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歧沒作聲,垂著頭一粒粒吃松子仁。
葉云亭看著他:“二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聽說你前兩天得了風寒,怎麼也不多顧著?”
葉泊如:“……”
我為何得風寒你心里沒數嗎?
他維持著得的微笑:“謝大哥關心,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還是要小心些,風寒未好全就別四跑了……”
葉泊如正要接一句“已經無礙了”,就聽葉云亭又拖著調子,不不慢將剩下半截話說完:“……萬一把病氣過給旁人可就不好了。”他面不改地與葉泊如對視:“二弟說是不是?”
“……”葉泊如面微僵:“大哥說的是,不過我今天來尋王爺是有正事要說。”
他暗暗磨了磨牙,心想這葉云亭倒也不似傳聞中那般怯懦,倒還算伶牙俐齒。但也就是耍耍皮子功夫了。
第74章 沖喜第74天 (一更)
默默吃松子仁的李歧這才抬眼瞧他, 葉泊如找他能有什麼正事?
他微微不耐,甚至懷疑葉泊如又想害他:“有事便說。”
葉泊如一副為難的樣子:“事關重大,王爺可能借一步說話?”
他雖然沒明說, 眼睛卻瞥著葉云亭,顯然是在暗示葉云亭不便在場。
李歧假裝沒看見。口吻十分隨意:“不能,葉侍郎有事便在此說吧。莫要浪費時間。”爐子上的酒該溫好了, 但他并不想拿來招待葉泊如。
見他油鹽不進,葉泊如袖中的手微, 但想起此趟目的,卻只能道:“與王爺所中之毒有關。”他抬眼凝著李歧的表,見他神微,便定了定心,又繼續道:“最近太傅抱恙, 我奉皇命前往太傅府看……”
葉泊如故意只說了一半, 微微笑道:“我聽聞王爺中毒與太傅有關, 若是王爺信得過我,我可替王爺設法尋到解藥。”又故意瞥一眼葉云亭,意味深長道:“我先前與王爺的提議, 依舊作數。”
李歧眼皮一跳,正要義正言辭出言拒絕, 卻覺小被輕輕踢了一下, 他余瞥過去, 就見葉云亭不聲朝他遞了個眼神。
“?”他反應了一下,立即回了個“放心”的眼神,不無得意地想,葉云亭果然是醋了。
清了清嗓子,李歧板起臉來, 肅容凝著葉泊如沉聲道:“本王中毒與韓蟬有什麼關系?葉侍郎莫不是想說是韓蟬給本王投毒?投毒之人連三司都查不出,葉侍郎倒是知道得清楚,不若改日我上折子,請陛下將大理寺卿的位置給你騰出來?”
他冷嗤一聲:“飯可以吃,話卻不能說。本王與葉侍郎之間可沒什麼協議。”
李歧端著永安王的架子說完,暗暗滿意。心想這番應對可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他與葉泊如可什麼關系都沒有。這下葉云亭可不能掐他了吧?
然而他拿眼角余瞥了一眼,卻見葉云亭沉著一張臉,瞧著并不怎麼高興,甚至在桌下又踩了他一下,這次比前次要重得多。
????
為什麼還要被踩。李歧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回答難道還不夠標準嗎?
葉泊如此時也滿頭霧水,他預先設想過許多形,但卻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番回答。
永安王中毒一事與太傅韓蟬不了干系,這事算不得什麼大。朝中有不重臣心里都有數,只是無憑無據的,大家都裝作不知罷了。比如他父親齊國公。他也是從父親那兒才得知了許多事。如今以此作為籌碼,來和永安王談判。
但沒想到永安王卻為韓蟬開起來了?
他神遲疑,思來想去,覺得也許是礙于葉云亭在場,永安王不想他知道太多,才做如此反應罷了。
也唯有這個反應能解釋永安王反常的言辭。
他輕輕笑了笑,也沒在意,只從容地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待過幾日有了進展,再來……”尋王爺。
他話只說一半,會意地朝李歧笑了笑,便告辭離開。
李歧:????
他走得倒是瀟灑,但臨了還給李歧挖了坑,
李歧扭頭看葉云亭,心里煩死這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庶子。
“你別聽他瞎說,下回我可不會見他。”
“我剛才不是王爺先穩住他,你怎麼就拒絕了?”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看著對方都頓了頓。
李歧神疑:“什麼?”
葉云亭皺眉道:“王爺先前派人幾次暗探太傅府,都沒能尋到解藥。這解藥必定藏在不易發覺之。先前韓蟬得勢,府中守衛嚴就罷了,如今他被囚,正是再尋解藥的好時機。”
更何況這次葉泊如主尋上來,都不用他們出面。葉泊如是皇帝的人,做些什麼比他們自己派探子去更安全也更方便。
這麼上趕著送上來的人,不用白不用。
他方才給李歧打眼,就是他別那麼快拒絕,至先穩住他,看他是不是真有兩分本事找出點線索來。
哪想李歧竟然拒絕得如此毫不猶豫。
“???”李歧聽完瞪大了眼,隨即不高興道:“所以是要我用男計對付葉泊如?若是真他拿到解藥了,用來威脅我們又如何?”
不吃醋就罷了,竟然還要他出賣相。
永安王不高興。
葉云亭沒想到他都想到出賣相上去了,訝異道:“我只是王爺先穩住他,讓他心甘愿替我們去尋解藥線索。找不到便罷了。若是真找到了……”他眼神一閃:“到時候我自有辦法他心甘愿出來。”
李歧將信將疑:“你抓到他的把柄了?”
“探子來信了。”葉云亭一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通。
“嘖,”李歧聽完嗤了一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不過他轉念一想,又皺眉嫌棄道:“方才我已經斷言拒絕了,難不還得我上桿子去尋他合作不?”
這多跌份兒?而且也太惡心了。
他不要面子的?
“我人給他送封信就是了。”葉云亭見他一臉不痛快,將剝好的松子放進他盤子里,安道:“不需要王爺出面,你看著就行。”
他本就想著一勞永逸,葉泊如以后別再時不時在他們的面前晃悠,但如今既然發現他還有利用價值,倒是不妨先利用一番。
一聽不需要出賣相,李歧便安生了。他命人拿了紙筆來,擺在葉云亭面前,揚了揚下:“你寫,我看著。”
雖然是以他的名義寫信,但也不能太出格。他得看著。
葉云亭笑看他一眼,沉片刻,便提筆沾墨,不不慢地開始寫信。
這幾次照面,葉泊如對他的態度他早有所覺,如今揣著他的心思。以李歧的口吻寫一封信并不難,甚至連今日的理由都想好了。
李歧就見他提筆寫道:“今日王妃在場,諸多事不便言說,忘二公子諒解,二公子先前之提議,本王思慮數日,亦覺可行,只是還需一觀二公子之誠意……”
他洋洋灑灑模仿李歧的筆跡寫了一封信,又取來李歧的私章蓋印。
李歧瞧著那一手字,挑眉道:“這字……大公子什麼時候學的?”
信上模仿的字跡與他手跡竟有七八分相似。
“閑著無事便臨摹過幾回。”葉云亭笑道:“學的不像,但糊弄葉泊如應當是夠了。”
李歧一手字極風骨,筆劃之間著殺伐之氣,他一時喜歡,就趁著有空試著臨摹了。
誰知道李歧一聽,眉尾高高挑起,傾看向他:“大公子學了我的字,卻不束修,說不過去吧?”
“王爺想要什麼束修?”他笑著瞥了李歧一眼,將信封好,人第二日再送去給葉泊如。
“……”李歧皺眉思索這回該討點什麼好——上回得寸進尺就把人給弄惱了,還是不能心急,得一步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