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盤旋著無數相似的艷飛鳥,各異,鱗片映著暗。
白楚年怔怔站在甲板上,他所面對的方向的濃霧中首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尖角廓,若若現的廓上似乎有人在上面坐著。
航船不控制地靠近那座島嶼,島嶼的廓也越來越清晰,白楚年所看見的尖角是一艘在海里的沉船,一半船艙拱出海面。
那艘沉船在迷霧中散發著藍幽,不僅是船,船礁的那座礁石島嶼也如同飄舞的幽靈般散發著閃爍藍。
百上千擁有各魚尾的人魚坐在甲板上唱,輕盈躍海中,朝他們的船游過來,在周圍的海面高高躍起,再俯沖水。
一位金發人魚坐在幽靈船上朝他招手,半明藍魚尾閃爍著星。
白楚年站在船甲板上,好像與蘭波相隔著一個不同的世界。
他們的船突然過一塊礁石,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甲板瘋狂晃,就在他們的船也即將為沉船區的一座展示品時,船的速度慢了下來。
白楚年扶著欄桿向水面,水底的人魚們將航向推離了島嶼,那些長有翅膀的人魚用腳爪攥著海帶將他們的螺旋槳停。
人魚們噴起水柱,在兩艘船之間架起一道由水撐起的階梯。
蘭波舉起細長的尾,在空中卷心形,心形中間,細尾繞幾個字母“i lv u”,仿佛一個通電的藍接機燈牌。
白楚年醒過神來,船上的人都暈了過去,在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現在這個況就顯得還站在甲板上那位塞著耳塞的哥們很不合群,哈瓦那小伙愣愣著白楚年:“他們在歡迎我們?”
白楚年趁他發愣,從他后頸劈了一拳,這位不明真相的倒霉小伙也倒了下去。
“沒你事兒,人家在歡迎我呢。”
水柱階梯連通兩座航船,白楚年的船要比蘭波所在的那艘半邊沉沒的豪華游低十幾米,明的水梯臺階從他腳下一直通往蘭波邊。
蘭波輕一躍,鉆進水撐起的階梯中,游向白楚年,撲到他懷里,低聲在他耳邊問:“randi mebolu jeo?(小貓咪想我了嗎)”
“不行,我得緩一會兒。”白楚年單手托抱著蘭波,另一只手捂住心臟,“一時半會兒接不了。我以為你是個村長,沒想到你是個總統。”
“en?”
“沒什麼,我……草民不知道該往哪兒落腳了。”
蘭波拍拍他的頭:“乖乖。”
“我該你什麼?”白楚年有點張,抱著他在甲板上走來走去,“siren,這是你本來的名字吧。”
“蘭波,喜歡蘭波。”
他看著白楚年,滿眼直白的縱容。
白楚年單手抱著他走上水撐起的階梯,往那座壯闊麗的幽靈島走去,他還沒見過蘭波的家。
他們剛踏上明階梯,就有人魚爬到甲板上,貪婪地看著滿地昏倒的人類,涎水淌到了甲板上。
蘭波在白楚年看不見的方向靜靜地朝他們板起冷肅面孔,無聲威脅:“nowa gurayi。(不許吃)”
人魚們忌憚王的威嚴,悻悻回水里,將航船朝遠離人魚島的方向推走了。
水撐起的階梯看起來形狀特別規則,既然做這個形狀,白楚年就下意識認為這個階梯是可以走上去的,沒想到一腳踏空進水里。
不過他沒有下沉,一人高的氣泡包裹住了他,水被隔在氣泡外,白楚年站了起來,試著把手到氣泡外,氣泡也沒有破裂,他可以到氣泡外的海水。
蘭波趴在氣泡外看著他笑。
他游到他后,推著白楚年向深海去,一路上遇見的人魚紛紛向他們躬行禮:“quaun。”
白楚年回頭問:“在你?”
蘭波眨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他們進水下二百米的黃昏區,白楚年沒有覺到任何力和呼吸困難,像在陸地上一樣,甚至氧氣更加新鮮。
這個深度的魚類非常多,魚群從他邊飛快游過,像一整群大黃蜂一樣麻麻游走,群的鯡魚在他腳底下飛速徘徊。
白楚年蹲下來,專注地盯著水里的魚,突然手抓了一條上來,攥著掙扎的鯡魚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蘭波:“?要吃嗎。”
白楚年:“沒,我就聞聞這魚做罐頭之前是不是臭的。”
路上遇到了兩位懷孕的人魚omega在黃昏區散步,兩個小o都著大肚子,白楚年覺得自己是alpha就不往他們那邊靠近了,但蘭波完全不介意,推著白楚年游過去。
兩個懷孕的人魚吃力地弓行禮。
蘭波扶住他們,雙手輕輕搭在他們的肚子上,輕聲說:“quaun blasyi kimo。(王后保佑/祝福/恩賜你們)”藍水母隨著蘭波的手化閃的碎星,落在兩只人魚omega頭上。
兩個人魚o看見白楚年肩頭的藍魚紋,驚詫地低下頭:“quaun mit。(謝王后)”
“啊,你好你好,hello。”白楚年不明所以,蹲在水泡里看熱鬧。
他們一路上經常會遇到不同的人魚,懷孕的人魚很多,有omega,也有alpha,每次遇到揣寶寶的人魚,蘭波總要停下來,為他們放一只藍水母,然后說王后祝福你們。
遇到抱著小嬰兒的人魚,蘭波就會把他們懷里的寶寶拿過來,給白楚年抱抱。
長著魚尾的小寶寶很小很一團,白楚年兩只手就能把它捧在掌心里。
“別給我啊,太小了,我再給他燙壞了啊,快快快你接住他。”白楚年從來沒過小孩,拿慣了槍的手有點糙,力氣也很大,恐怕給小寶貝壞了,趕還了回去。
蘭波眉頭微微皺起,眼神擔憂地輕聲問:“nowa?(不喜歡?)”
他慢吞吞游回去把小嬰兒還給了他的母親,手扶在小人魚的頭上,沮喪地給了他一只小一點的水母。
第88章
蘭波抱著小嬰兒游走,白楚年盤坐在氣泡看著他背上的鬼臉疤痕出神,雖然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時還是目驚心。
從白楚年見他起,他上半就嚴嚴實實地包裹著醫用繃帶,他上每一都那麼完無瑕,其實也很介意布滿后背的斑駁痕跡的吧。
蘭波把人魚寶寶送回了他母親懷里,回頭忽然發現白楚年正盯著自己的后背出神。
這幾天忙著收拾王宮,蘭波把這塊疤痕忘在了腦后,忽然心里一驚,從珊瑚邊拔起一片寬水草披在肩上遮住后背,默默游回來推著白楚年向更深走。
白楚年轉過,手掌隔著氣泡和蘭波長蹼的手在一起,忽然捉住他纖細的手,輕輕用力,把他拽了進來。
蘭波上漉漉的,滴水的頭發在臉頰上,有些狼狽地撲到白楚年懷里。
白楚年把他背上的黏糊海草掀開,蘭波按住他的手不讓掀,舉起手遮住他的眼睛:“蘭波丑陋的,可怕的。”
“瞎說,蘭波漂亮的,可的。”白楚年拿開他說的手,捧起他的臉認真給他摘掉落在金發間的水草,“我幾天不在怎麼就過得這麼糙呢,我在的時候是小公主,我不在的時候是老爺們。” 說罷把吸在他尾上的幾個紫金小海螺和七彩海星一個個揪掉,扔進水里,里念叨:“去,來占別人老婆便宜。”
蘭波看著自己特意翻了幾個深海才打扮到上的漂亮針被扔了,有點可惜,于是撈回來給白楚年塞兜里,等會上岸烤著吃。
真正的海底不知要比陸地上的海洋公園壯觀幾萬倍,越來越多白楚年未曾見過的魚在邊巡游。
與人類造出的強照明不同,蘭波上散發的和微照亮了周圍數十米的黑暗。
這是與陸地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在氣泡里,白楚年能夠聽見水中的聲音,渺遠的鯨音長鳴,一道巨大的影子緩慢接近,足有三十米長的龐大軀從他們邊經過。
第一次真實見到藍鯨這樣的海中巨,白楚年張著張了半天,老實說確實可怕的,它迎面游過來時令人有種窒息的驚悚。
它的太大了,像一座移的島嶼,好像本沒注意到他們,從邊上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