著。”柳清棠聽他聲音嘶啞，轉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扶著他的頭餵給他喝。

“嗎？我讓人給你煮粥。”柳清棠他的額頭，覺沒有之前燙了，神終於放鬆了。如果真的是瘟疫，不會一日就退了熱，看來只是普通的風寒。

“我不，清棠今日有用膳嗎？”秦束問，見胡點頭說有吃過，便知曉沒有，有些不贊同的道：“清棠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就好了。以前我也不是沒有生過病，也都照樣好好的。”雖然他那次在明壽殿差點病死，但是也熬了過來，對他來說這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他從小就是這般，怎麼也死不了，命的很。何況現在還有在，他怎麼都捨不得死的。

柳清棠沒有說話，忽然隔著被子抱著他，靜了好一會兒才說：“秦束，你快些好起來，過幾天我想讓你替我去一次南邊。”

秦束這會兒生病，萬一瘟疫來了他本就沒有好徹，再染上疫病就糟糕了，或許該讓他暫時避開。

一旦決定了，柳清棠就不再猶豫，接著道：“我上次接了一封陳書，說菱郡郡守貪污賄欺百姓，想著派個欽差去查一查。據說那菱郡郡守和朝中某些員勾結，我不能在沒弄清究竟是哪些人之前派這些人去，但是魏徵他的妻子有孕，我不好讓他去，哥哥那邊……也有些事，只能讓你去一趟了，好嗎？”

“自然是好的，我過兩日就。”秦束沒看見臉上表，毫沒察覺不對，把手從被子裡出來了的頭答應下來。

“這一去恐怕也得兩三個月呢，先別打草驚蛇，我想要他手上那份朝中勾結員的名單。查這些肯定是要費上些時間的，你病剛好不宜太勞累順便在那邊調養一□子也好。暗裡查這個，明裡卻是去給皇帝採選秀的，也不用急著回來，好好查清楚纔是。若一切屬實又拿到名單，那些貪就先直接收押了。”柳清棠伏在他上，語氣聽不出毫異樣，彷彿真的是爲了讓他去做這件事。

事實上早就清楚，本準備過了這瘟疫，年底菱郡發生一場小□□的時候再讓魏徵帶著軍隊順理章的鎮，順便解決了那些上輩子早就知曉的害蟲貪。可如今爲了暫時支開秦束，只能讓他提前去做這件事了。

聽秦束一一應下，柳清棠便又輕輕的笑了一聲，“我聽說這一路南下風景甚好，秦束，你替我好好看看，回來時一樣樣都講給我聽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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