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說孫老婆子苦盡甘來，有這麼個寶貝孫子，以后就等著福吧。”

“誰知道老婆子命苦，還沒看到孫兒考上大學，就走了……”

“兩年前，回家看到病危的，衛驍那孩子……”說著，人自己抹起眼淚，“哎，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苦，怎麼命這麼苦！”

雖然沒看到當初的畫面，但陸封記得十七歲的衛驍。

瘦高的年有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

他笑、鬧，好像全天下所有事都不是事。

無畏、無懼、恣意、張揚。

可誰能想到，他生在一個無依無靠的家庭，長在一片荊棘沼澤中。

衛是病死的，一個早發現可以治愈的病，因為家庭況太差，衛怕拖累了家里人，總拖著總忍著。

最后……

撒手人寰。

當時的衛驍，差點就能拿到二百萬簽約費。

他說他想帶環游世界……

他想讓苦了一輩子的過上好日子……

可是，全沒了。

衛去世，衛全回來了。

為了虛無縹緲的夢，自私了半輩子的男人終于醒了。

他跪在門前磕頭，磕得滿臉淚。

衛驍死把著家門，不準他進去。

在十七歲的年心里，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害死他至親的兇手。

“哎，要不是他走了，衛驍啊肯定能考上清華北大！”人嘆息著，“如今他爸倒是清醒了，老實在家打工賺錢了，可兩年了，我也沒見衛驍回來過……”

“晚了，都晚了，這爹媽早干嘛去了，非得把孩子傷了才醒過神！”

陸封去拜訪了衛驍家。

衛驍的父親不在家，他的母親李愫在。

普普通通的小院，收拾得井井有條。

李愫開門，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瘦削的臉上有些張：“您是？”

眼前人量很高，穿得又十分考究，一張臉年輕帥氣，像電視上的明星。

陸封客氣道：“您好，我是衛驍的朋友。”這樣說倒也沒有錯。

李愫一怔，接著蒼白的臉上蒙上一層喜，向后看了看：“小小他……”

陸封道：“我自己來的。”

“哦，這樣，”李愫面上不控制地溢出一失，接著又打起神道：“快，快請進來，外面冷。”

陸封跟著進屋，看到了陳設老舊卻打掃得干干凈凈的客廳。

李愫給他泡茶。

陸封道了謝。

李愫面對陸封，總有種局促張，輕聲問：“您來有什麼事嗎？”

陸封自我介紹：“我陸封。”

他把名片遞給了李愫。

李愫雙手接過來，看了一眼后愣住了。

“電、電競？”

FTW電子競技俱樂部，負責人陸封。

陸封道：“您對這方面了解嗎？”

李愫頓了下：“知道一些。”

陸封繼續道：“衛驍很有天賦，我們想邀請他加俱樂部參加比賽。”

李愫呆呆地，盯著手上的名片，指關節用力到有些泛白：“他……小小他喜歡嗎？”

陸封微怔，他沒想到會問這個。

李愫驀地抬頭，看向陸封：“他喜歡這件事嗎？”

陸封看著，點頭道：“喜歡。”

李愫一直繃的神態松了些，眼中甚至有了點笑意：“那就好，他喜歡就好。”

攥著名片，像攥著一個寶貝，一個和遠方兒子有所牽絆的寶貝。

陸封道：“我來之前，有了解過你們的況。”

李愫并不意外，聲音微：“是我們對不起他。”

陸封又道：“其實兩年前，我們邀請過他，但在簽約前夕，他走了。”

李愫怔了怔，面蒼白：“對不起。”

“這兩年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打職業，但是他全部拒絕了。”

李愫愣愣的。

“他喜歡賽場，強大的對手，可他始終沒有走出這一步。”陸封盯著李愫，繼續道，“他說他的不希他打職業。”

這話一出，一直強著緒的李愫失態了。

死死握著名片，像握著救命的稻草，泣不聲：“不是的，他只是不想他像他爸爸那樣，只是……”

陸封沒出聲，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李愫哽咽著，說得斷斷續續：“他最疼他了，他想做什麼都會支持的，只希他快快樂樂的，只是不想看他吃苦……都是我們不好，都是我們的錯。”

懊惱和悔恨，在失去后化作毒蛇，啃噬著心。

陸封遞給一包紙巾。

李愫：“抱歉，讓您見笑了。”

陸封：“不會。”

李愫緒穩定了些，抬頭看向陸封：“我不是很清楚電競是什麼，但只要小小喜歡，我……”

苦笑了一下，“我和他爸沒有支不支持的立場，但是他一定是支持的……他和他爸從來都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拜托了陸先生，能幫我勸勸他嗎，我不希他再被我們影響了，小小……這孩子已經夠苦了。”

陸封輕聲道：“我會的。”

李愫忽地站起來，道：“您等一下，我這里有個東西，麻煩您轉給他，這是他生前留下的。”

陸封點頭應道：“好。”

離開這個小鎮，陸封手邊多了個箱子。

里面有一幅畫，一個筆記本。

他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給衛驍。

衛驍沒想到，早上八點會有人按響他的門鈴！

八點啊。

衛驍盯著手機上的時間，像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好生生一個寒假，他怎麼配見到八點的太！

二哈見他醒了，以為要出去溜圈，興得直拱他。

衛驍踹不舍得踹，只能兇它：“走開走開，你爸爸我倒要看看，誰這麼早來搞我！”

他踢著拖鞋去開門，滿臉戾氣，心想著要是白才的話，這會就把他錘爛菜！

門開了……

啪的一聲，衛驍猶如見鬼般，又把門給關上了。

二哈：“嗷嗷嗷~！”咋回事，不是要出去玩嗎。

衛驍懵了兩秒鐘，他倒吸口氣：“CCCClose？”

時隔兩年，他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了Close。在早晨八點，在糟糟的狗窩，頂著一頭比狗窩還的頭發，見到了Close？

“！”

衛驍抓了把頭發，再度把門打開。

陸封穿了件深格子大，領口隨意搭了條羊圍巾，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淡，單單站在那兒，都讓人覺到外頭的森然寒氣。

——榮制冷劑。

名不虛傳。

“早。”陸封眼睛不眨地看著他。

衛驍干的：“早。”

二狗子可不管這氛圍是啥，著挨著想鉆出來。

陸封視線下移：“就是它想要親親？”

衛驍：“………………”

之前豆墊瞎劃拉，給陸封發了個要親親的表包。

！

他衛驍肯定是起床方式不對，今天這是什麼天雷開局！

偏偏二哈的老病犯了，一雙霧霾藍大眼睛在看到陸封后，嗷嗚一聲撲了上去。

陸封一愣。

衛驍死命拉著這蠢狗：“豆你給我冷靜點！”

陸封不愧是常年鍛煉的男人，竟然住了這沖擊：“它……”

衛驍臉都被這狗子丟盡了：“說了你不信，這是條狗！”

陸封沒反應過來：“嗯？”

衛驍破罐子破摔了：“它看到長得好看的人，就要撲上去人家。”

真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