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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蕭止戈快馬加鞭、晝夜不停地趕了六日, 才終于抵達雁州。

副將齊巍開城門來迎，見著他立刻跪下抱拳，大喜道：“將軍您總算到了, 北蠻子在外面陣了四五天了, 我們都憋著沒開城門迎戰！”

北狄五萬大軍在燕云郡城門外已經嚷了幾天，見他們死活不肯出城迎戰，甚至還把鄴人奴隸拉出來，在陣前宰殺祭天。雁州將士這幾日可都憋屈壞了。只是謹記著軍令, 死活沒有開城門迎戰。

“城外如何？”蕭止戈一揮手，示意八百將士隨自己進城。

“主將是日王呼延阿特，銳五萬, 一直在城外陣。強攻了兩次, 都被我們打回去了。”

蕭止戈隨他登上城墻，城外幾里, 果然全是北狄軍的軍帳。蕭止戈問：“呼延治和呼延勛呢？”

北狄有三大勇士，第一勇士大金烏王呼延勛，第二勇士日王呼延阿特, 第三勇士則是月轉王呼延治。三人都是北狄皇室。從前北狄人與蕭止戈對陣時, 主將都是大金烏王呼延勛，副將或是呼延阿特，或是呼延治。像今日這般只派了一個呼延阿特就來陣的, 即使蕭止戈并不在雁州, 也算得上猖狂輕敵。

以蕭止戈對呼延勛的了解，對方并不是個會草率輕敵的人。

“據探子回報，呼延勛和呼延治在北狄王庭。”齊巍道。

“不對。”蕭止戈瞇起眼, 眺遠北狄軍營：“五萬銳盡出，趁我不在強攻燕云郡, 卻只派了一個呼延阿特做主將……”

“呼延勛必定還有其他計策。”蕭止戈飛快思考著：“冬日糧草稀缺……陳兵五萬卻不著急……他們是吸引注意，聲東擊西！”

蕭止戈聲音一沉，匆匆下了城墻：“布防圖拿來！”

齊巍迅速命人去取布防圖，又召集了眾將領來，蕭止戈站在布防圖前沉良久，指著布防圖道：“紅崖郡如今兵力最弱。地勢又不如昌日郡險峻。憑人力可破。若我是呼延勛，便會帶兵突襲紅崖郡。”

雁州有三郡，燕云郡最大，接壤北漠，向來是抗擊北狄的第一線。紅崖郡和昌日郡都在側方，因地勢險峻，人口不，易守難攻，所以布防的兵力也。若是用兵奇襲，越過紅崖郡便可殺到燕云郡后方，屆時聯合前方大軍前后夾擊，雁州必破！

蕭止戈神一肅：“齊巍領兵出城迎戰，務必拖住呼延阿特，不他去紅崖支援，另點五千鐵甲軍隨我去紅崖！”

蕭止戈在雁州威勢極重，眾將領對他早深信不疑，此時對他的決定也毫無異議，各自離開去點兵備戰。蕭止戈則迅速換好戰甲，看到側已經空的包袱皮時，眼神又不自地了。

先前晝夜不停地趕路，本沒有時間去思念家中的人。唯有停下來吃干糧喝酒的短暫片刻，想念才會悄無聲息地漫上來。將包袱皮同換下來的裳放在一，蕭止戈又將帶著的雙魚玉佩拿出來看了看，而后又妥善的放好，才轉出去。

城墻之上，牙旗豎起，“戈”字旗迎風招展。

副將齊巍高舉□□，沉聲喝道：“開城門！迎戰！”

而在他們后方，蕭止戈帶著五千鐵甲軍，悄無聲息地往紅崖方向去截殺呼延勛。

***

三月二十，雁州傳來捷報。

北戰王蕭止戈識破北狄謀，帶領五千鐵甲軍截殺大金烏王呼延勛。兩方人馬在紅崖赤木嶺遭遇，在山中鏖戰十日，北戰王以勝多，斬斷呼延勛一臂，殺北狄軍三千。

同時燕云郡五萬北狄大軍敗退，撤離燕云郡。

安慶帝接到捷報龍心大悅，破天荒地賜下不賞賜給安長卿。

安長卿不卑不地了，接下來繼續閉門不見客。但即使這樣，他也察覺到了朝堂上的風向變化。安慶帝賞賜賜下后不過兩日，已經有四五位朝廷大員的家眷往王府遞了帖子，邀他赴宴。

安長卿盡數找理由推拒了，一家也沒去。

不管安慶帝是出于什麼心思賜下賞賜，但若是他因此高調赴宴與員往來過，安慶帝是絕對不愿意見到的。

安長卿安安分分地待在府里，不管誰來請，都稱病不出。他坐在院子里挲著與戰報一同送回來的家書，兩道秀長墨眉皺一團。

送回來的家書只有寥寥數字：“一切安好，勿念。”

男人向來話，寫信也憋不出幾個字來。安長卿看著又是氣惱又是歡喜。惱他也不知道多寫幾句話，歡喜是男人一切都好。但接著，他又想起上一世，忍不住擔憂起來。

上一世的蕭止戈自然不會寫家書回來，但他從下人的只言片語里卻也知道，這場戰役勝得并不輕松。但現在蕭止戈離開不到一月，就傳回捷報，順利得反而他焦心了。

***

燕云郡。

“人抓回來了沒有？”蕭止戈用牙撕扯繃帶，給滲出的傷口重新上藥包扎。

赤木嶺一戰，他斬斷呼延勛一臂，自己也不是毫發無傷，呼延勛一刀砍在了他左肩上，雖然避開了刀鋒，但還是了傷。

“已經抓回來了，將軍準備如何置？”

齊巍臉凝重：“他是陛下派來的監察史，又是太子的人，怕是……”

蕭止戈把繃帶用力打了個結，嗜一笑：“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況且火燒糧草，等同于通敵賣國，砍了他的頭，人八百里加急送去鄴京。”

“其余從犯全部斬首，尸一同掛在城中，以儆效尤！”

“是。”齊巍領命。

蕭止戈又問：“糧草如何？”

“發現得及時，火已經撲滅了，糧草并沒有損失多，只是……”齊巍面難看：“只是我們清點糧草時，發現新送來的一批糧草，除了外面一層，在下頭的大半都夾雜著沙石。我已經派人篩過，剩下來能用的米糧，不足半數。若是無戰事，最多能撐半個月。”

正在說著，就聽屋外號角聲響起，有士兵在屋外高聲通報：“報！斥候探到呼延勛和呼延阿特正領大軍往燕云郡方向來！”

“準備迎戰！”蕭止戈猛地起，顧不上崩裂的傷口，披上戰甲，頭也不回對齊巍道：“送往鄴京的急報再加一條，請求糧草補給；另再派人往梁州和郴州，看看他們有沒有多余糧草借出……”

***

三月二十八，雁州再來八百里加急快報。與急報一同送來的，還有監察史史進忠的項上人頭。

急報上道：史進忠通敵賣國，趁兩軍對戰、城中守備空虛之際，帶領十數人火燒糧草。因發現及時，火勢被撲滅，但清點糧草時，卻發現最新一批糧草，過半數都摻雜了沙石，如今可用糧草剩下不到半數。北狄軍聞訊又再次來犯，雁州糧草只夠支撐十天。請求京中糧草支援。

朝野上下嘩然。戰事吃之際，監察史火燒糧草，其行為與通敵叛國無異。這時候又出來軍餉貪墨之事，眾人面面相覷，都意識到了危機。

史大夫第一個跪地領罪：“是臣下無方，未發現史進忠包藏禍心！請陛下降罪！”

太府寺卿隨著跪下喊冤：“陛下明察，糧草中絕不可能摻沙子！”

太子目四顧，見眾人都神驚疑，亦上前一步道：“通敵叛國此等大罪，合該將人押回大理寺審問清楚再行定罪，如今二弟把人殺了，一張就是通敵叛國，未免太過草率。再說糧草中摻雜沙石，此等大事，也該派人前去核查清楚，再行分辨。”

安慶帝面不虞，看向安知恪：“丞相覺得呢？”

安知恪晦地與太子對視一眼，上前一步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雁州路遠，戰事又吃，想必王爺此舉，必有其用意。眼下還是戰事要。”

安慶帝的臉更沉了一些，手指不耐地在扶手上敲了敲：“雁州要多糧草？”

太府寺卿道：“糧草十萬石。”

安慶帝臉微變：“十萬石？”

太府寺卿了額頭汗珠道：“正是。只是如今國庫空虛，又逢太后娘娘壽誕，這……一時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而且年前才給雁州撥了一批糧草，再加上開年鬧雪災，眼下確實湊不出這麼些糧草來。”

安慶帝臉青青白白，變換片刻，怒氣沖沖一拍桌子：“國庫空虛國庫空虛！每年收上來的銀子都去哪兒了？！”

“陛下息怒！”眾臣立時跪下，

安慶帝氣怒，瞪著這些人看了一會兒，一甩袖子起：“散朝！明日再議！”

***

朝堂上的事，不過半日就傳了出來。

安長卿聽到鐵虎帶回消息，說雁州糧草不足時，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從雁州捷報傳回來后，他就一直提著心，總覺有哪里不對勁。這一世太順利了，順利得他不敢相信。直到聽著鐵虎說雁州糧草短缺，他心里一咯噔，陡然想起了上一世曾經聽到的零碎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