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半晌輕聲道“我不怕, 你會有事嗎?”
他眼里漾著笑,懶洋洋道“不會啊,他算什麼玩意兒。得了,回去上課吧好學生。”
江忍說得篤定且毫不在意,孟聽總算舒了口氣。這才驚覺自己出來太久了,連假都沒有請。孟聽呆了一瞬,點點頭。江忍打了個車, 送回學校。
下車的時候,學校是下課時間。
七中校園吵吵嚷嚷的, 他看著,卻并不下車, 如果說先前他名聲還只是有點差, 現在簡直可以用極度惡劣來形容了。
聽說醫院里的陳爍現在還沒醒。
孟聽卻不一樣, 長得那麼好看,笑起來仿佛整個世界的都眷。
他很多次偶遇孟聽,在人群中, 安安靜靜的, 周圍卻無數人看。
他也在看, 可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名聲,甚至不能像別人一樣和打招呼。不是沈羽晴那樣的人, 也不是盧月。
不喜歡他。
江忍清楚得很, 他心里有桿秤,孟聽來看他, 是因為愧疚和同。如果不是因為他打了那個人渣,即便蹲監獄孟聽都不會來看他。可去他媽的,愧疚?他不需要這玩意兒。
是七中最特別的校花。
是看著,不說話,就覺得很好。
孟聽再回頭的時候,黑發年已經往職高走了。
他漫不經心走進去。
門衛都看了他好幾眼,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眼睛著驚奇,卻不敢議論他,等他走了。才敢小聲嘆“江忍太牛了吧。”
出了這種事還這麼淡定,簡直是牛慘了。
那年的學生遠遠沒有幾年后那麼皮,早低調、害怕警局,也害怕被學校開除。職高哪怕會混一些,可是平時也只是煙喝酒放放狠話,誰敢像江忍這樣,二話不說上去就狠狠把人往死里弄。
江忍這件事,在職高的學生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波瀾。
陳爍被他打得人事不省,要是沒人拉著,估計命都沒了。他這麼快被放回來,卻依然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
醫療費大筆地賠,周圍也鬧得沸沸揚揚。
甚至周圍的住宅區都知道,職高有個壞了的學生故意傷人。這件事對學校影響也大,一年一季度總會招新學生,要是江忍在這兒,他們招生都會影響。
這麼大的事,傳回了b市。
江董事長也氣得眼前一黑,說讓學校嚴加管教。他不會手這件事。
于是就出現了職高下周一打算讓江忍念檢討的傳聞。
不知道這事怎麼傳開的,到了周一升旗儀式的時候,七中很多人也知道了。
“我的天江忍要當著全校的面念檢討啊,他會不會發飆打人。”
“我估計他不會念的吧。”畢竟那麼多看著,江忍那種脾氣,他沒把陳爍拖出來打死就算好了,還指著他檢討?”
“我聽說江忍才來他們職高的時候就因為逃課打架被記過,老師也不敢讓他檢討。”
……
班上嘰嘰喳喳的,有人突然說“他們職高平時周一講話都是用話筒的。”
話筒很大聲,職高開總結大會都是用話筒。因為學生們太鬧騰,而話筒聲音敞亮。七中卻不用,全靠教導主任用嗓子吼,用威來震懾學生,好在七中的學生好管聽話。
此刻想起來用話筒,大家都興了!
那就是說,站在這邊,就可以聽到那邊的況。
孟聽抬起眼睛,他們兩所學校之間,只有兩堵墻加一條小巷的距離。抬眸過去,只能看見高高的墻,飛鳥飛過。
他脾氣那麼臭那麼霸道不講理,真的會乖乖罰念檢討嗎?
江忍不打算念檢討。
他在辦公室聽老師講話,他們班主任姓劉,是個五十歲的小老頭兒。
劉老師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什麼道歉就算了啊,江忍是職高的學生,總得為學校的名譽考慮。要是打架斗毆還死不悔改,對學校的名譽不好。
江忍站著,手在兜里,嚼口香糖的時候咬時不時鼓。
他雖然不說話,也漫不經心的,可是劉老師心里發慌。
“就讓你念個檢討,意思意思,給陳爍道個歉,你想想你把人家打什麼樣了?”
江忍嗤笑了聲。
劉老師臉上掛不住“和老師說話你能不能不要吃東西,吐了!”
他淡淡道“想煙,還沒戒完。”
劉老師“……”算了,總比煙好。
他講了半天,給江忍說“檢討在這里,這是……范本,你照著念就行了。”
江忍掃了眼。
不知道誰代筆的,倒真是標準的檢討書。他沒手拿。
賀俊明在外面探了個頭“報告老師!我找江忍!”
劉老師“賀俊明!這是辦公室,我在訓話!”
賀俊明嘿嘿笑“忍哥,壇子他們把車開過來了,問你去不去小港城玩。”
江忍嗯了聲,似乎打算不再聽劉老師的廢話了。
劉老師氣得七竅生煙。
這……這些混賬學生。
劉老師不抱希又說“江忍,你看看這件事影響多大,你名聲多差了,不僅是我們學校的,隔壁七中現在也認識你。你是學生,不是社會頭子,走路上同學都怕你,像話嗎!”
他當了幾十年老師,一口就沒忍住。
江忍突然回了頭。
年眸中黑漆漆的。
劉老師突然噤聲。
然后江忍走過來,劉老師想起之前班上老師被打的事,下意識差點后退。就見江忍拿起了桌子上那張紙。
賀俊明快笑噴了“忍哥你真要去念檢討啊。”
江忍嗯了聲。
何翰也不解,他們本來都打算出去玩了,可是忍哥轉眼就改變了主意,要上臺去念檢討。為哪般啊?
方譚讓賀俊明說了下況。
方譚最后若有所思道“孟聽那天以后一直沒來找他,他不開心吧。”
他說起江忍不開心的時候,幾個人都沉默了。
江忍那天從警局回來以后確實不開心。四天時間,有時候打球也不去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他心里面還是介意打人那件事。
他那時候的猙獰和瘋狂,全被孟聽看見了。他被帶上警車的時候,也不回頭看。甚至那天回了學校,角的笑就消失了。
江忍第一次清晰地知道,他和孟聽越來越遠。
然而孟聽于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人。
他不敢再肆意找,攔回家的路。因為名聲太差,而孟聽不喜歡他,自然不可能主找上來。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江忍真的會念檢討。
校長訓完話以后,他走上臺。
年黑發長長了一點,眉眼依然戴著幾分不羈的氣。
他一上去,下面都安靜了一下,然后他懶洋洋一笑“我是江忍,來念檢討。”
下面突然響起劇烈的掌聲,還有起哄口哨聲。
話筒的音傳到七中,本來在總結上周工作的老師聲音被蓋了下去。
七中的學生們興得面紅耳赤!
臥槽!江忍真的要念檢討。
趙暖橙瞪大眼“我滴個乖乖啊,他怎麼突然這麼……”這麼配合了。
孟聽也有點發愣,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江忍打了陳爍,舒志桐和舒楊徹底解放了。畢竟真正把人打重傷的已經在善后了,他們家那個意外輕傷自然也不用再賠了。
舒志桐嘆道“這陳爍到底都惹了些什麼人啊,下手真狠。這些學生啊,唉。”
那頭話筒敞亮,江忍落落大方“打人不對,我向那誰道歉。希他早點出院。”
賀俊明快笑噴了,忍哥連人家名字都沒記住。
江忍看著手上的紙,慢慢念“我以后一定友同學,改過自新,希同學們能原諒我,相信我可以改變,也不要學我。我打人的理由……”
江忍懶洋洋繼續“我看他不順眼。”
下面目瞪口呆。
等他把勵志的廢話念完了,賀俊明帶頭瘋狂鼓掌捧場“好!”
大家傻愣愣地跟著鼓起掌來。
掌聲不絕于耳。
隔壁豎著耳朵聽的七中學生也驚呆了,打人理由這麼隨便的嗎?
牛!
校長臉變了又變,最后說“好了,下去吧。”
江忍沒理他,他拿起話筒,突然彎了彎“我錯了,隔壁七中的同學聽到了也鼓個掌啊。”
真是瘋了!
然而七中不知道是哪個挑事的帶頭,掌聲斷斷續續響起。
趙暖橙饒是不喜歡他,可這人太狂了,和所有人規規矩矩一點都不一樣,天生的反骨刺頭。趙暖橙也湊熱鬧使勁鼓掌“我的天哈哈哈哈笑死了,他好厲害啊。”
七中教導主任臉都綠了“你們起哄什麼呢,都給我安靜點,還想不想評先進班集了,我再看到哪個班起哄就扣行分!”
然而這招法不責眾,在大家都沸騰起哄的時候失效了。
所有班差點管都管不住。
何翰聽到隔壁的掌聲快笑了“忍哥牛。”
方譚嘖了聲。
江忍做這些,只是想確定能聽得到。
七中第一次這麼沸騰,看熱鬧的,慨的,瞎起哄的。
他說他錯了。
聽到就鼓個掌。
在所有人面前認錯,換了誰都覺得心里不好。
孟聽站在人群中間,想起他那天發瘋打架的模樣。輕輕彎了彎,和大家一起,為他的檢討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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