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天幾個將領面時，就見自家將軍那張臉黑沉沉，嚇人得很。

謝陵一向明，飛快找了個借口溜了，鐵虎看謝陵溜了，連忙也跟著跑。齊巍慢了一步，被蕭止戈逮住，帶去了城郊田埂上。

眼下已是五月里，先前種下的糧食作都長高了不。因天氣漸漸炎熱，田間有不百姓正用扁擔挑著水桶挨個灌溉。

齊巍著脖子，雖然不知道蕭止戈抓他來這里做什麼，但是直覺沒有好事。此時噤了聲，像只鵪鶉。

“今年寒冬，莊稼播種遲，到了八月收割，怕是會欠收。”蕭止戈道。

這事他們在戰事結束后便知曉了，齊巍不知道他怎麼又說起這事，遂疑地瞧他，等著下文。

果然，蕭止戈又道：“今年下半年估計不太平。得想辦法，百姓們再多種些糧食作儲存。不然以后怕是難熬。”

按照安長卿所說，從肅州開始，各地接連開始有起義。屆時鄴京必然會派兵鎮。而依安慶帝的子，會有什麼作他基本都能猜到。如今國庫空虛，要鎮起義流民那就出兵，出兵就是大筆的銀子和糧草，都是錢。

錢從何來？只能是從百姓上搜刮。

若是起義能平便罷了，不能平，那往后一兩年間，都不會有太平日子過。雁州是他的基，必須早做準備。

說起這個，齊巍也愁：“能種的都想辦法百姓們種了。”

但雁州地北邊，氣候寒冷，土地貧瘠又缺水，種點東西實在困難。一畝地的產量比起南邊兒要低許多，百姓種地，不過將將能夠飽腹。一旦遇上災年或者戰事，就要肚子。這些年他們雖然有心改變，但實在無使力。

“再想辦法。”蕭止戈聲音發沉，深深看他一眼，背過道：“回去后你與謝陵召集城中有經驗的老農商議，務必要想出辦法來。”

齊巍苦著臉應是。

***

五月十七，太后壽誕。安慶帝大赦天下，與民同慶。

蕭止戈將請罪折子與早先準備的賀禮一并快馬送回鄴京，以雁州戰事剛歇為由，告罪沒有返京。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探子傳回來的消息稱：太后壽宴極盡奢靡，為了博太后歡喜，皇親國戚和朝臣們送的賀禮一個更比一個價值連城。

鄴京之繁盛奢靡，可抵半個大鄴江山。

壽誕原本要慶九日，卻進行到第五日時，被肅州來的急報打斷——肅州與并州界的康永縣有農民揭竿起義，不過短短半個月，就召集近萬流民，盤踞泗水一帶，與兵抗衡。

康永縣的暴.早有征兆。

起先是縣令派人去催收“福祿稅”。梁州百姓剛剛遭了雪災，因朝廷救援不力，雪災中不房屋坍塌，又凍死了不人。好不容易熬過冬日，幸存的百姓將死死守著沒舍得吃的糧種種下去，正日日盼著收獲時，卻又有兵來征稅。

此時的百姓家中早已沒有半分存糧，全靠著進山挖野菜草過活。現下又要稅，自然不上來。

去征稅的員脾氣不好，沖突之中，有個村子里的農民被征稅的兵活活打死了。這便犯了眾怒，村民們合力，將催收的四五個員吊死在了村口的樹上。

事后這些村民害怕被抓，想著反正也沒有活路了，便干脆聚集起來，揭竿而起。

此類事，不止這一個村落發生。當地縣令原本沒當回事，派了十幾個兵前往鎮，卻未想再次全軍覆沒。待他意識到嚴重往上報時，整個康永縣，有大半的村子，都參與到了暴.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床明明這麼大，一點都不。

喏喏：我說就！

慫慫：……哦（悄悄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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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起義是有煽的, 有人帶了頭，就有越來越多過不下去的百姓參與其中。不管是為了活下去也好，或是為了出一口氣也好, 這些沒活路的百姓到底是舉大旗反了。

起義軍先是占領了縣衙, 抄了康永縣一干員的家，接著又搶了不為富不仁的富戶，靠著抄家得來的糧食和銀兩，迅速壯大起來。這些起義軍也不傻, 沒有四燒殺搶掠，那些素有善名的富戶也都沒有，打出了“劫富濟貧”的旗號, 組“白丁軍”。一時間倒是獲得了不支持, 聲勢浩大。

短短時間，就有不難民投奔, 聚集起了近萬人，以最開始的康永縣為基，逐漸擴大到泗水一帶, 就連隔壁的并州, 也有不人拖家帶口前來投奔。

肅州守將申屠胥得知消息后，立刻就要派兵鎮，可肅州軍中不將士就是肅州當地人, 不父老鄉親都加到了起義軍中, 加上起義軍人數眾多聲勢浩，申屠胥不敢輕舉妄，就這麼僵持下來。轉而向鄴京遞了折子。

安慶帝看到消息自然是震怒。

這些日子他神頭非常好, 新尋到的廖道長為他起了卦，言他今年或有災殃, 若要破解，需要尋一親近之人擋災，再建足九十九座寶塔祈福，便可順利避過這一劫，之后福壽綿延，或可聞仙道。

安慶帝如今對廖道長深信不疑，這些年來他越發怕死，自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險，便借口為大鄴祈福，實則為他自己下令修建九十九座寶塔。

修建寶塔要錢要人，國庫空虛，他便又以太后壽誕為由，讓太府寺加征賦稅。

如今肅州一帶百姓起義，越發讓他對廖道長的話深信不疑——這或許就是他的劫數。

雖然已經有了破解之法，但安慶府還是害怕得很，下了朝就急急忙忙召來廖道長。前些日子廖道長只說要建塔，卻一直未算出為他擋災的親近之人。

廖道長是個過了耄耋之年的老道，曾因長壽頗百姓尊崇。雖然須發皆白，眼神卻閃爍，行走間也無半點老態，反而有了些出塵俗之。

見到安慶帝，他先拱手一揖，不待安慶帝問話，便語調不疾不徐道：“陛下莫急，貧道已經算過三位皇子的八字。三皇子命格貴重，與陛下最為相近，是最合適的擋災之人。”

安慶帝先是一喜，接下來又有些猶豫：“這擋災，可會折損我兒？”

廖道長搖頭晃腦道：“陛下放心，三皇子帶龍氣，擋災雖會略有折損，不過多加修養，便無大礙。聽聞三皇子素來與陛下親近，想來也愿為陛下盡孝。”

安慶帝點點頭，又想到他方才說的“命格貴重帶龍氣”，神間就有些遲疑：“道長方才說‘帶龍氣’是何意？”

見他上鉤，廖道長微微一笑，卻是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貧道不便多說。”

他越是這麼說，安慶帝越是篤定自己的猜測。想了想，道：“傳三皇子。”

片刻后，三皇子蕭祁樂便到。見到安慶帝先行了禮，尚還稚的面孔滿是孺慕：“見過父皇。”

安慶帝打量著他，三個兒子中，老三長得最像他年輕時。加上舒貴妃這些年頗得他心，連帶著對這個兒子也最寵。以前年紀不大時一團稚氣，每每淘氣地他失笑。近一兩年卻越發沉穩起來。

他又想起舒貴妃前回所說：老三年紀到了，也該議親，準備出宮建府了。

心中暗暗有了打算，安慶帝瞥了廖道長一眼。廖道長便上前一步，將原委緩緩講給他聽。還特意說了一番擋災可能會有的折損。

三皇子肅容聽完，卻是直接以頭底，聲音振振道：“兒臣愿為父皇分憂。”

“好。”安慶帝親自上前扶起他，笑容滿面道：“雖是你一片孝心，但也不能你白白替朕擋災，可想要什麼賞賜？”

三皇子立起來，語調鏗鏘：“為父皇消災解憂，是兒臣之幸，不敢討賞。”

他越是不要，安慶帝卻越想給他。

三皇子故作推辭了一番，最后遲疑道：“兒臣確實有個想法……”

安慶帝心正好，便點點頭：“盡管說。”

“兒臣一向欽佩二哥能領兵作戰，此番聽說肅州生了民，也想為父皇分憂，帶兵平！”

安慶帝微微猶豫：“這些民人數眾多，可不是小打小鬧。”

三皇子直了腰背，得意道：“兒臣已想好了應對之法。”

“哦？”安慶帝來了興趣：“如何應對，你倒是說說。”

三皇子便給他說起來。

“這些民，說到底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若是真要打，必然是打不過我大鄴軍隊的。”三皇子先是拍了一記馬屁，見安慶帝面愉悅，便又繼續道：“但若是真打起仗，勞力傷財。兒臣便想了個兵不刃的法子……”

“……那群民盤踞在泗水一帶，兒臣看過地形圖，那邊正好是在泗水下游。泗水上游在禹州境。兒臣以為，我們大可以先派人前去和談安，之后趁這些民降低警惕時，在上游河水中投放毒藥。這些民扎營在泗水邊，必定要日日取水，如此一來，必會中毒。之后我們再趁機派兵進攻，不就如砍瓜切菜，毫不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