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快樂。

應如約紅著臉, 臉頰和耳的溫度都快趕上七月驕的灼熱, 久久不退。

直到他系上安全帶，車從擁狹窄的小院子里駛出去, 才兜著手，邊扇風邊吐氣。

車廂里的氧氣好稀缺，從全景天窗里落進來的也格外的燙，應如約覺得自己就像是蒸籠里的饅頭，被蒸得渾發熱。

就結婚了？

坐在副駕，燒紅的臉頰未退。

低著頭, 翻出被溫景然收起來的兩本結婚證，攤在膝頭，不厭其煩地反復翻看。

從名字，日期，到合照, 來回數遍, 興致。

拍合照時, 了外套，抿著，張到連表都不會擺, 攝影師揪著眉頭提醒了好幾遍微笑，都苦著臉，完全不知道怎麼去調五。

最后還是溫景然，從后出手來，在腰側的上不輕不重地了一下。那些張, 局促瞬間被拋之腦后，這才有了這張笑得有些燦爛的結婚照。

看著看著，“咦”了聲：“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合照？”

溫景然留意著車況，聞言，眼神也未錯一下，反問：“憾？還是滿意。”

應如約抿著出個淺笑，那雙眼彎起，像下弦月的那道彎弧：“上次我們一起拍照是什麼時候？”

溫景然思忖了幾秒：“一年前，除夕。”

應如約想起來，上年過年，給應老爺子和華姨都帶了一新服，老爺子嘟囔客廳的墻壁太空空，吃過年夜飯，就一起在書房合了個影。

那張合照起初的確有陣子掛在客廳里，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替換了花鳥水墨畫，沒想起來問，自然也沒人告訴。

想得神，溫景然路口停了數次，都沒有注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神貫注。

直到車從山的保安亭經過，駛小區。路口的減速帶使車不穩地震了兩下，才回過神來，妥帖地收起結婚證放進小包里，等著待會給溫景然，由他存放。

臨近飯點，出門前老爺子又特地關懷過，車在岔路口直行，一路沒停，直接停在了應家的院子里。

老爺子翹首以盼等了許久，看到人，眉眼一彎出個笑來，轉往屋里走，邊走邊囔：“開飯開飯。”

華姨本想著如約胃口小，早上的湯餛飩還沒消化完，晚些開飯，拗不過老爺子，只得提前布了菜。

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

老爺子興頭上喝了不酒，華姨不敢勸，由著老爺子喝醉了自己還灌醉新孫婿，直到兩人醉意漸濃，酒意微醺，這頓家宴終于結束。

華姨扶了老爺子回房休息。

應如約收拾碗筷進廚房，等忙完再出來，溫景然倚著沙發，閉著雙目，已在小憩。

干漉的手，在他旁蹲下，用微涼的手指了他的耳垂，輕聲喚他：“溫景然？”

話音剛落，他就睜開眼，那雙眼里哪還有半分平日里隨時隨地的警醒，眉目倦怠，竟有種說不出的慵懶和風。

難得見他這樣，應如約忍不住笑，手指從他耳垂移到，他的滾燙，像溫著的鐵烙，手就收回，不敢再拿他逗趣，溫聲問他：“要不要去我房間休息？”

溫景然搖頭，懶得，招招手，示意靠近。

等應如約乖乖起，覆耳過來，他的目落在瓷玉一般白皙致的耳垂上，鬼使神差地張含住。

忽然的熱驚的如約立刻，捂著耳朵，一張臉立刻漲得通紅，瞪圓了眼睛，似似嗔地剜了他一眼。

被瞪的人卻低聲笑了起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舒展，指尖落下，輕輕點了兩下，招招手指，保證：“不逗你了。”

他的保證……實在敷衍。

應如約似信非信地看了他好一會，認命地捂著耳朵重新靠過去。

“送我回去。”他這一次真的沒有逗弄，握住捂著耳朵的手拉下來，牽在手心里把玩：“跟我回去，想睡一會。”

他的語速緩慢，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

明明語氣也是一本正經的，應如約卻被他溫熱的吐息招惹得耳泛紅，不知所措。

轉頭，確認他是真的想回去，想著應老爺子這里有華姨照顧，放下心來，扶著他坐進車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目過擋風玻璃看了眼二樓自己的房間，窗戶敞開著，未束的窗簾被風吹得鼓，有一角正沿著窗柩飄出來。

直到此時，握著方向盤，在被屬于他氣息環繞的車廂里，看著自己房間飄出一角的窗簾，才終于有種自己結婚了的真實。

愣住，停了幾秒。

沒回頭看他，只低了嗓音，輕聲問他：“我對你好，你也會對我好的對嗎？”

不敢問是不是這輩子都對不離不棄，也不敢問會不會以后都能不吵架，更不敢問不。

哪怕這些問題此刻的答案是肯定的，也無法真正允諾一個永遠的期限。

不是做夢的孩，知道婚姻關系需要維護，他和他都需要用心，盡力。

只不過，嫁的人是他，就有足夠的勇氣和他共度余生。

的聲音太低，低得幾不可聞。

倚著椅背的人，覆在眼瞼上的眼睫微微眨了眨，沒作聲。

車直接駛停車庫。

停好車，應如約繞過車頭去開副駕的車門。短短的路程，他倚著椅背仿佛睡了過去，微側的側臉，棱角弧度鮮明，像斧刻的藝品，連線條都著。

像是忽然被迷了神智，手扶著車門，就立在車旁靜靜地看著他。

目從他疏懶的眉宇落到間，出手，手指沿著他下地弧線覆著角，挲了片刻，才收回手，輕輕推他：“到家了。”

溫景然醒來。

本就睡得淺，只是眼皮沉。

角被過的地方還有些麻，他睜開眼，就在視線昏暗的車看著車外的，笑了笑，配合地牽住過來扶他的手，被擁攬著一起進屋時，低下頭，覆在耳邊，低聲且溫道：“我你。”

不是非要互速衷的告白，他不過是這一刻得濃烈，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想要告訴。

怕害，他略微沉了幾秒，又補充：“我醉后，說很多平時不說的實話，你想聽什麼，隨便問。”

耳朵被他的氣息拂得發，應如約卻舍不得避開，轉頭，目和他隔空凝視了數秒，彎，無法自抑地微笑：“我也你。”

很很。

從皮相到氣度，沒有一點不喜歡的，簡直無可救藥。

走到這一步，已經不需要再問什麼了。

疑的，在婚前他就已經解答；擔憂的，在婚前他就已經解決；想聽的，他剛才也恰恰好先說了。

換過鞋，應如約攙他回房：“要不要先洗個澡？”

問完，仿佛是覺得他這個狀態洗不了，正想作罷，見他點頭：“幫我拿下換洗的服。”

怕不知道他的服怎麼置放，他攬著的肩膀推到柜前：“隔壁有間小型的帽室，一直閑置著，你搬過來后，服都可以掛在那邊。我的……”他一頓，拉開柜，示意自己看：“上層一般是襯衫，外。放在柜子里，隔壁推拉的柜疊掛了子。”

他穿講究，服雖然款式大多類似，應如約拉開柜才發現他的服竟然也不，分類也很是講究。

這個柜是存放西服正裝的，就絕對不會掛運。那個柜是放家居服的，就絕對不會出現一條領帶。

后浴室傳來水聲，應如約這才發覺他先進屋洗澡了。

從柜里挑了套黑長袖灰家居，想著那天他穿著黑運服，不說話時一臉冷峻的模樣，就忍不住春心漾。

是真的真的……很好看啊！

敲門，提醒他換洗的服就放在門口的竹凳上。

屋水聲一止，他有些模糊的聲音隔著厚厚一層氤氳的水氣傳來：“床邊柜子上放了個牛皮紙袋，給你的。”

應如約狐疑。

給的？

踩著拖鞋，在屋子里繞了一圈。不管目落在屋子里的哪個角落，都忍不住胡思想。

這里今后也是的房間了……

索著，終于在他說得柜子上看到牛皮紙袋。

有預，也有所期待，站在紙袋前，忽的，就止不住心跳加快。

——

溫景然洗完澡一清爽的出來時，應如約席地坐在臥室的地板上，倚著床，雙膝盤膝。低著頭，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他著巾頭發，走到旁，微蹙起眉心：“怎麼坐地上？”

手里的巾被他隨手挽在頸后，他彎腰，托著的彎和腰背把抱到床上。

應如約有些麻，被他抱到床上緩了片刻，才敢直。

把抱了好一會的牛皮紙袋還給他，仰頭看著他時，那雙眼亮亮的，眼里像是有星辰，微笑，語氣卻認真：“給你。”

溫景然不聲，沒手去接。

這才攤開手，出手心里已經被捂暖的別墅鑰匙：“你的全部家自己保管，我只要住進你心里的鑰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