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跑進小區的時候, 舒楊打著傘正打算出門。
“你回來了?”
孟聽點點頭“舒爸爸呢?”
“還在實驗室, 打電話回來讓我去醫院接你。”他眸微沉,“你去看那個人了,沒事吧?”
孟聽低下頭,語調輕輕的“沒事。”
姐弟倆一起走回去,客廳里的舒蘭見了他們,冷笑一聲,回了房間。
自從被舒爸爸發現早闖禍以后就一直是這幅怪氣的模樣。
陳爍被打的事, 這一晚舒家沒有人知道。然而第二天早上,陳爍的爸媽就到哭訴。他們好好的兒子, 昨天還沒事,結果今天被人打那樣, 現在都還在醫院昏迷沒醒。
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舒楊, 然后報了警, 打算讓舒楊吃牢飯。
警察調出醫院的監控錄像,那年監控畫面模糊,只能看出打人的是個黑發年。
陳爍的母親撒潑大哭“這天殺的崽子, 不想賠醫藥費懷恨在心竟然還把我的小爍打這樣。”
警察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舒家。
是孟聽開的門, 才洗完臉, 睫上還帶著水珠。看到這麼多警察的時候怔了怔,然后心跳不自覺加快了。
門外的警察也怔了怔。
他們都是三十好幾的男人了, 一看這漂亮得不行的小姑娘也移不開眼。
最年輕的那個小沈的警察臉紅得不行, 最后還是為首的人說“小姑娘,你家大人在家嗎?”
這麼大的靜, 舒志桐連忙過來,看到這麼多警察很詫異,連忙把他們請進來“同志們,請坐,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警察搖搖手拒絕了他“今天接到報案,你兒子昨天把人打傷了。”
舒志桐臉下意識一白,隨即發現不對勁,舒楊打人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怎麼會是昨天打傷的?
舒楊和舒蘭也穿好了服出來。
警察一見到舒楊就沉著臉“你舒楊?”
年點點頭“接到報案你打傷了陳爍,跟我們走一趟吧。”
舒楊怔了怔,舒志桐連忙道“警察同志,我兒子之前是和陳爍發生了沖突,但是是不小心發生的額意外,而且我們兩家進行通以后也決定進行和解。我們已經賠了一定的醫藥費,您看這件事是不是有誤會。”
孟聽抬起眼睛,手指握住了角。
警察嚴肅地說“昨晚陳爍進行手,傷嚴重。哪來的誤會?舒楊,跟我們走一趟,如果有誤會,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舒楊到底是個年,從來沒有過面對警察審問,臉有幾分蒼白,然而他看看爸爸和姐姐妹妹,點點頭“我和你們走。”
等一行人要走出門外的時候,孟聽突然攔住他們。
那個小沈的警察安“沒事的,只是調查。”
白著臉搖搖頭,聲音很輕“不是舒楊。”
為首的警察虎著臉“小姑娘懂什麼,監控都調出來了,不是他你說是誰?”
孟聽抿抿,只是重復道“不是舒楊。”
看出來了舒楊很害怕,這個年雖然格淡漠,可是到底才十七歲,他一向活得勤懇守規矩,有什麼緒都不外。因為外面的警車,居民樓的人都長脖子在看,如果他們把舒楊帶走,很長一段時間舒楊都會活在流言蜚語中。
可是他們問那是誰?
想起那個黑發不羈的年,閉口不言。
纖弱,攔在警察們前面,舒志桐看得心疼,拉過給警察道歉“不好意思同志們,我兒不懂事,你們別見怪。我兒子是個好學生,他不會把同學打那樣的,肯定有誤會。”
警察擺擺手“行了行了,調查是必須的,要真是他跑不掉,不是他會放他回來的。”
舒志桐說“我和你們一起去,我是他監護人。”
警察同意了。
警察最后還是強制帶走了人。
舒蘭這時候也知道害怕了“哥不會真打了人吧?”
孟聽轉過頭“你才知道害怕嗎?”
“你!”
們不可能也跟著去警察局,舒志桐走之前叮囑們去上學。
孟聽騎上自行車,冬天的風刮在圍巾上,泛起一陣冷。昨晚才下過雨,空氣帶著冷意的泥土清新。
去得晚,班上已經快上課了。
語文老師讓大家拿出書來大聲朗讀文言文。
孟聽一早上聽不進去課,直到第二節下課的時候,班上突然沸騰了。
“剛剛隔壁學校來了警車,你們猜怎麼了?”
所有人都圍了過去,那個生說“江忍打了人被帶走了,聽說這次他自己報的警。”
“真的假的啊?”
“他不是經常打架嗎?這次怎麼會自己報警?”
“他真被警察帶走了嗎?”
“那還有假,我有隔壁閨傳過來的照片,剛剛才傳過來的,據說才從他們班帶走人。”
點開手機,一眾人圍觀去看,然后唏噓不已。
“他膽子太大了吧,這次難道很嚴重。”
“江忍有暴力傾向嗎?我就說他這種人不是好學生,肯定有一天會犯罪蹲監獄,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孟聽抿抿,突然往外跑。
班上幾個人張大,“孟聽去哪里呢,都快上課了?”
好幾個男生的眼睛也追逐著的背影。
寒風刮在臉上,孟聽只聽得見自己重的息聲。
跑出隔壁學校的時候,警車還沒走。紅藍的燈替在車頂閃耀,在鬧哄哄的人群中看見了江忍。
他黑的短發利落,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小聲指指點點,然而他那目又冷又野,輕飄飄看過去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全的堅冰,在看見孟聽的時候瓦解。
他的目在上頓了一秒。
然后移開了眼,他并沒有在人群中表現出認識。然而臉上的表已經從冷漠變了漫不經心的悠閑,仿佛去一趟派出所并不是什麼大事。
何翰皺著臉跟在人群后面,嘟囔道“忍哥這次怎麼了啊。”
倒不是驚訝他打人,而是驚訝忍哥自己報了警。
賀俊明不說話了。
昨晚江忍讓他讓人盯著舒家,早上他們來了學校,那邊的人才慌張跑過來說警察把舒家的人帶走了。
然后忍哥出手機,語調很冷靜,說打人的是他。
孟聽開人群“江忍!”
嘈雜的人聲中,他卻仍是聽見了,嚼著口香糖,手兜里,卻不回頭。皺眉催促警察道“快點開車門走啊。”
警察用怪異的眼神看他一眼,然后把他上車走了。
孟聽好不容易到他邊,卻只能看著警車離開。
賀俊明也看見了,他走過去“孟聽。”
回頭。
圍巾散開了,小臉蒼白,大眼睛,朦朧帶著淚。賀俊明本來是想安幾句說沒事來著,結果看得呆了,一陣臉紅。
方譚一掌拍他腦袋上“你想死啊。”
賀俊明一抖,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孟聽同學。”
孟聽問他“江忍會有事嗎?”
賀俊明剛想說沒大事,江家財大氣,江忍哪怕被趕出來,也沒幾個人敢他。然而方譚一把捁住他脖子,一副憂愁的模樣給孟聽說“這可說不準,萬一得蹲局子呢?”
等孟聽走了,賀俊明跳腳“臥槽壇子你做什麼,我剛剛差點被你擰斷脖子。”
方譚聳聳肩“你個智障,不懂拉倒。”
孟聽趕到派出所的時候,舒楊已經被放回家了。
走進去,幾個警察在桌案前寫東西,抬眸就看見了滿心忐忑的小姑娘。連警察也多看了眼。
了解到的來意,好心的警察告訴“在這里坐著等等吧,你朋友在里面做筆錄呢。”
江忍被放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的畫面。
外面呼呼大風吹,冷颼颼的天氣,坐在大廳。兩個警察在逗,一會兒茫然,一會兒點點頭。手邊一杯茶,好幾個年輕的男警察在看。
這樣的環境里,到底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眸中不安。
他幾步走過去,心里憋著火“,你們圍著做什麼。”
送他出來的警察一噎,這江脾氣大啊。
江忍一把拽住孟聽的手腕,把帶了出去。
他臉不好看“傻不傻啊你,被人看到你怎麼解釋?”
他指的是孟聽來到職高喊他的名字。
那是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喊他名字,但他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次連回頭都不敢。
孟聽見他臭著臉,也不在意他態度惡劣“你沒事了嗎?”
“能有什麼事。”
“可你朋友說,也許會……”擰著眉,換了個用詞,“被拘留。”
江忍漫不經心的“多大事,反正我名聲不好。”他這話說得太自然,卻無端讓人聽出些許心酸。想起班上同學們議論他的那些話,眼底有些熱意。
說到底,江忍打人是為了。
江忍垂眸,見仰著小臉看他,眸中水盈盈的。
他突然有些暴躁“難過什麼啊,不是把你弟弟弄出來了嗎?”
他早就查了,那天和孟聽在一起的,是繼弟。
眨眨眼睛,睫沾了水汽。
江忍有些慌了,半晌用手指指腹輕輕了眼角,低聲哄道“我保證,和你有關的,我一個字沒說,別怕好不好?”
他始終以為,孟聽在害怕這個。
學生最為天真殘忍。他名聲多差啊,和他扯上關系,孟聽整個高中也許都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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