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確實是這一年里難得的大吉之日。”司天監監正了額頭的汗水,戰戰兢兢地為自己辯解:“且臣連日夜觀星象,今日乃是晴日,不該有雷雨才是。”
“哦?”李岐嗤笑一聲,指了指頭頂:“那這又要如何解釋?你莫不是想說,上天是在對朕不滿?”
此言一出,百嘩然。司天監監正更是嚇得兩戰戰,連連叩首喊冤:“還請陛下息怒,再給臣一次機會推演。”
他的恐懼絕無作假,下頭百瞧得唏噓,皆是面同。
倒是李岐沉沉看了他半晌,方才點頭,道:“可。”
司天監監正連忙爬起來,顧不得上狼狽,命人送來八卦盤,當場開始推演。
他擺弄的那些東西其他人看不懂,只覺得玄乎。但卻能看得懂他的表,只見他先是迷茫,接著手上的作越來越快,過了許久,似發現了什麼,面驚駭,連八卦盤都驚得了手。銅制的八卦盤在地上滾了一圈,落在帝王面前。
群臣心中一,俱都面同。心想司天監監正怕是過不了這個坎了。
“如何?”李岐垂眸,居高臨下的審視他。
司天監監正巍巍了臉上的冷汗,囁嚅著不敢說話,只連連磕頭求饒。
然而李岐卻不好糊弄,沉聲道:“說。”
他的表太過兇戾,司天監監正吞了口唾沫,方才視死如歸道:“陛下乃是帝星,本是當之無愧的真龍之命。但陛下曾遭逢大難,九死一生,龍氣有損,須有輔星補全。如今卻缺了這一顆最重要的輔星,星盤不完整,是以……是以才有天降警示。”
話落,百驚駭。
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可這天降驚雷,烏云蓋頂卻又都是真真切切的,他們不得不信。
李岐顯然也信了,追問道:“那朕的輔星在何?”
“輔星……”司天監監正面猶豫之,遲疑一瞬后才道:“輔星正在陛下邊,便是葉云亭。”
李岐聞言卻是笑起來,沉的神顯得開懷許多:“當初正是有他,朕才能解毒險。后來數次遇見危機,也是他助朕共同化解。”
說完頷首肯定道:“既然缺了輔星不可,便命人請他前來,與朕一道祭天。”
他說的輕巧,但幾個宗室老臣卻是抗議道:“君臣有別,且葉云亭無職在,如何能與陛下一道祭天,這于禮不合!”
李岐瞥他一眼,哂笑道:“沒有職,朕給他封一個不就有了?”
說完命侍捧來紙筆,當場寫了一道圣旨,封葉云亭為長寧王,超品親王爵,與帝同尊。
寫完后,命侍捧著封賞的圣旨去請葉云亭來圣壇。
宗室老臣本是群激烈地出言反對,可李岐指著沉沉的天問了一句:“司天監監正說有了輔星,朕的星盤才能完整。如今上天已經降下警示,爾等還要百般阻撓,若是上天再降下神罰,爾等可能替朕過?”
反對的老臣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一般,你看我我看你,卻誰也不敢說一個“敢”字。
恰在此時,沉的天空雷聲大作,黃豆大的雨點落下來。侍迅速撐起大傘,遮擋風雨。那些跪在下方的朝臣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各個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澆的如同落湯一般,狼狽不堪。
*
葉云亭的輦行到半路,就遇上了暴雨。
但周薊似乎早有準備,一行人披上蓑,撐起打傘,繼續趕路。
靠近圣壇時,恰遇上帶著圣旨的侍,對方與周薊對視一眼,將圣旨給周薊,便融了護送的隊伍之中。
周薊命人捧出一盞十分細的刻,瞧了瞧上頭的時辰,道:“速度放慢些,不著急。”
說完自己則走到葉云亭邊,將那卷圣旨遞給葉云亭,含著笑道:“這是陛下命人送來的。”
按照規矩,接旨之人本該跪地封,可周薊得了吩咐,此時再尋常不過的,將這卷封賞的圣旨放了葉云亭的手中。
葉云亭展開圣旨,看著上頭狂放的字跡,再深讀容,呼吸便是一滯。
良久,他才珍惜的將圣旨卷起收好,眉間卻出些憂:“那些宗室老臣決不會同意,他不必為我做到如此。”
他不需要李岐用這麼重的封賞來證明他對自己的重視。
他一直就知道,李岐從未曾準備將他錮在后宅之中,登基之后,他或許會給他一個爵位,或許會讓他朝為,但他卻從未想過,李岐會離經叛道至此,竟予他與帝同尊的尊榮。
何至于此。
他如此做,只會讓本就各懷心思的朝臣愈發不滿。等到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也會有妨礙。
周薊跟在一旁,聽著他的話,眼角眉梢就浮起了笑容。這些日子跟在二人邊,他才真正見識到了何為真。
他搖了搖頭,輕聲道:“王爺只管放心,陛下都安排好了。”
說完又瞥了一眼刻,命護送的隊伍直接了圣壇,而后自己親自引著穿銀白冕服的葉云亭,經過重重臺階,踏上了祭壇。
而與此同時,那只小小的鏤刻中,時砂終于完,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方才還狂風驟雨的天空忽然云收雨歇,厚重的烏云被風吹的散開,燦金的從云層的隙間落下來,恰將祭壇上并肩而立的二人籠罩其中,似乎鍍上一層神。
第136章 沖喜第136天 立威(補)
方才還悶雷聲聲, 狂風驟雨,可葉云亭來了不過片刻,雷聲也停了, 風雨也歇了,這天竟然是晴了。
如此神異的景象,下頭的百都啞了聲。
原本還想作妖的宗室老臣們面面相覷, 卻是誰也不敢再出言反對了。
李岐冷眼瞧著這些人的表,微不可查地撇了撇, 命司天監監正歸位,又讓司儀繼續祭天。
司天監監正練練謝恩之后,著汗退了回去。一顆懸起的心也終于落了地。不枉他廢了這麼大氣力,這一關好歹是安安全全地過了。倒是那司儀被喊了兩聲,才從怔愣中回過神, 連忙開始主持祭天儀式。
登基大典, 帝王拜告天地, 以彰正統。之后再百朝賀,以顯威儀。
兩人著一模一樣的十二章冕服,一明黃, 一銀白,并肩而立, 于圣壇文武百的朝拜。
李岐趁著眾人叩拜之時, 手指了, 借著寬大的袖遮掩,勾住了葉云亭的手指。葉云亭斜眼去看他,就見他眉目飛揚,笑容恣睢。于是他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圣壇一行,有驚無險。
但關于上天降下驚雷。對新帝不滿, 結果司天監請來了長寧王,驚雷暴雨驟然停歇,使得祭天能順利完的神異故事卻是以極快的速度在市井中傳播開來。
市井百姓向來最喜歡聽這樣的故事,更何況這故事里的主人公還是從前備推崇的永安王與永安王妃。
如今兩人一個是新帝,一個是與帝同尊的長寧王;一個是帝星,一個是不可或缺的輔星。怎麼瞧著怎麼般配。
甚至還有說書人將兩人的經歷改編一番后,在茶樓酒肆中當做趣聞來講,引得不百姓慕名去聽,生意十分火。
于是本來驚世駭俗的雙帝同尊,在坊間就這麼輕飄飄的揭過了,甚至還引來不贊譽。
唯一不滿的便是那些宗室老臣。
自圣壇回來之后,他們從那神異的景象中離出來,自然就品出了旁的味道。這些神話故事能哄住市井百姓,卻不能將他們也哄住了。幾個宗室老臣回過味兒來之后,連夜就去太和殿前長跪了。
——求李分歧收回命。
若只是封個異姓王就罷了,可他們聽聞太和殿的龍椅都改了兩把,一山不容二虎,一國自然也不能有二主。將這北昭江山分一半給外人,無異于斷了李氏基,這如何使得?
宗室老臣在太和殿前跪了一地。
彼時李岐正與葉云亭小酌,順道為他解。聽著周薊匆匆來報,擺了擺手不甚在意道:“跪就讓他們跪,太醫過去候著,別他們鬧出人命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