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阮知微回家以后便洗漱睡了,很晚才睡著,睡著之后,做了一個夢。
很奇怪,今天經歷了失蹤的黑人潑硫酸的事,鐵砸下來的可怖,本以為會因為害怕而夢到腥恐怖的畫面,但是沒有,夢到了雪。
天地之間好像只有一個人,蒼茫的大雪覆蓋住天地,到都是銀白,除了雪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穿著白,躺在雪中,順的黑發沾滿了雪花,周不知何時起開滿了嫣紅的花,像是一般的紅,艷艷地,燦燦地,圍滿了的周圍。
可覺很冷,冷得沁骨髓,凍得都停止流,像是有針扎進紋理里,冷得刺痛。
雪越下越大,也不知不覺間覆蓋了,鵝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墜落在上,堵住的口鼻,落在臉上,而卻也沒辦法一下。
周的花似乎開得更加熱烈了起來,越冷,那些花的就越鮮艷,它們繁茂地開在這個角落里,紅花映白雪,分外紅。
……
阮知微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五點。
很醒這麼早,是被凍醒的,阮知微披著毯子去客廳看了一下,昨晚睡著時窗戶忘關了,所以才會這麼冷。
也難怪會做那樣的夢……
但其實阮知微心里清楚,做這個夢或許有忘關窗戶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知道了沈宴的那一晚。
那天他喝多了酒在街邊被雪覆蓋的時候是什麼覺?應該比夢里還冷,還疼吧……他是不是差點就醒不過來了?
阮知微不敢細想,只要一想,就覺得心臟的位置難,疼得不上氣來。
如果清潔工大媽沒有發現他,那他可能真的會死在那個晚上。
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沈宴后來確實有冷落,但對不算壞,阮知微只希分手了之后各自安好,沒想過他會出事,一直以為沈宴無堅不摧,即使分手他也可以活得很好,可原來他也會脆弱,會因為那麼難過……
算了。
阮知微深吸了口氣,不再想這些了,想發生了的事只會徒增煩惱。
反正也睡不著,關好窗戶,系上圍,去廚房熬了小米粥,打算給沈宴喝。
小米粥對胃好,他喝完應該胃會舒服一點。
打開電飯煲,倒進小米,加水,打開開關,阮知微熬了一會兒,小米粥的香味很快彌漫了全屋,阮知微將額邊的碎發掖到后面,繼續用小火熬粥,而當熬粥的時候阮知微才發現,依舊對沈宴的喜好記得那麼清楚。
沈宴喜歡吃粘膩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那種,每個熬粥的步驟和火候都自然而然地完,練得像是從未忘記過。
原來以為忘記的事,還幫記著。
等做完之后,阮知微將粥倒進保溫盒里,將勺子也放了進去,開始洗漱。收拾了一會之后,看了看時間,也該去劇組了。
而一打開房門,就看見了家門外的沈宴。
線昏暗的樓道里,兩個保鏢正面無表地守在門邊,而沈宴半倚在門邊,煙黑的高領襯得他眉目俊,外面披著件深外套,他低著頭看手機,似乎是在看市曲線,一邊看一邊等,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一開門看到沈宴也在,阮知微怔了下:“你怎麼來了……”
“咳,”沈宴聽見聲音,抬眼見,隨后,他不自然地偏過臉,先往電梯方向走去:“不放心你,早上也送你過去,走吧。”
沈宴沒說的是,他早上做了個噩夢,是被驚醒的。
他夢到濃硫酸潑到了阮知微上,夢里他的嘶嚎和絕就像真實發生的一樣,把他驚出了一冷汗。
醒來之后,他立刻給警局打電話詢問進展,警察還沒找到那個人,沈宴再待不下去,直接趕來了阮知微家門口,等出門。
現在看到阮知微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沈宴才覺得噩夢的余靨終于徹底消失,他也安心了下來。
“跟上來。”“恩。”
阮知微關好門,和沈宴、保鏢他們一起進了電梯,按下1樓的按鈕后,四個人都靜默地看著電梯上的數字緩慢變化。
紅的數字一跳一跳的,變換著數字,阮知微想了想,輕輕垂了眸子,把手上的保溫盒遞給沈宴,低眉順眼道:“給你的。”
“給我的?”沈宴明顯有些訝異。
“恩。”說完,別過臉去,不看他了。
沈宴接過保溫盒,小心翼翼地打開,保溫盒蓋一被掀開,濃郁的米香味便飄了出來,悉的小米粥展現在眼前,沈宴一時間只覺得眼睛被這粥的熱氣都熏熱了。
是阮知微,給他,熬的粥。
眼眶發熱。
他終于等到了阮知微再次主給他熬粥的一天,這麼一想,那天雪夜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差點死也沒事,因為值得。
他珍而重之的把保溫盒蓋蓋上,角慢慢地翹了起來,沈宴盡力讓自己開心得不要那麼明顯:“我一會慢慢吃。”
頓了頓,他又問阮知微:“是你親手做的嗎?”
問的時候,他邊上揚的弧度已經不住了。
阮知微都不想回他的話,家又沒有保姆,不是又能是誰?
沈宴很快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他邊染上越來越多的笑意,他自己點了點頭,回答道:“肯定是你,粥有你的味道。”
那兩個保鏢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為沈宴孩子氣的自語到好笑,什麼時候粥還有味道了。
阮知微雖然沒回答沈宴的話,但是電梯的鏡面里映著的臉——
的角,分明也是上翹著的。
電梯很快到了1樓。
沈宴小心地拿著保溫盒,似乎唯恐保溫盒磕了了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拿的是什麼無價之寶。
阮知微的房車在樓下等候,準備載去劇組,張雯雯正在房車旁邊翹首以待,看到阮知微過來了,張雯雯擔憂道:“微微姐,聽說你昨天遇到了危險,現在還好嗎?昨晚很晚才聽到消息,不好打擾你所以沒有來得及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傷?”
“我沒事。”
張雯雯剛要說什麼,就看到了跟在阮知微后出來的沈宴和保鏢們,的擔心頓時卡在了嚨里,沒有繼續問了——
如果沈宴在的話,那阮知微一定是安全的。
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張雯雯每次看沈宴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對阮知微濃重的意,所以張雯雯相信,他一定會保護好。
“那微微姐,我們上車吧。”張雯雯早已習慣沈宴的車跟在自家房車后面,以為這次也像之前一樣,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阮知微上車之前,朝沈宴的方向說了一句話:“你不一起上來嗎?”
這句話一出,沈宴和張雯雯都怔住了。
阮知微被這麼多人看著覺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繼續道:“你那時候……不是說重新追求我嗎,離我這麼遠,要怎麼追求啊。”
的聲音清甜,無意中帶著的“啊”的尾音還有些憨和溫,阮知微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在給你靠近我的機會。
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接了。
沈宴的桃花眼瞬間亮了起來,像是酒里落滿了日一般,波粼粼,上翹的角弧度極大。
“好,我上來。”沈宴頓了下,又補充:“然后,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這四個字,是沈宴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詞了。
卻也不足以描述出他此刻的歡喜。
能被接納,沈宴真的,太快樂了。
房車里很寬敞,有三排座位,張雯雯自覺地坐到了第一排,不打擾他們兩個。
阮知微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看門路的樣子,應該是習慣坐在這個位置。
沈宴想著要不要坐在第二排,可能是之前被拒絕得太狠了,他現在總是不敢太過,更不敢太近,怕阮知微厭煩他。
但是轉念一想,他要不坐在邊,那他上房車的意義又是什麼?
于是,沈宴沒怎麼猶豫,直接坐在了阮知微的邊。
房車座位之間的空間不算大,他一坐下,阮知微立刻覺被他的氣息包圍了,帶著煙草味的氣息混合著清晨的味道,有種莫名屬于男人的安全。
沈宴也覺到他和阮知微的距離立刻近了起來,太近了,仿佛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擁懷。可惜他還不敢。
房車已經啟,兩個人還在安靜地坐著,氣氛在尷尬中還帶著淡淡的曖昧,還是阮知微先開口:“你的小米粥,還不喝嗎?一會兒涼了。”
“恩,”沈宴想了下:“那我現在喝。”
其實他有點不舍得喝,但是阮知微都問了,那就喝吧。
他打開保溫盒,米香味醇厚溫暖,還沒喝沈宴就覺得周一陣暖意襲來,他慢慢地拿起勺子,舀著粥一口一口地喝。
胃里暖洋洋的,心里則是暖中帶著甜。
阮知微側頭看著沈宴喝粥,忍不住角輕彎,沈宴喝粥的樣子特別虔誠,仿佛在喝什麼山珍海味一樣。
看著看著,許是窗邊金的晨太盛,又或是米香味太香,一陣困意襲來,阮知微的神迷蒙起來,覺有點困了。
等沈宴把一碗粥全都吃完之后,再抬眼看阮知微的時候,發現已經睡著了。
人容貌姣好,睡溫安靜,金黃的晨落在的臉上,投下淡淡的圈,睫翹起的弧度在下眼瞼投下影,卻也能看出眼眶的青黑,昨晚睡得應該不好。
沈宴放輕聲音,把保溫盒輕輕放到一旁,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房車在行駛途中忽地顛婆,眼看著阮知微就要側頭撞向車玻璃,沈宴反應很快地起,用手擋住了撞向玻璃的勢頭。
還好,沒撞到。
然后沈宴極輕地,將阮知微的頭朝自己的方向撥了下,阮知微睡得很,下意識地順著他的力道,靠在了他的肩頭。
此刻兩個人的姿勢,就是阮知微閉著眼靠在他肩膀睡得香甜。
時隔這麼久再次覺到的溫,沈宴只覺得心里仿佛被意填滿,有種久旱之人逢甘霖的覺,格外地滿足。
的頭發很香,甜甜的,讓他想好好呵護。
時再慢一點吧,他希這條路沒有盡頭,他珍惜每一段和在一起的時。
不知不覺間,太又升起了一些,沈宴單手將車窗的簾拉了下來,擋住晨,免得曬到,然而,簾子和車窗框之間還是有一條,那縷橘黃的線剛好落在阮知微的眼皮上。
沈宴抬起手來,幫擋住了那縷晨。
阮知微的家到劇組駐點有一個小時的路程,而沈宴就以這個姿勢抬了一路的手,手都酸了,他也沒放下來過一刻。
前排的張雯雯偶爾回頭,就看見這一幕,嚇得張雯雯又立刻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看見沈宴抬著手,為靠在他肩頭睡覺的阮知微擋著晨,那一刻的沈宴,平日里凌冽的眉眼中卻滿是溫。
平時那麼暴冷漠的大爺原來也有這種時候,他會在心的人面前收起所有的壞脾氣和鋒芒,做著這樣小心呵護的舉,而被他守護的孩,在做一場好夢。
極好又讓人心的場景,連張雯雯都羨慕起阮知微了。
然而,再長的路也有要結束的時候,一小時后,房車停在了劇組門口,張雯雯站在兩個人旁邊輕聲提醒:“微微姐,我們到劇組了,該下車了。”
阮知微被這聲音吵醒,惺忪地睜開了眼,只覺得自己睡了很久,睡得酣暢淋漓,很舒服。
而迷蒙著眼看到沈宴時,還以為自己在夢中——
沈宴逆著低頭看,周仿佛被鍍了層金邊,就像初遇的時候,在醫院第一次到沈宴時的模樣,如同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而即使看不清沈宴的神,也能覺出來,此刻的沈宴,要比那次的沈宴,
更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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