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為沈氏集團大東之后, 第一件事是將公司員工大換。
曾經那些忠心耿耿于沈繁的,都被他換下,換了自己的心腹, 還有以前那些指指點點、瞧不起他的人,也都被他找借口辭掉, 或者換到了邊緣的業務線里。
畢竟,沈宴記仇得很。
沈宴承認, 他不是一個好人。他父母對他冷淡,所以他對沈家爸媽也不親近, 他沒那麼大度, 能理解爸媽因為大出、產后抑郁而冷落他的心, 他只知道,從小到大,他不曾在爸媽上會過哪怕一點點母和父。
所以也別想讓他給予爸媽屬于兒子的。
沈宴把沈繁在公司的勢力全部架空, 昔日里的沈家繼承人沈繁, 現在變得落魄,不像是現在的沈宴走在哪里都有人擁護稱贊, 沈繁邊無人問津。
而這段時間,沈宴也因此難得接到了沈爸爸和沈媽媽的電話, 這大概是這麼多年他們唯一這麼頻繁地聯系他,話里話外都讓他對沈繁好一些,那是他哥哥。
“不說我都忘了, 他是我哥哥。”沈宴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對他太差的, 他怎麼對我, 我就怎麼對他。”
“沈宴!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沈爸爸在電話里陡然提高了聲音。
沈宴的語氣似是疑:“我怎麼了?我不應該這麼做嗎?還是說, ”沈宴瞇了瞇眼, 話鋒一轉:“你們也知道我哥對我多不好?”
“我、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沈爸爸的聲音弱了下來。
“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忙。”沈宴三言兩語就掛了電話,不再理會他那所謂的爸媽。
現在的一切都按照沈宴計劃中的軌跡發展,沈氏集團的公司架構、人員變、資金投,甚至項目預期,沒有什麼事在沈宴的計劃之外。
他似乎真的一夕之間擁有了一切,但他始終覺得缺了點什麼。
但邊的熱鬧又將他偶爾展現的空虛藏,在知道沈宴為沈氏集團大東的時候,郭琪他們那群狐朋狗友特意為沈宴擺宴慶祝。
飯局上觥籌錯,大家都對他贊不絕口,郭琪怎麼想都還覺得沈宴的決策很神奇:“你怎麼看到這些項目的發展前景的?”
“半導國家政策扶持,西南鼠患出沒,東南亞疫頻發,醫療和半導市場形勢好,早晚的事,而且項目前期都做過評估,足以應對所有風險。”沈宴說得簡單。
郭琪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早有考慮,不是隨便改的?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沒必要。”
“……”郭琪想了想,也明白了,沈宴就是這種格,他中有丘壑,什麼事心里都有數,也不和別人說太多。
“果然還是沈厲害,我再敬沈一杯!以后多多合作,合作愉快!”飯局上,李總站起話道,端起酒杯來敬沈宴,笑容分外殷勤。
沈宴漫不經心地笑笑,也將酒水滿上,一一回敬。
酒足飯飽之后,沈宴飯局結束,讓助理開車送回了家,是他在市中心的房子。
回家,上樓,進門。
沈宴第一件事是開燈,燈是暖調的,這種調宛若給家們上了一層濾鏡,暖洋洋的,但卻沒有讓他覺得溫暖。
一個人住在這樣偌大的房子里,燈再暖也終究是空了一些。
沈宴有點想喝咖啡,他去廚房里打開咖啡機,準備用咖啡機沖杯拿鐵,進口的咖啡豆來自哥斯達黎加,褐的咖啡豆帶著澤,飽滿而醇厚。
沒多久,咖啡香醇的氣息逐漸飄散到屋子里,他靠在墻邊站著,鼻間嗅著屬于咖啡獨特的香氣,等待咖啡機制作結束。
他還準備了杯牛,咖啡太苦,加了牛之后味道會酣甜許多。
“嘎吱”一聲,昭示著咖啡機好了,他走上前,拿起牛杯,正想要將牛倒進咖啡里時,作驀地頓住了。
沈宴的目落在那杯白的牛上,停了許久。
他想起了阮知微。
其實最開始,沈宴偏好喝味道很苦的黑咖啡,而阮知微喜歡喝牛,是阮知微地往他咖啡里加了,告訴他拿鐵更好喝,要給生活加點甜,他才開始逐漸適應拿鐵。
現在他早已習慣拿鐵,再也喝不下苦的黑咖啡,畢竟,嘗過了甜的人,又怎麼能再忍苦呢。
看到牛的那個瞬間,沈宴好像知道他缺的是什麼了。
邊的人都在祝福他,稱贊他,但他一點都沒有覺得開心,甚至看著那些殷勤的臉還會泛起輕嘲,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這些夸捧不過是暫時的,因為你厲害,才會有人捧你。
其實他這次的功也沒他說得那麼簡單,市場和風險千變萬化,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他承擔了巨大的風險,幸運的是,他賭贏了。
這份開心,這份死里逃生的幸運,甚至他背后承擔的那些,他只想和家人分,也只有家人能夠窺得他的緒。
被他視為家人的,在這個世上,一直只有阮知微一個人。
想到這里,沈宴突然就好他媽想阮知微。
這些天,他一直忙于工作,每天睡不夠四個小時,就等著仗打贏的那刻,繁忙的工作讓他充實,也讓他沒有時間再去想阮知微。
而此刻,被他刻意制住的思念卻在不經意間發芽,然后破土而出,繼而繁茂林,無邊無際。
他這一刻覺得,他想阮知微,想得快要瘋了。
他克制著自己,努力靜下心來,品了口拿鐵,明明牛倒了不,卻還是那麼苦,像是咬了口海膽,苦得他舌尖都失去知覺。
如果阮知微在的話,這杯拿鐵一定會很甜的。
可能是拿鐵太苦了,苦得沈宴忍不住開始回憶,他一直避免回憶過去,因為他覺得回憶是最沒用的東西,但現在,他腦海里全是阮知微的一顰一笑,還有他和阮知微最初的時——
剛開始和阮知微在一起時,沈宴其實沒想太多,小姑娘笑起來又溫又甜,看著他的眼睛燦若星辰,他和在一起的覺,舒服而自在,便干脆等爸出院之后,順其自然地和在一起。
那時候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真紈绔,爸不疼媽不,渾渾噩噩、廝混人生,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他雖然不缺錢花,但和他哥哥的份相比,還是九牛一。
他也沒想過爭那些,沈宴覺得在高也沒什麼勁,他又不缺錢花,爭做高又怎麼樣,勞心費力,當個只會的廢不也好的。
改變他想法的是那個夜晚,他和阮知微躺在床上看英國電影,那電影老套又狗,他已經不記得節,只記得男主角似乎是富家子弟,后來家里破產了,男主一瞬無分文,所有人都離他而去。
沈宴當時看到這個節,起了逗弄阮知微的心思,他隨口問:“微微,我要是無分文了,你會怎麼樣?”
阮知微轉頭看著他,語氣堅定,毫不猶豫:“我養你啊。”
話落,補充道:“我現在進了娛樂圈,以后應該會積攢些人氣和作品,應該能養得起我們倆的。”
小姑娘明明剛進娛樂圈,懵懵懂懂,連有人想潛規則都不知道,還是他暗地里擺平的,可就是這樣的,用那雙恬靜的鹿眼溫地注視他,說的話那麼有分量,在他心上重重敲了一下,震得他心臟都是麻的。
沈宴盯著,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許久,他才又重新翹起角,使勁了的頭:“那可能要讓你失了,老子不會無分文,甚至以后,還會應有盡有。”
阮知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現在不是應有盡有嗎?”
“現在麼,”沈宴語氣稍頓:“和應有盡有差得遠了。等著吧,微微,我會給你一個家的。”
他的人這麼好,他也要給最好的,讓一輩子不用擔心質。
阮知微不知道的是,階級和階級之間差距巨大,沈宴現在看上去似乎是個豪門闊,但是其實,沒有份的他在家里什麼也不是。
等有一天,沈繁真正繼承了沈氏集團,如果他不想給沈宴錢,那沈宴就會阻,他又沒有一個疼他的爸媽,可以為他撐腰。
于是,從那以后,沈宴整個人就變了。
他繼續沿用之前的紈绔人設,芯卻不再是之前的那個他,他利用這種人設包裝自己,一點點蠶食掉沈繁擁有的一切,想在不知不覺間奪回主權。
沈宴之前就知道自己聰明,小時候拆卸、組裝玩他都拆得比哥哥快,他不怎麼學習,但稍微腦子反響就極好,他真要認真起來,沒人比得過他。
就這樣,沈宴一邊在暗地里學那些管理、金融方面的知識,一邊主找到沈家祖母,希祖母能給他一個在公司鍛煉自己的機會。
沈家祖母是個看重能力的人,對沈繁和沈宴都不存在上的偏心,誰能力出眾誰就能得到的青睞,因為沈宴的紈绔作風,一直看不上沈宴,甚至還覺得沈宴的作風敗壞沈家的風氣,讓覺得厭惡和丟人。
直到沈宴愿意做出保證,和祖母簽訂對賭協議,如果他做不到協議上的容,那他之后任憑差遣,不再出去吃喝玩樂,自愿待在家中,不求耀門楣,但至不做二世祖來給沈家丟人,祖母這才勉強同意他進公司。
后來,沈宴則在事業上越走越順,他在公司里鋪路,把一切計劃的因素、甚至計劃外的風險和威脅都考慮進來,他越來越忙,回家的時候越來越,沒什麼時間去關心阮知微的緒,也沒有把力分多給阮知微……
漸漸地,他和阮知微漸行漸遠。
直到徹底失去。
現在,當他獲得一切了之后,他這麼回憶起來,他才發現,他做這些的初心不過是為了阮知微,想給他的人一個家。
只是在追尋的過程中他忘記了他的初心,他沉浸在征服事業的快里,他總以為,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回頭,阮知微都會在他后,會一直等著他。
可是現在,他回頭時,卻發現已經不在了。
拿鐵苦得沈宴喝不下去,他也不想再喝。
沈宴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喂,查一下阮知微現在在哪里,過來我這里接我,我要去見,對,現在。”
去他媽的驕傲,去他媽的誰先回頭。
他不想再死要面子地想這麼多了,他就是想看看他的初心現在在做什麼——
有沒有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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