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不如養條狗
假皇帝提筆蘸墨,手腕懸空,在雪白的宣紙上停頓了數秒才落下第一筆。濃重的墨跡在紙上延展開來,‘碧霄宮阿寶’五個行書大字躍然紙上,與周武帝的真跡一般無二。
放下筆,看見自己的品,假皇帝微不可見的吐出一口氣。皇上的字跡他模仿了三月,每日都要描摹數萬遍,足可以假真,連良妃和沈太師都分辨不出,更何況不通筆墨的德妃?這道關卡應該是順利通過了。
想到這裡,他擱筆,趁著德妃拿起宣紙欣賞的當兒給常喜投去個詢問的眼神。
常喜微微點頭,表示不錯。
兩人的互自以爲不著痕跡,天無,但實際上,拿著宣紙凝目欣賞的孟桑榆卻留了一線餘關注兩人的作和表。兩人的眼神流,自然沒有錯過。
心中約的想法更加清晰,孟桑榆眉頭微蹙,這才細細查看手裡的五個大字,半晌沒有說話。
殿安靜的出奇,氣氛逐漸有些微妙。假皇帝心臟略微收,終於忍不住開口,“妃可是覺得朕這五個字寫得不好?”
常喜悄悄擡頭,目灼灼的盯著德妃的臉。
“哪裡,就是皇上寫的太好了,臣妾一時都看呆了!”孟桑榆放下宣紙,笑容說不出的諂。
“哦?哪裡寫得好?妃同朕說說。”假皇帝挑眉追問。
“這個,臣妾也說不上哪裡好,但就是覺得好!皇上您真是才高八斗!”笑容更加諂,拍馬屁的痕跡更加骨,孟桑榆將一個不通文墨,心機單純的癡形象表演的木三分。
假皇帝舒心的笑了,德妃果然如常喜公公所言,沒什麼才學,也沒什麼心機,但正是這樣的人才更好相。他不由爲自己到慶幸:若真要死,臨死前能親近這樣的可人兒也不算虧。
想到這裡,他走上去攬住德妃的肩膀,把往懷裡帶,臉上的寵溺之溢於言表。
尼瑪!這百分百是個假貨!孟桑榆心裡做咆哮狀,面上卻毫不顯,極其自然的掙假皇帝的懷抱,將他按坐在榻上,滴滴的說道,“皇上,現在到臣妾來展現才學了。臣妾前一陣兒剛學了一套烹茶技藝,今日便表演給皇上看,可好?”
燒水,全套茶藝、品茶,再談論些詩詞歌賦,人生理想,這一套流程下來說也得花費一個小時,應該能把此人熬走。孟桑榆默默思量著,親自跑到茶水間去挑選茶葉。
在瓶瓶罐罐中搜尋,最終選定了周武帝最喝的君山銀針,隨後想了想,又拿出一罐凌雲白毫,捻了一小撮放進君山銀針裡拌勻。
小巧的水壺逐漸冒出白煙,不久便響起咕咚咕咚的沸騰聲。隔著氤氳的霧氣靜看德妃專心烹茶的臉,那恬淡怡人的微笑,優雅從容的作一再吸引著假皇帝的視線。他原本是見不得的暗衛,註定孤寂一生,何曾接過什麼人?更何況是這樣明麗照人卻又心機單純的人。說不心,那是假的。
“皇上請喝茶。”孟桑榆捧著一盞熱騰騰的茶遞到他手邊,打斷了他心中的旖旎遐思。
假皇帝迅速收起迷濛的眼神,接過茶盞送到邊啜飲。品茶的功夫他也學了三月,雖然不似皇上那般於此道,但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香氣高爽,湯橙黃,滋味甘醇,銀針團聚直立於杯底,妃泡的好茶!”他喝了一口讚道,末了又細細品了兩口,三口之後便放下茶盞再不作,行止間尊貴典雅,倒很像那麼回事兒。
孟桑榆眸微閃,掩笑道,“皇上謬讚了!”
見目流轉,笑如花,假皇帝心一,看看窗外早已昏黑的天,啞聲道,“天不早了,妃與朕早些安置了吧。”
“是,臣妾這就幫皇上沐浴更。”孟桑榆正準備起,似想到什麼又坐下了,期期艾艾的看著假皇帝。
假皇帝莞爾,聲道,“妃有事便說,無需顧忌。”
“皇上,臣妾母親日前幫哥哥相中了禮部侍郎付廣達付大人的嫡長,想求皇上給哥哥下旨賜婚,喜上加喜,皇上可能全?”目滿含期待的看來。
“這……”事關孟家,自己不能擅自做主,假皇帝不著痕跡的朝常喜看去,常喜了小指,他立即接口道,“讓朕考慮考慮吧。”
周武帝做事果決,甚至是有些專橫,這等小事答應就是答應,不答應便會當場拒絕,從未有過‘考慮考慮’的說法。孟桑榆口裡應諾,心裡卻更加篤定了某種猜測。雖然這猜測有些聳人聽聞,常人絕對難以想象,但歷經兩世的孟桑榆可不是常人,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想得多。萬事皆有可能,這是一直信奉的一句話。
下突突狂跳的心,站起,一邊吩咐碧水和馮嬤嬤去準備熱水,一邊去挽假皇帝的胳膊。
“呀!”正準備退走的碧水忽然驚一聲,引得衆人都朝看來。
“你這死奴才,鬼什麼?”常喜當即怒斥。
“奴婢失儀,請皇上恕罪!只是,只是……”碧水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只驚恐的瞪著德妃坐過的繡墩。
馮嬤嬤順著的目看去,立馬哀聲道,“呀,娘娘信期來了!”這下,染了幾的繡墩便在衆人眼中暴無。
孟桑榆立時便漲紅了臉,連忙放開皇帝,噗通一聲跪下,“臣妾污了皇上的眼,掃了皇上的興,請皇上恕罪。”話落,咬紅脣,用水汪汪的目去瞟皇帝的表,又又怯的小模樣說不出的可憐可。
假皇帝被看得心尖發,又瞟見染的繡墩,中更添憐。掩下心頭的一失落,他連忙手去扶德妃,聲道,“信期突至本是正常現象,妃何罪之有?快快起來,地上涼。”
“臣妾不起來!”孟桑榆死活不肯起,見假皇帝皺眉,連忙怯怯的解釋,“臣妾這幅模樣如何好意思起?待皇上走了臣妾纔起來。”話落,還將手裡的繡帕急急蓋在那污了的繡墩上。
“哈哈哈哈……”假皇帝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這樣直爽又可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真是讓人不得不喜歡!皇上怎麼就看不上德妃呢?真是令人費解啊!
“那好,朕這便走了,妃不用送朕,快些起來吧。”見德妃擰眉撅,表十分堅定,假皇帝只得擺擺手,笑著走了。
等他走遠,孟桑榆立即起,臉上憨的表慢慢被凝重取代。
“除了碧水和馮嬤嬤,其餘人都退出去。”沉聲發令,就著備好的熱水匆匆洗了洗,換上乾淨的,然後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那張宣紙再次細看,末了又碧水取出以前周武帝的墨寶,一起放在桌面上比對。
見主子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好像遇見了天大的難事,碧水和馮嬤嬤都有些張起來。就在這時,銀翠哭喪著臉進來了,手裡抱著嗷嗷低喚,顯得虛弱無比的阿寶。
“這是怎麼了?”孟桑榆立即回心神,接過奄奄一息的阿寶,指著他角的一跡駭然驚問。不過半個時辰而已,怎麼就吐了?
“回娘娘,阿寶不知怎麼的,離開您以後就不停大,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奴婢怕他吵著您和皇上,就帶他去了最東邊的耳房,沒想他的更兇了,嚨都出還不肯停。奴婢想好好安安他還被他咬了一口!”銀翠舉起手腕,亮了亮上面滲的牙印。
周武帝不了,只鼻子裡發出微弱的哼哼聲,用爪子死死住孟桑榆的手臂不肯放開。天知道,在離開桑榆以後,他的心有多麼恐懼,多麼絕,就像被人用厚重的塵土活生生掩埋,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只想藉著大引來桑榆將他救出那瀕死般的痛苦。
那假貨眼裡的欣賞和心,他絕不會看錯,若那人將桑榆從自己邊奪走,他便什麼都沒有了,連活著的希都沒了!桑榆是支撐他一路走來的神支柱,是他黑白世界中唯一的亮彩,是他目前所能擁有的一切!他不能失去桑榆!死也不能!
眼眶忽然涌起溫熱的意,周武帝連忙將臉頰埋孟桑榆懷裡,去深深嗅聞那令他無比安心的味道。
“阿寶乖乖,別哭了,我在這兒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別怕啊!”孟桑榆挑起他的下顎,看見他溢滿淚水的眼珠,心頭便是一痛,連忙對銀翠說道,“他傷以來一直和我形影不離的,一旦離開我便會陷遇難時的回憶,再次到驚嚇。你趕去太醫院找溫太醫來看看。”
銀翠連忙應諾,匆匆離開了。孟桑榆也沒了比對字跡的心思,抱著阿寶坐在榻上,又是又是親的,好容易纔將渾發的阿寶從懷裡哄出來。阿寶嗚嗚著,用小爪子勾住的脖頸,一個勁兒的tian的脣,作前所未有的急切。
這邊廂,假皇帝和常喜走出去老遠,常喜忽然擰眉停步,低聲道,“哎~灑家記著德妃的信期可不是這個時候,應是月底纔對啊!這還有十七八天才到呢!”
“公公,是不是看出什麼了?”假皇帝面一。
“憑的腦子,應該看不出什麼來。不過,還是找個太醫給看看保險。”常喜沉,一邊派了個小太監去太醫院傳喚良妃常用的林醫正,一邊帶著假皇帝回乾清宮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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