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坐下來，靠到墻邊，手搭在膝頭思索。其實他想一次奪走足夠數量的促聯合素，這樣就不必再返回IOA了，可以直接跟蘭波回加勒比海。

因為促聯合素造價昂貴，每支材料本就高達六百一十萬，又是消耗品，一支三毫升的藥劑只能維持三十天制惡化的效果，縱然IOA財力雄厚，這樣燒下去又能維持幾年，他又怎麼能心安理得接這些無法償還的恩惠。

白楚年只寄希于艾蓮制造了足夠的促聯合素，讓他能多和蘭波無憂無慮地生活幾年。

他探頭向外瞄了一眼，但子彈仿佛長了眼睛，瘋狂朝他擊，又將他了回來，他坐下來，端詳著手中的三支藥劑：“你確定這些藥劑是真的的話，你們走吧。總藥劑庫有分鑒定儀，我要去確認一下。”

人偶師掂了掂藥劑盒，的確，他無法用眼辨別藥劑真假，艾蓮或許會故意留下假的藥劑，目的就是讓他們注后自取滅亡。

“厄里斯，去想辦法把室電梯的門撬開。”人偶師權衡利弊之后，決定再冒一次險。

四人中只有厄里斯不重機槍熱探測鎖定，他靈活避開集的子彈，挪到了電梯門前，用指尖扣住門，純靠蠻力將閉的金屬門努力掰開。

但門有針對地加固過，兩道門接合嚴合，厄里斯本找不到著力點，使不上勁兒。

“打不開，只能用碼。”白楚年遠遠觀察著厄里斯的況，“我有解碼，但我過不去，這槍跟長了眼似的，太準了。”

“給我。”人偶師冷冷瞥了他一眼，接過了解碼。

他后頸散發出一清冷的龍舌蘭信息素，J1能力棋子替發，將自己和厄里斯位置替換，瞬間出現在電梯口，厄里斯被換了回來，站在了白楚年邊。

人偶師從圍口袋里拽出一塊一人高的折疊防盾牌，立在后阻擋熱探測，將解碼在了門邊的碼盤上。

白楚年著隙向外張，看得一愣：“臥槽，這大玩意怎麼裝進去的。”

厄里斯目不轉睛注視著人偶師。

解碼進度條逐漸拉滿，在進度到達100%時，解碼完畢，碼盤亮起可通行綠燈，電梯門緩緩開啟。

然而事不隨人意，電梯門雖然打開，但里面的電梯已經被破壞，并沒升上來。

“厄里斯，下去探路。”人偶師舉起手電向漆黑的電梯中照亮，猜測它的深度，但黑暗中約發出了粘稠蠕的聲響，突然，一只極長的壯有力的手從黑暗的電梯口中沖了出來，一把卷住了人偶師的腰，將他拖了下去。

那是一條灰白的章魚足。

人偶師整個子都被拖了下去，雙手住了電梯邊緣，力向上爬，但又一條章魚足纏了上來，卷住了他的左，并逐漸發力，向下撕扯。

白楚年驚道：“克拉肯亡靈召喚！”

厄里斯已經在人偶師到攻擊的那一剎那迎著槍林彈雨沖了出去，反應前所未有地快，一把抓住了人偶師的手臂，將他向上拖拽，口中大喊：“尼克斯！棋子替！”

章魚實驗克拉肯雖然只有M2級，又因亡靈召喚僅僅繼承了本的70%實力，但它型巨大，力量無窮，A3級被他纏住一樣難以。

厄里斯雖然也備強大的力量，但在他們中間被撕扯的是個人類，他不敢，不敢用力向上拉，他害怕極了，怕落在手中的只剩一截斷裂的小臂。

他半個都傾了他所討厭的黑暗之中，一寸一寸跟著快要被拽進深淵里，他死死抓住人偶師，好像對面有人在與他爭奪明。

人偶師沙啞道：“厄里斯，我要被撕碎了。”

厄里斯一驚，在這一瞬間的松懈中，布料從指間，人偶師掉了下去，被章魚手扯進了看不見底的深，隨即傳來一陣幽靈般咀嚼聲，骨被嚼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尼克斯——！”厄里斯朝著黑暗深咆哮，卻只聽見自己聲嘶力竭的回音。

白楚年看見厄里斯的眼睛瞳仁逐漸消失，淡綠瞳孔退，兩個只剩白的眼球表面生出了黑的叉號，像極了死亡晴天娃娃的樣子。

一強烈的歐石楠信息素向周圍沖擊，連白楚年和蘭波都被震退了兩步。

“惡顯期！他惡化了！”白楚年吼了一聲，“蘭波，殺了他，別讓他惡化——！”

全擬態使者型實驗一旦惡化，必然產生毀天滅地的破壞力，等這15分鐘的惡顯期過后完全惡化，進無差別毀滅狀態，他們就徹底無法控制局面了。

蘭波和白楚年頂著重機槍的火力沖了出去，蘭波用魚尾纏住厄里斯的脖頸，將他從電梯口拖出來，白楚年拿著死海心巖匕首猛地撲上去，撞倒厄里斯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白楚年騎在厄里斯上制住他，將匕首對準了厄里斯的心臟，力向下刺，如果他猜得不錯，人偶師一定將自己的心臟換給了他，只要毀掉這顆心臟，厄里斯失去承載戰斗芯片的核心將必死無疑。

厄里斯的神智也在逐漸變得模糊，一讓他陌生的強大力量正在流竄蔓延，他雙手架著白楚年咬牙刺下的匕首，刀尖已經抵在了他左。

但厄里斯為純武力型實驗，在白楚年被項圈限制的況下，力量要遠大于他，他用球形關節手攥著刀刃，艱難地一厘米一厘米地從左移開。

“我認輸，別刺我的心臟。”厄里斯仰頭他，打了叉的雙眼竟涌出一淚流，順著他的陶瓷眼眶向下淌，“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白楚年手上的作略微停滯，看著厄里斯的臉，不由得心里埋怨起人偶師，為什麼要把厄里斯的臉做現在這個樣子，像個小孩，他下手的時候會有負罪。

他也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給厄里斯注剛搶來的促聯合素，讓他來試真假。

之前與惡化期蜂甜點師手時的教訓白楚年還牢記著，如果不在惡顯期解決他，進惡化期就沒機會了。

白楚年突然甩掉匕首，出一支促聯合素，扎進了厄里斯后頸，將藥劑注進去三分之一。

不論是誰，只要被賦予了人，被到絕境時總會產生自私卑劣的殘忍想法。那一刻，白楚年說不準自己在期待著這管藥劑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誰說過你很多疑嗎。”厄里斯毫無防備被扎了一針促聯合素，痛苦地揚起角笑起來，“就算你選擇加好人堆里，骨子里也還是個殺人機，我很同你，你在兩方都是異類，每一次行都要自己做決定，然后負起責任來，而我只要一直追隨著尼克斯就好了。”

厄里斯一腳踹開白楚年，把他從上掀下去，退到電梯口，狹長口裂向上翹起：“下次再見面，我會把你釘在墻上，切下大骨給尼克斯做臺雕刻架，等著吧。”

他張開手，直直地背仰了下去，跳進了深不見底的電梯口。

白楚年有些恍惚，作慢了一步，蘭波撲了過來，將他從原地撞開，重機槍彈橫掃過來，將他們剛才的站位掃出一溜深深的彈痕。

蘭波抱著白楚年滾了出去，也一頭栽進了電梯里，蘭波用魚尾卷著他的腰，在相互織的鋼鐵建筑架上電磁吸附攀爬。

他們進去時，厄里斯和克拉肯都不見了，眼前一片漆黑。

白楚年靠坐在懸空的鐵架上，仰頭靠著墻壁急促氣。

蘭波察看四周確定暫時沒有危險，才爬過來靠到小白邊，發現他左手著小腹，一腥味從鼻腔蔓延開。

白楚年口劇烈起伏，慢慢挪開了手。小腹在向外涌，一枚重機槍彈破開了作戰服，深深釘了。

“子彈上涂了IN染藥劑……”白楚年的臉越發蒼白，“愈合不了……幫我弄出來，快點。”

“randi。”蘭波心疼地出魚尾輕輕卷住他的，讓小白靠在自己懷里，不會從細窄的鋼梁上掉下去，到他滲出冷汗的額頭上，低聲安，“乖，不。”

蘭波將手指抵他齒間，食指和中指夾住了他的舌頭，魚尾慢慢纏繞到他雙腕上，強迫他將雙手背到后，舒展出傷口，隨即嚨里發出一陣輕的歌聲，聲線無法辨認男，空靈冶異，和在人魚島上聽見的歌聲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