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自走上階梯,停在廊下,回頭道:“不用管本王,門外候著。”
孟潛山諾諾地只敢答應。
江隨舟抬起腳步進了房門,一把將門掩上,朝前走了幾步,靠在了旁側的隔斷上。
他抬起頭,閉上眼,深深地了幾口氣。
待明日酒醒,他需好好籌劃一番,如何替季攸罪。
但是現在,他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閉眼在那兒靠了一會,直到在暈乎乎的酒勁之中,漸漸平靜了一些,才緩緩睜開了眼。
便見一個人坐在他面前,靜靜看著他。
江隨舟看向那人,愣了愣,接著出了一個毫無防備的、醉醺醺的笑容。
“你在這兒啊。”他聲音懶洋洋的。“我都忘了。”
就見霍無咎開口問道:“怎麼喝了這麼多?”
就見江隨舟笑著搖了搖頭,道:“沒喝多,是我酒量太差了。”
霍無咎皺了皺眉。
的確是喝多了。
他面泛紅,目也渙散,上的袍還是的,雖上半沒怎麼淋雨,但袍的下擺和,都染上了漉漉的水漬。
霍無咎道:“先去把裳換了。”
江隨舟聞言,抬手了額角,噢了一聲,便扶著隔斷站直了。
但因著在那隔斷上靠得太久,酒勁早將他的頭腦都泡暈了,上也沒什麼勁,方走了一步,便腳下一,直往前方摔去。
江隨舟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摔了跤。
但他行遲緩,一時反應不來,只得直直往地上摔。
但是,預料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降臨,反倒是撲到了一團堅的溫暖之上。
他醺醺然地睜開眼,便見霍無咎英朗的面龐近在咫尺,一雙黑亮的眼睛,在極近靜靜看著他。
他被霍無咎接住了。
他趴在霍無咎的懷里,因著托住了他的,霍無咎此時的作,就像是將他擁進了懷中一般。
江隨舟卻渾然未覺。
對上霍無咎的臉,他頓了頓,才像是想起什麼了一般,慢吞吞地開口問道。
“你今天還疼嗎?”
第33章
霍無咎不知道,這位明顯在外了挫,獨自買醉回來的靖王殿下,怎麼還有空關心他的疼不疼。
但是,這人此時地趴在他懷里,雙眼渙散,醺然地盯著他,便立時使他心底了下來,像被人在肋上輕輕了一下。
像是連帶著給他也熏上了幾分醉意。
他頓了頓,低聲道:“不疼了。”
江隨舟仍盯著他,道:“可是外面下雨了。”
霍無咎深吸了一口氣。
他頭一次覺到,喝醉的人竟是這麼難纏,卻又頭一次覺得,一個人分明這麼難纏,卻又一點都不招人討厭。
他耐心地緩聲道:“所以你上淋了。起來,去換服。”
江隨舟頓了頓,才后知后覺道:“哦……我淋雨了。”
他隨手一按,就撐在了霍無咎的肩上,費勁地想要站起來。但喝醉了的人,一旦卸了力氣,便再難將那勁兒尋回來,因此他努力了幾次,都徒勞無功。
來來回回的,反倒像是在霍無咎的懷里磨蹭撒一般。
霍無咎的臉漸漸變得有些難看。
忽然,江隨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用力地握住,將他往上一提,徑直將他拎了起來。
接著,那人就這麼單手扶著他,另一只手把控著椅,將他一路扶著,帶到了床邊,又單手拎著他,將他按坐在了床上。
“服先換了。”那人說道。
江隨舟讓他一路提著,只覺頭頂一陣暈眩,在床上坐下時,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
不過他倒是聽話。聽到霍無咎這樣說,他便笨拙地下了自己淋了的外袍,隨手丟到了地上。
“也沒有多……”一邊著,他口中還一邊小聲地嘟噥。
做完這些,他便再沒力氣了,往旁側一歪,便懨懨地靠在了床柱子上。
霍無咎見他上的里是干燥的,想來不會涼,便也沒再迫他,手下按著椅,便要回到自己的坐榻上。
卻聽靠在床邊的江隨舟輕輕嘆了口氣。
很輕,卻能聽出他想要藏好的疲憊和茫然。
霍無咎手下一頓,原本要搖木的手也停在了原。
他側過頭去,看向江隨舟。
就見江隨舟側著,額頭抵在床框上,垂著眼,一言不發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暖融融的燈火下,周遭靜謐極了。四下珠玉錦繡,這人分明是坐在他的領地里,卻像是浮在虛空中一般,無依無靠。
“……怎麼了?”從不管閑事的霍無咎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
江隨舟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霍無咎是在跟他說話。
他睜開眼,燭火之下,那雙眼泛著星星點點的水。
“我害人了。”說到這個,他嗓音有點哽咽。“他是因為我,才被陷害的。”
霍無咎大概知道他說的“他”是誰,畢竟今天一早孟潛山跑進來時,他也在場。
“跟你沒關系。”霍無咎道。
他即便常年在軍中,卻也知道,朝堂之上你來我往的構陷斗爭,總會犧牲些無辜的人,即便那人并不是因為江隨舟而被犧牲掉的,也極難一直明哲保。
江隨舟卻搖了搖頭。
“是我害的。”他說。“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說到這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睛眨了眨,便有一滴眼淚,驟然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霍無咎沒來由地一慌,手腳都有些局促了。
隨著那滴眼淚的落,他眉驟然擰得死,原本放在膝頭的手,也握了拳頭。
“要救便救,哭什麼?”霍無咎道。
頓了頓,他說:“難道是不知道怎麼救?”
他雖然對南景朝堂并沒什麼了解,但貪墨的案子,向來彈很大。畢竟一筆錢款的流向,要經過很多人的手,想要從中救出一個本就是被污蔑的人,并不算太難。
江隨舟卻搖了搖頭,抬眼看向霍無咎。
他似乎并沒注意到自己掉眼淚了,這會兒淚盈盈地看向霍無咎,連臉上的淚珠都沒有。
這樣的目,盯得霍無咎口有些發悶,但心臟卻不知怎地,變得莫名活躍起來,一下跟著一下,跳得特別兇。盯了霍無咎一會兒,江隨舟輕聲嘆道。
“霍無咎,你的什麼時候能好啊。”
霍無咎面上沒什麼表,唯獨收的下頜出了幾分緒。
……喝多了的人,講話就是顛三倒四的。
一會兒又說要去救個不相干的人,一會兒又想讓他的恢復。這人一喝多了酒,像是全天下的閑事,他都要管個遍一般。
但是,閑事管到了他的頭上,他卻并不嫌煩。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傻兔子事事以自己為先的蠢模樣。
沉默片刻,他抬起手,拿糙的指節狠狠掉了江隨舟掛在臉上的淚。
像是要將那些使他憂心的事一并抹去一般。
“行了。”他說。“睡覺。”
——
江隨舟喝多了之后,雖說暈乎乎的,但人卻是聽話。霍無咎讓他睡,他便乖乖躺下,任由霍無咎給他放下床帳,又熄滅了房中的燈。
躺在了床上,江隨舟心里還在七八糟地想,霍無咎的如果立馬就好了,該多好啊?
讓他快些將龐紹那廝殺了,改變改變歷史進程,讓這人的卒年早上一些。
這麼想著,江隨舟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頗沉,再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
照在臉上,刺得江隨舟瞇起了眼睛。他只覺頭有些疼,坐起來時,還有點暈。
……昨天確實是喝多了。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他還在酒肆中時,出門讓冷風一吹,人就斷片了。他坐在床榻上了腦袋,也死活想不起來,自己昨天是怎麼回府的。
恰在這時,孟潛山進來了。
見著江隨舟已經醒了,孟潛山連忙吩咐侍去將醒酒湯端來,自己匆匆迎上前去:“王爺醒啦?”
江隨舟著額角,點了點頭。
孟潛山忙道:“王爺可有哪里不舒服?此時天早,您大可以再睡會兒。禮部如今都是去查案的刑部的大人,今兒個一早就有大人來報,說王爺今日可不必去坐班。”
這文兒就是一虎落平陽的黑幫老大跟一外表騷包內心純良的官二代渣少不得不說的那點兒破事。二哥的布鞋,二哥的煙,二哥的血,二哥的槍,二哥的眼淚,二哥最疼的羅太狼還有二哥藏在隔壁樓頂天臺月光下的小傍家兒……把監獄蹲成賓館,把警帽泡成傍家兒,蟄伏重型犯監獄的悍匪羅強,動一動筋骨,就讓京城黑白兩道翻天……
傅琛梟死了,死在一場早有預謀的車禍中。他的葬禮,傅家的人為他的遺產的分割鬧了個不歡而散,卻隻有一個人在他的墓碑前安安靜靜的流著眼淚,全程哭紅了眼。“傻子,小傻子……”傅琛梟呢喃著,他想安慰他,可是他的手卻隻能穿過他的肩膀。原來在他人生後最後一程,為他傷心,為他哭泣,甚至為他去死的,隻有那個整日裡跟在他屁股後頭卻被他忽視了的小傻子。他這一生手上太多血腥,他不奢望還能投胎成人。如果有來生,他願是一棵樹,一定要長在他的小傻子身邊,半截埋在泥土裡,根深葉茂,半截讓他依靠,為他遮風擋雨……重生護崽深情攻x軟萌傻乎乎受1v1你許我一世情深,我許你經年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