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猶豫了，停頓了一下才回答：“一滴。”

白楚年上說著“我知道了”，其實心里已經確定和他對話的這個并不是蘭波。

蘭波的觀察力有目共睹，和鼴鼠的觀察力不相上下，當然了深海魚視力不好，這也有可原。

而在白楚年問“健室有什麼”的時候，蘭波竟口而出地上有跡，如果是一大片跡，當然很容易引人注目，可他卻說只有“一滴”。

這不是蘭波不用人提醒就能發現的東西。

其實早在白楚年離開健室之前，他就在進健室必經之路的那扇門后放了兩個啞鈴，啞鈴是六邊形的，放在地上不易滾，因此想推開健室的門就需要一定的力氣，也就意味著開門的時候需要耽擱一點時間。

但蘭波毫沒有表示到過阻礙，白楚年確定和自己對話的這個假蘭波與自己并不在同一層。

白楚年猜測假蘭波是胡說八道。

或者，有人提醒他。

因為白楚年經過的健房地板上，確實有一塊跡，跡被蹭過。他故意向蘭波藏了這些信息來驗證和他對話的蘭波的位置。

至于跡被蹭過這個細節，白楚年懷疑是假的自己告訴了假蘭波，至于他們是如何聯絡的他還不清楚，有可能同樣通過攝像頭，但這不重要，白楚年認為真蘭波大概率和自己在同一層，并且就跟在自己后的房間里。

在找宿舍碼的過程中，白楚年花費了一些時間，不過他找到了一個小的紫手電，試著在房間各個角落打查看，終于在碼上發現了按過的痕跡。

他按順序按下那些被按過的數字，“14579”，宿舍門鎖就打開了。

白楚年輕輕將門推開一個隙，朝里面探視，他攥手中的小刀，將短小的刮胡刀片夾在指間，然后迅速推開門，掃了一眼門后。

門后無人，白楚年轉頭觀察房間的其他角落。畢竟這棟房子里還藏著至一個想置他于死地的映像呢。

白楚年走到中央后，來時的門被關上，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機關，冷靜地查看其他細節。

這是一間餐吧。

淡黃的壁紙，干凈的吧臺后安裝了油煙機和電磁爐，右手邊是個酒架。

吧臺上放著一瓶葡萄酒。

看上去和蘭波最初描述的餐廳相同，他在監控影像里看見的也是這個房間。

白楚年拿起葡萄酒端詳，葡萄酒瓶是幾乎不的暗玻璃，用木塞塞著瓶口，里面的葡萄酒看樣子還沒喝過，不過塞子似乎是被拔出來后再塞回去的。

因為生產葡萄酒的工廠是用機塞木塞的，很容易將木塞塞進瓶口，但木塞浸潤葡萄酒后會膨脹，積變大，想原樣拿出來再原樣塞回去總會留下一些痕跡。

白楚年仔細看了看瓶上的標簽，好像是西班牙語。由于需要和ioa其他分會的同事流，白楚年有一陣子突擊學習過西語，日常流沒什麼問題，但閱讀文字就稍困難些，不是很練。

他拿著葡萄酒瓶溜達到酒架邊端詳，簡易的木制酒架，木板相互斜形一個個方形格子。

白楚年蹲下來，一個一個孔觀察，小心地挪開酒架，墻紙上留下了一片淡淡的痕跡。

“……”白楚年又舉起葡萄酒，對著觀察起瓶的酒。

可惜他手里沒有什麼工，靠手或者也打不開木塞。

算了，先把開門碼找著再說。白楚年干脆把葡萄酒上的標簽撕下來揣兜里。

這時候，通訊里的蘭波忽然喃喃念叨了一句“失敗。”

白楚年立刻靈敏地捕捉到他的異常，順勢追問：“你看到什麼了嗎？”

蘭波已經從健房進了放置著上下鋪鐵欄桿床的宿舍。

他首先奔向了碼，碼上果然用創可著一張字條，蘭波想都沒想，一把把字條扯下來藏在手里，了四周沒人，才打開看了一眼。

看罷字條，蘭波將這張字條也細細折起來，和從洗手間圓鏡后，還有醫務室日歷上、還有在杠鈴上的三張字條收在一起，塞到自己上的繃帶里，拍拍。

小白好久沒給他寫過書了，蘭波對字條的興趣遠大于這些破房間。

不過小白的話還是要聽，蘭波立刻搜找起來，從幾個欄桿床之間爬上爬下，終于從一個上鋪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疊a4紙資料。

蘭波把上面夾著的碳素筆摘下來隨手一扔，瀏覽了一遍這些紙，資料上的文字麻麻都是英文，蘭波看得頭暈，便叼在里從床梯上爬了下去。

有一頁紙從資料里掉了出去，飄了兩下，剛好落在了床腳底下。

蘭波只好叼著資料，趴在地上手去夠，抓到了紙頁一角，用力一拽，咔嚓一聲，紙被他扯斷了，只夠出來半頁。

蘭波看了一眼，好在他還是認識其中一個標紅的單詞的，寫著“fail（失敗）。”

他喃喃讀了出來，突然聽見白楚年從通訊里問他“你看到什麼了嗎？”，蘭波嚇了一跳，叼著剩下的資料爬到碼鎖邊，按照小白給他留下的字條輸了碼。

等待門開的這段空閑，蘭波無聊地掃視周圍，發現地面上有幾塊跡，都是被蹭過的。

白楚年還在追問：“你看到什麼了嗎，房間里有什麼嗎？”

蘭波不耐煩道：“有幾個腳印。”

“腳印？什麼方向。”

蘭波盯著地面看了半天：“從我這里，到另一個門。”

“你在哪個位置？”

“碼鎖旁邊。”

“哦……你已經找到碼了？”

“嗯。”

白楚年笑了一聲：“我這邊也有個很有意思的事。我現在在那個放葡萄酒的餐廳，這里的碼是89456，和你最初告訴我按出來的一樣。”

蘭波皺眉：“我沒有騙你。雖然你不是小白，但你是一個貓貓頭，我不騙貓貓頭。”

……看來假的蘭波也一樣可，畢竟本可。

“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我找到我老婆以后帶他回家，然后你回加勒比海代班塞壬，怎麼樣。”

“塞壬不能代班。要領著子民遷徙，打掃海里的垃圾和泄的油，還有核，塞壬的工作很重要，和你們的公務員不一樣。”蘭波一本正經和他爭辯。

“好好好，我不跟你理論。你宿舍的碼是多。”

蘭波出小白給他留下的字條又看了一眼，如實說：“36597.”

“好，走吧。”

等到白楚年那邊推門進了下一個房間，蘭波聽到他“咦”了一聲，自己面前這扇門也開了。

蘭波推開門，第一件事本來是想去碼鎖前看有沒有小白留下的字條，但房間里的形完全不能讓他忽視了。

房間里彌漫著一令人不舒服的氣味，這里是一個餐廳，但不能確定是不是他最初經過的那個。壁紙是溫馨的，除了吧臺和油煙機還在原位，吧臺的pvc板臺面被磕了一個窩。

酒架徹底翻倒摔裂了，地上有個打碎的葡萄酒瓶，黑玻璃炸得到都是。

碼上照例著一張字條，蘭波將字條摘下來，掃過一眼，愣了愣。

蘭波將看見的東西描述了出來，白楚年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絡。

“是一種什麼樣的氣味。”白楚年問。

“可能是，堅果，苦的。”

白楚年那邊沉默下來，像是在思考，半晌，慢慢地說：“我知道了。這次又是研究所的手腳，他們沒殺我們，是想讓我們幫他們屁。”

“什麼意思？”

“之后跟你細講，你先按我說的做。”

白楚年從餐廳推門而出后，再一次回到了最初所在的洗手間。洗手間安裝了馬桶、干分離浴室的一面是紅瓷磚墻，同樣，天花板角落的紅激還亮著。

他還期待鏡子能變監控影像讓他再選擇一次通話對象，不過這一次鏡子沒有反應。

白楚年順手去拿圓鏡去反激碼，突然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