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封后
封后前一天,帝王要派遣禮部員祭天地和太廟,並親自前往奉先殿行禮。翌日,鑾儀衛陳設法駕滷薄於太和殿外,陳設皇后儀駕於宮階下及宮門外;禮部下屬的樂部將樂懸於太和殿外,然後由禮部及鴻臚寺員設節案於太和殿正中南向、設冊案於左西向、玉案於右東向、龍亭兩座於閣門。監設丹陛樂於宮門、節案於宮正中,均爲南向,設冊寶案於宮門兩旁(東西向),設皇后拜位於香案前。吉時到時,禮部員將金冊、金寶及冊文、寶文分置在龍亭。(資料來自度娘)
皇后全副駕而來,在太和殿門口停住,分別在節案,冊案,玉案前跪拜行禮,聆聽禮部員誦讀冊文,收金冊、金寶,然後行至金鑾殿,與帝王一起接百朝拜,復轉回坤寧宮,在太后的陪同下接命婦朝拜。
這一套流程冗長而繁瑣,晚上還有晚宴,務必要做到極盡奢華隆重方可顯示出皇后地位之尊崇。禮部尚書揣帝王心思,將典儀又加重三分,呈報給帝王審閱。
“去掉節案,冊案,玉案的跪拜,去掉誦讀冊文的過程,直接授予金冊、金寶,去掉晚上的晚宴。”周武帝邊看奏摺邊筆連勾,將所有沒必要的程序一一否決,只留下接員和命婦朝拜兩項。
禮部尚書唯唯應諾,心中卻十分驚詫,不帝王究竟是何用意。封后大典簡陋到這種地步當真是史無前例,難道皇上對皇貴妃的寵都是作假不?若真按這種章程置辦封后大典,可以想見皇后的威儀會到多大損傷,在後宮恐難立足。
但很快,帝王接下來的話就讓他知道,他想的太多了。
周武帝反覆斟酌,在奏摺上增添一條——命太醫院所有醫正全程陪同,不可懈怠。
“好了,下去籌辦吧!一切以皇后爲要。”年輕的帝王語氣十分慎重。禮部尚書不敢怠慢,連忙應下。
章程宣示下去,百各有心思,除了天子近臣,很多人對新晉皇后起了輕視之意,更有宮妃暗暗譏笑,蠢蠢。但到了封后前一天,帝王親自祭天地,祭太廟,在奉先殿三跪九叩,態度虔誠,略微平息了衆人浮的心思。
封后當天,周武帝準點在寅時醒來,看見蜷在自己懷裡,睡恬淡的人,舒心的笑了。就在今日,桑榆將爲他的妻,則同坐,出則同車,於這繁華塵世並肩而行,共喜怒哀樂,共遣孤單寂寞。
隔著空氣,用指尖將桑榆緻的眉眼一一描繪,他目沉迷,一時看癡了去。及至外間悉索作響,常喜在牀幔外輕聲稟報道,“卯時已到,皇上該起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癡了桑榆快一個時辰。
啞然失笑,他輕輕搖晃桑榆,試圖將醒。若是以往,他定然又親又吻,又又咬,用阿寶的方式讓快速清醒。但如今害喜的厲害,不但食慾大減,整日睏倦,眼下還出現了淡淡的黑青,他心疼不已。若非必要,他總是輕手輕腳的下牀,讓睡到日上三竿。
但今天不同,若等自然甦醒,封后大典就該錯過了。
“桑榆,快起來,今天可是你我的大日子。”桑榆翹的鼻頭,他話語中滿帶笑意。
孟桑榆不停擺頭躲避,奈何對方太鍥而不捨,乾脆扯過錦被,將自己包個蠶蛹,只出一縷烏黑順的髮。
周武帝眼中笑意更濃,將連人帶被撈進壞裡,探手進去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挲,聲哄道,“該起了,乖啊!像咱們事先說好的那樣,只要過去讓百和命婦參拜既可,絕不會累到。完事了你還能回來繼續補眠,好不好?”
他用額頭去蠶繭,蠶繭了,好半天才窸窸窣窣的開外殼,出一張睏倦至極的小臉。
“你保證很快就能完事!”睡眼惺忪的強調。
“我保證。”周武帝忍笑,將散的髮一一理順。桑榆在他面前越來越真實,每一次小小的邁進都能他欣喜若狂。
主子真是越來越恃寵而驕了!馮嬤嬤暗自搖頭,帶著銀翠和碧水進來,擺好一應洗漱用,走到榻邊正要幫主子梳洗就被皇上親自接手。早已習慣了皇上的親力親爲,立即放手退至一旁。
周武帝將桑榆的臉蛋和小手淨,給換上大紅的,見蒼白的臉在的映襯下好看不,不瞇眼,在頰邊輕輕一吻。抱著桑榆下榻,給梳理好青,穿好繡鞋,再仔細裹上一件外袍抱到外間的餐桌邊,周武帝這才正式將喚醒。
“桑榆,該用早膳了。酸筍丁炊餅,還有大蔥蘸醬,你聞聞,可香了。”他一手摟住桑榆的纖腰,一手用力煽,讓大蔥和酸筍的味道蔓延開來。因爲桑榆古怪的口味,他也開始習慣這些鄉野吃食。
孟桑榆口中極速分泌唾,終於悠悠轉醒,見自己清清爽爽,衫整齊,滿意的給男人送上一個早安吻。男人低笑,拿起一張炊餅,把蘸好醬的大蔥裹進去,捲一卷遞到人手邊,聲道,“吃吧。”
“謝謝。”孟桑榆接過,用力啃了一口,吃相併不怎麼優雅。可男人知道這是最自然率真的一面,臉上的笑容更深刻了。
馮嬤嬤等人齊齊垂頭,心中暗自嘆道:自從主子懷孕,皇上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用罷早膳,常喜將帝后朝服捧進殿,來一衆宮人伺候兩人穿戴。帝王朝服簡潔霸氣,很快就穿戴好,孟桑榆卻還在與朝冠,朝珠,朝袍,朝褂鬥。皇貴妃朝服雖然也是明黃,但奢華程度卻與皇后朝服遠遠不能相比。
皇后朝服上的九以金紋繡,綴以珍珠和碎玉,遠遠看去華奪目。朝冠頂端鑲嵌了一隻黃金打造的九尾凰,每一束尾羽都嵌以五寶石,正中的裡還銜著一顆碩大東珠,有異彩在其間流。單隻這一套行頭就足夠讓全天下的人瘋狂,難怪宮中那麼多嬪妃拼死拼活都想爬上後位。
甲之砒霜,乙之糖。此時此刻的孟桑榆並無多大欣喜,反而爲頭上的十幾斤重量到擔憂。雙手撐住朝冠,步履僵的走到滿眼帶笑的帝王跟前,晃脖子抱怨道,“你還說不累,單這一副頭面就能死我!”
“大好日子不許胡說話!”周武帝微撅的脣,無奈開口,“你先在朕上靠靠,到了太和殿,只堅持半個時辰就好。”
兩人攜手步攆,周武帝微微傾,好桑榆能將下顎磕在他肩膀上。微沉的重量令他當即皺了皺眉頭,這朝冠果真很重,是不是該將典儀再簡一番。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一應章程都已佈置下去,攆也很快到了太和殿。
“朕先進去了,在金鑾殿上等你。”男人輕輕在人脣上啄吻,深邃的眼裡滿是意和期待。
孟桑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眷的在他肩上蹭了蹭。兩人靜靜相擁片刻,待禮樂奏起才相攜下轎。帝王先行往正殿去,皇后在殿前收金冊、金寶,在百的矚目下緩步登上座與帝王並肩攜手。
因帝王事先有待,冊文大大簡,不過半盞茶功夫就已宣讀完畢。孟桑榆雙手接過金冊、金寶,踏著的紅毯,一步一步往金鑾殿走,隨行醫在觀禮的百之後,視線牢牢鎖定皇后面,不敢有毫懈怠。
正殿,分列兩邊的百齊齊朝新晉皇后看去。一道明黃影由遠及近,豔麗張揚的面孔,雍容華貴的氣度,於萬衆矚目之下猶如閒庭信步,某些人的輕視之心稍減。
座上的帝王在皇后甫一出現的時候就站起了,上前兩步,俊的臉龐雖然極力保持肅穆,可微微抖的脣角依然泄了他的激。按理,皇上只需在殿中坐等,待皇后步上高臺,站起稍稍虛扶既可。如皇上這般萬分迫切的舉,卻座下羣臣各費思量。
孟桑榆擡頭,朝高臺上負手而立的男人看去,腳步不急不緩。踏上第一個臺階,男人忽然從高臺上走下,朝出手。
帝王下階親迎,大周開國以來還未有一任皇后有過如此殊榮。誰言皇后不帝王重視?一派胡言!因典儀的簡陋而輕視皇后的朝臣們心中一凜,連忙垂下頭去。
孟桑榆坦然的握住了男人過來的手,覺到掌心的一層溼,眉頭微皺。竟張的出汗了嗎?就那麼期待這一刻?這樣想著,擡頭朝男人看去,撞上他漆黑眼眸中濃烈到化不開的深,頭腦有片刻的空白。
周武帝微笑,用力握的手,將帶到自己邊。他多想狠狠咬住人的雙脣,用熾烈的親吻來宣示自己的喜悅,目及到座下羣臣,不得不生生忍住。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附在人耳邊低語,話中的滿足之溢於言表。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夫君了。”孟桑榆從驚詫中回神,頭一次認認真真的看向男人,頭一次認認真真的宣告自己的主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既然逃不掉,既然這人有幾分真心,那便用一生的幸福來賭一賭。歷經兩世,有足夠堅韌的心臟來承失敗。
夫君,周武帝細細咀嚼這兩個親暱又火燙的字眼,攬住桑榆的肩膀暢笑。孟桑榆回視,嫣然一笑。
威武霸氣的帝王,雍容華貴的皇后,高臺上的兩道明黃影親無間,相得益彰,在羣臣的腦海中留下了最爲深刻的一筆。
帝后相合,實乃大周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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