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花出去這麼多錢,安長卿也有些心驚跳,晚上躺在床上都睡不安穩,輾轉反側半晌,又坐起來,拉著蕭止戈再三念叨:“這麼多錢花出去了,若是掙不回來可怎麼好?”
他如今打算得好,若是天災降臨。這些東西價格必定會漲。冬和糧食都是平民百姓必不可的東西。他才被蕭止戈點醒,也不打算靠這兩個去斂財。但最后囤積的火炭,他卻是實打實準備大賺一筆的。
火炭價高,平民百姓輕易不舍得用,更多的是富貴人家在用。等價格漲起來了,他再趁機賣出去,便能翻番地把錢給賺回來。
打算是這麼打算的。該綢繆的也都綢繆了。蕭止戈更是信任他,支銀子時王富貴那張老臉都快皺風干的橘子皮兒了,可蕭止戈卻眼也不眨。一句全憑王妃做主便打發了。
安長卿先前還欣喜于他的信任,可真事到臨頭,卻又愁地睡不著覺了。總擔心若是這一世跟上一世不同怎麼辦?若是他道聽途說的消息有誤怎麼辦?若是……這些東西全砸手里了,又怎麼辦?
他愁得唉聲嘆氣,秀長的眉都恨不得打個結才好。
蕭止戈被他鬧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他放下心,想了想只能道:“雁州的將軍府還有銀子。就算砸手里了,這些東西也盡可以運到雁州去,當做雁州將士的糧餉。”
安長卿癟,見他一派淡定自若,忍不住嘟嘟囔囔:“這麼多銀子,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著急?”
蕭止戈猶豫了一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安長卿瞪大了眼睛:“這麼多……”
“噓——”蕭止戈以指封,朝他搖了搖頭。
安長卿抿抿,不由自主手捂住口,想了想這些銀子相比蕭止戈說得數量,確實算不上什麼了。總算不再擔心自己會把北戰王的家底全部敗,出個放松的笑容來。
蕭止戈見他終于不發愁了,拉過被子將人裹住,又輕將人摟,道:“明日再想,睡吧。”
安長卿往他熱烘烘的懷里拱了拱,臉在他口,安心地睡了。
***
一次買的貨數量實在太大,安長卿怕太張揚,各管事分了許多天分別把貨運回倉庫存放好。但世上沒有不風的墻,偶爾有聽說了消息的,都只輕蔑地笑,言北戰王妃果然是個沒眼界的庶子,沒有那金剛鉆還非要攬瓷活兒。囤這麼多不值錢的玩意兒也不怕砸手里本無歸。
東宮的太子也聽說了此事,表十分奇異,對邊侍從道:“難道老二真了真心?這麼多東西,家底都要被掏空了吧?他就這麼由著那庶子胡來?”
“是呢。”侍從揣著他的神,道:“聽說北戰王把府中大權都給王妃了,連從前的心腹管家都靠邊兒站了。”
“都說自古英雄難過人關……”太子微微一笑:“這老二看來是真栽進去了。就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爬起來……”
侍從討好道:“一個娶了男人的王爺,又沒有子嗣,還能怎麼爬起來呢?怕是就此栽進坑里,永世不得翻了。”
太子起踱了兩步,面愉悅之,只上依舊道:“話雖如此,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
最后一批冬運進天.坊的倉庫時,離著除夕就剩下三日。這些日子他和周鶴嵐整日在外奔波,就是為了確保沒有任何紕。這最后一批貨確認無誤,便可以安心過個年了。
馬車依舊駛過永樂大街,兩側的房屋都已經掛起了紅燈籠和紅綢子,過路百姓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安長卿正著簾子探頭往外看,就見一個男子忽然從旁邊沖出來,攔住了馬車。
“王妃,我與嫻鈺兩相悅,又早已定下婚約。雖如今家道中落,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護,只求你不要再阻撓我與嫻鈺的婚事!”
男子言辭懇切,說完一躬及地。待抬起頭來,卻是許久未見的吳雋書。
他一布,不似從前風,卻仍舊收拾地整齊,加上那張溫潤面孔,一時間倒是顯得癡無比。仿佛安長卿了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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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四周百姓好奇地圍攏過來, 卻并不像吳雋書預料的那樣替他求說話,反而都在指指點點。
“王妃的馬車也敢攔,不要命啦?”
“就是。王妃這般心善的人, 怎麼會棒打鴛鴦?”
“這后生長得還神的, 就是我瞧著有點面啊?莫不是哪家公子?”
“就他穿的那裳,還公子呢?那我也能當回公子了哈哈哈哈……”
事發展與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吳雋書面皮了,又瞧了瞧沒有靜的馬車, 神一狠,干脆跪下道:“還請王妃開恩,我與嫻鈺早就……早就已經……”
未等他話說完, 安長卿便怒氣沖沖起車簾, 厲聲道:“鐵虎,掌!”
鐵虎早就聽他嘰嘰歪歪地不耐煩了, 此時跳下馬車,拎著他的領就啪啪扇了兩掌,猶嫌不夠, 又卸了他的下, 免得他狗吐不出象牙來。
吳雋書沒想到他敢當街手,捂著劇痛的下卻只能嗚嗚幾聲。
“王妃,你莫要欺人太甚!”斜刺里忽然又沖出一個人, 凄凄切切地扶著吳雋書, 哀聲道:“雋書與令妹早有婚約,又是郎有妾有意,你棒打鴛鴦就算了, 何故還要傷人?”
安長卿冷笑一聲:“且不說我妹妹與吳公子的婚事乃是嫡母促,從訂婚到退婚, 從未與吳公子見過面。就說吳公子,前幾日不還在跟親叔叔爭尼姑庵的寡婦麼?怎麼?那寡婦死了,吳公子這就改了心意了?”
吳雋書臉難堪,卻只能捂著“啊啊”地。
安長卿又揚聲道:“諸位父老鄉親也做個見證。這忠勇侯府的吳三公子,原先確實與我妹妹定了親。可前不久他鬧出那等齷齪丑事,我本意不愿妹妹這虎狼窩苦,想要退婚,可父親惦念著和忠勇侯的不肯。我不能違抗父命,這才勉強同意了這樁婚事。可誰知這吳雋書不僅無品無德,還作犯科犯刑律。忠勇侯府被抄家,吳雋書亦因為濫用職權侵占田產被罷又奪去功名,這等無品無德作犯科的惡人,我怎麼敢把妹妹托付給他?”
“前幾日父親松口,親去吳家解除了婚約。也將定親信歸還。說好從此男婚嫁各不相干。誰知道這吳家表面答應著,現在卻在這大街上毀我妹妹名聲!簡直是其心可誅!”
跪著人一著急:“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
“你是吳雋書的生母吧?”安長卿打斷的話:“你一個妾室,原本乃是奴仆,便是忠勇侯府倒了,又如何得到你置喙兩家婚事?”
人表一變,訥訥說不出話來。
周圍百姓聽著這一番話,總算明白過來了。先前說面的那人快聲道:“我就說見過他,原來是忠勇侯府的!那日他們被大理寺帶走時,我就在侯府外頭看著呢!”
“呸!這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換做是我家兒,我也不舍得嫁這麼個玩意兒啊?還有臉來大街上鬧!”
“不要臉!”
“真不要臉!”
“還敢壞人家小姐清白,人面心!”
有氣憤的百姓撿起地上的爛菜葉和石子便朝兩人扔去。吳雋書口不能言,只能怒瞪著眼睛,“啊啊啊”地一通吼。他那生母原本還算氣,眼下見犯了眾怒,沒人站在這一頭,也不敢作聲了,只用手擋著臉。
安長卿面無表地看他們一眼,仿佛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一般,回了馬車上:“走吧。”
王府馬車緩緩從兩人邊駛過,百姓們扔完了菜葉,又不解氣地朝他們上啐一口,才去忙碌自己的事。
人群散了,兩人才松開了頭,張一圈,如過街老鼠一般躲進了小巷子里。卻不想正撞上了等著他們的安長卿。
安長卿背著手,面無表地看過去。
吳雋書下意識想跑,卻被后面包抄的鐵虎攔住了去路。鐵虎一腳踹在他彎,一路拖著兩人扔到了安長卿面前:“王妃,這兩人要怎麼置?”
安長卿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面懼的兩人。
方才他便想這麼做了。只是大街上百姓都看著,到底還是要顧忌著些,才讓這母子倆蹦跶了這麼久。
吳雋書被他眼中的恨意驚住,蜷著往后退了退,卻不防安長卿狠狠一腳踹在他心口,疼得他哀哀起來。鐵虎怕他得太大聲引來人,干脆從擺上撕下一塊布,塞進了兩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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