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鳴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一莫名的,無法形容,他喃喃道:“真快啊,十年了。”
十年了,自他在緬甸那個原始森林里撿到當時五歲的沈長澤,已經過去了十年了。十年的時間,沈長澤如他所愿,長為一個合格的雇傭兵,而他也把這個當初覺得是累贅的孩子,當了自己真正的親人。
有時候想想都覺得時間太快,他忍不住嘆道:“我都還沒和你玩兒夠,你怎麼就長大了呢。”
以前嘟嘟綿綿的小孩兒,真的很好玩兒。
沈長澤心里沒由來的到一陣酸楚。時間過得太快,事發展得太快,跟著這輛車不斷前進的,是越來越剎不住腳步的謀和真相。他不知道這一趟會發生什麼,但他心里非常不安,總覺得黑暗中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縱著他們的命運,這種無力的覺,讓人非常恐慌。
他相信單鳴也到了。
單鳴是個神經很的人,從來不會發出這種細膩的慨,當他嘆息著時間過得太快的時候,沈長澤就知道他一向悍勇無畏的爸爸,也在擔憂、在害怕。
沈長澤轉去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耳邊小聲說,“爸爸,如果我說我有點害怕,你會生氣嗎。”
單鳴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緩緩地說,“不會,有我在。”
沈長澤鼻頭微酸,不知怎麼地,鬼使神差地說了出來,“爸爸,我你。”說完之后他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大氣都不敢,覺自己犯了什麼大錯,既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屏住呼吸等單鳴的反映。
單鳴愣了愣,悶笑了兩聲,“你這小子……”然后就沒話了。
孩子到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又非常失。他閉上眼睛,不想,爸爸的腰好像變得更細了。
他們開了一天的車,終于開始接近那個坐標標注的地方。
令他們意外的是,這里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沒有灰突突的的建在沙地上的房屋,也沒有張揚的獨立黨旗幟,也不是像駐扎在西撒哈拉的獨立黨基地一樣,一半埋在底下。這里種植著大片大片的橡膠,道路兩旁全是,一眼不到頭,有住戶零散地分布在橡膠林里,看上去比他們來時路過的那些小城鎮都富裕一些。
盤盒里的那個坐標,大致就在這附近了,無法更細了,他們在思考是不是該一直這麼開下去。
太就快要下山了,這里的車輛非常,順著這條公路走了很久只到了三輛卡車,所以當眼前出現一輛軍用越野的時候,所有人都警覺了起來。
那輛越野迎面開來,在離他們五六百米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游隼的三輛車也跟著停了下來,艾爾跳下車,迪諾和走火他們也跟著下來了,舉著槍,一左一右地跟在艾爾后,卡利從天窗探出了半個,狙擊槍正對著那輛車。
車上下來一個人,金發的白人,什麼武都沒帶,但他一點都不慌張,淡定自若地說,“我要帶走那個唐的人,以及你們車上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艾爾冷道:“孩子可是事先沒有說好的。”
“哦……”那白人裝出思考的樣子,然后挑了挑眉,“我忘了。”他退到車旁邊,敲了敲后備箱,后備箱突然打開了,寬大的后座位置躺著一個人,正是喬伯!喬伯雖然在昏睡狀態,但是呼吸順暢,口起伏平穩,中彈的地方也被包扎過了。
那白人用命令語氣道:“現在,讓他們下車吧。”
唐汀之和沈長澤都下了車,單鳴也跟了下來,狠狠盯著那人。
那人打了個響指,“沒錯,跟照片上一模一樣,就是你們兩個。”
聽這人話中的意思,他們是一開始打沈長澤的主意了,絕不是臨時起意,艾爾朝單鳴遞來詢問的眼神,單鳴咬了咬牙,搖搖頭。他有些不敢看艾爾那雙深邃的、湛藍的眼睛。
所有人都把目投向沈長澤,那些眼神,有迷、有茫然、有猜疑、有擔憂,只是單鳴,沈長澤一樣如坐針氈呢。
欺騙那些在戰場上需要以生命相托的戰友,那滋味兒一點也不好。
沈長澤踏前一步,“走吧。”
單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復雜的眼神一遍遍看著他的臉,張了張,卻如鯁在。
沈長澤笑了笑,“爸爸,我會回來的。”
單鳴用堅定地眼神告訴沈長澤,他一定會去救他。
沈長澤就像平常一樣,了單鳴厚實的掌心,突然,他覺到掌心有一個的小顆粒,他手一抖,夾在了指中間,他知道單鳴給了他一個追蹤。
單鳴深深看了一眼。
沈長澤暗自咬牙,轉拉著唐汀之的胳膊,輕聲說了一句,“我不會讓你死的,走吧。”
艾爾喝道:“你站住!”
沈長澤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艾爾看上去有些煩躁,“我非常厭惡現在的,你們瞞著我什麼,也瞞著大家,有什麼事是只有你們三個人知道的,一定有!”艾爾朝單鳴厲聲道:“單鳴,我們是兄弟,你究竟瞞了什麼。這麼多年來,沈長澤的份一直是個謎,我有強烈的預,現在發生的事跟他的世有關,這種覺討厭極了,你到底瞞了什麼!”
單鳴沉聲道:“我會解釋,但不是現在。”
艾爾氣急,揪起他的領子,揮拳就想打他,虎鯊抓住了艾爾的胳膊,“回去再說。”他沖那白人道:“我要確定另一個人質還活著。”
那人干脆地撥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他打開免提,里面傳來佩爾的聲音,“我還好。”
虎鯊問道:“現在是幾點幾分。”
佩爾停頓了一下,“十七點五十三分。”
說完之后那人就掛掉了電話,“等把他們帶回去,我們就釋放人質。”
“我憑什麼信任你們。”
“留著對我們沒有任何用,我們已經表現了誠意,把傷這個還給你們了。再說,你們現在只能信任我們。你們可以選擇在這里等,我們會派車送過來,但是不要再前進了,否則我不保證的安全。”
他說完后,從那輛越野上又跳下來兩個人,分別把唐汀之和沈長澤倆人上的武、工、手表、甚至腰帶都給卸了下來,然后把倆人的雙手都銬住了。
沈長澤最后看了單鳴一眼,然后頭也不回地上車了。
對方把喬伯抬到了地上,然后上車關門,絕塵而去。
公路上,三輛悍馬一次擺開,路面上站著十多號人,卻死一般地寂靜。
虎鯊提起頭,沉聲道:“迪諾、走火、小刀,互送喬伯和獵鷹去最近的醫院接治療,馬上出發。”
幾人回過神來,迅速把喬伯抬上了獵鷹乘坐的那輛車,拉著倆人直奔最近的醫院。
他們走后,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單鳴上,而單鳴正著車消失的方向發呆。
虎鯊一把抓住單鳴的肩膀,力道之大,把單鳴的肩骨都掐出了聲音,他冷聲道:“你有事需要向我們解釋。”
單鳴看著眾人眼中的疑慮和憤怒,到了陣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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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鯊掄起拳頭砸在單鳴的臉上,把他的打得飛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在了悍馬車上,然后摔到了地上。
單鳴從地上爬了起來,抹掉角的跡。
虎鯊威嚴地喝道:“你他媽再說一遍。”
單鳴平靜地看了一眼眾人,沉聲道:“我說,你們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虎鯊二話不說,又是一拳,把單鳴揍趴下后,怒罵道:“你混蛋!你是‘游隼’的一員,現在因為你的刻意瞞,所有人的生命都在到威脅,什麼不知道比較好?現在沒有什麼事是‘比較好’的,我們需要知道事的真相!”
單鳴看著虎鯊臉上的憤怒和失,看著他的戰友們臉上的懷疑和惱火,心里有些難。但他知道如果他說了,沈長澤就再也無法在游隼呆下去了。
第一,虎鯊和艾爾在上肯定無法接沈長澤的真實份,第二,沈長澤會給游隼帶來不可預知的危險。
他不愿意把自己養了十年的兒子拱手讓給別人。
可是看著這些他生死與共的戰友、兄弟、朋友,他第一到了良心的譴責。
他為了自己的私心,一直瞞沈長澤的事,給他們帶來了危險,現在他連累了喬伯和佩爾,以后會是誰呢?
那些人對沈長澤的態度,是堅決不放棄,從唐汀之和豪斯追逐他們的消息這麼多年就可以看出來。以后,事只會愈演愈烈。
他自私地想把兒子留在自己邊,卻給其他人帶來威脅……
他一直在逃避那一天的到來,可是在游隼和沈長澤之間,他早晚要做出選擇,現在,僅僅是一個開始。
可能他一開始就錯了,他該在十年前就把沈長澤還給唐汀之。
現在他該怎麼辦?
爸爸,我不想離開你。
爸爸,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爸爸,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爸爸,我你。
孩子充滿信任和依賴的話還時不時在他耳邊回響。
他向來是一個果斷的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如果他一生中曾經為一個事而猶豫不決、選擇讓他到難,那麼就是現在了。
他清楚的意識到他做錯事了。
他當初不該把小孩兒留在邊,現在就不至于不舍得讓他離開自己。
只是這些糾結,他并沒有表現出來,男人要承擔自己每一個決定的后果。他甩了甩腦袋,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鼓起勇氣看著虎鯊苛責的眼睛,清晰地說,“我真的不能說,他的份,是中國的頂級機。真相除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對你們沒有任何好。”
艾爾咬牙道:“沒有什麼后果,是游隼不敢承擔的。如果這是你自己的事,我們絕不會過問,但是現在顯然涉及到了其他人的安全,我想佩爾和喬伯被綁架,也跟沈長澤的事有關吧?唐汀之,包括那個豪斯,恐怕一直都是沖著沈長澤來的,整整十年時間,你究竟對我們瞞了多事,到現在你還死咬著不松,你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難道你不該給我們一個代?”
單鳴到腦子很,他也編不出什麼合理的故事了,任何故事到了他們的指責面前,都會不攻自破,他不想再騙這些他信任的戰友。
可他也不能說,所以他只能沉默。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后,單鳴聽到虎鯊失的輕嘆,他語氣略帶疲憊地說,“去附近的村子找地方落腳吧,他們既然能在這里堵到我們,也一定能知道我們在哪兒。”
所有人都返回了車上,只有單鳴僵地站在原地。
科斯奇本來已經關上了車門,看單鳴還愣著,一把打開車門,有些惱火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暴地把他拽上了車。
他們找到一個很小的村子,租了幾間房,買了些當地的糧食,吃完飯后就各自去休息了。
單鳴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半夜的時候,他輕輕睜開了眼睛,走出屋子,門口坐著守業的人,他湊近了看,是迪諾和百合。
迪諾正翹著腳煙,見他過來了,就問:“來一?”
單鳴從他手里接過煙點上,然后蹲在旁邊,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迪諾從地上跳起來,“我上個廁所。”
百合正用手電筒照著自己的腳趾甲,認真地修剪著。
單鳴湊了過去,“這你也看得見?”
百合頭都沒抬,“當然……”話音未落,只覺得后頸一麻,接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