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行抬起眼眸：“不許踢被子。”

季維保證：“一定不會。”

他睡相一直蠻好的，每次醒來被子都嚴嚴實實蓋在上，怎麼會踢被子呢。

陸慎行拿起床邊的手機。

【陸慎行】訂做的被子不用急著運過來

【賀助理】好的，陸先生

他發完消息后便熄了燈，落地窗拉上了厚實的窗簾，房間立時漆黑一片，一點亮也尋不到，像是被黑暗徹徹底底地吞噬。

聲音似乎也被其所吞噬，靜得似乎能聽到空氣緩緩流的氣息，一聲比一聲抑。

季維不有些心慌。

忽然一只冰涼的手猝不及防地上了他的一截腰，他下意識推卻沒推，反而被男人進了自己的懷里。

“防止你踢被子。”

男人低低開口。

好像說得有點道理……

季維一時沒想到如何反駁，只好任由他抱著，不知道是復習帶來的的疲憊還是男人帶著冷冽氣息的懷抱，讓他很快涌上困意，慢慢閉上眼。

迷迷糊糊中他覺男人在吻他，不過并不真切，伴隨著他的意識墮黑暗。

*

第二天，季維很早就醒了。

不是自然醒，是被他豆吵醒的。

“我在這艘船上出生，整個世界跟我并肩而行，但行走一次只攜帶兩千人。這里有**，但也不會虛妄到超出船的距離。”

——是《海上鋼琴師》的臺詞。

季維著眼，推開臥室的門，他豆在窗邊進行臺詞訓練，以不同發聲方式表達同一句臺詞，每句話都是截然不同的。

他豆的臺詞曾被人質疑過。

因為比起科班出的演員標準吐字、音一致的臺詞，他豆的臺詞顯得并不那麼字正腔圓。

他豆卻認為現實生活中的人說話以不標準為常態，沒有幾個人像演員那樣說臺詞。

他一人千面的演技也得益如此，《秦風》里的聲音是低沉到了沙啞的地步，《無聲》里的聲音是輕佻散漫的，甚至有人懷疑他是不是配音。

可真不是配音。

季維默默地看著他豆，陸慎行好像天生就是為演戲而生，戲下的他是低調斂的，一戲便芒萬丈，哪怕是驕在他面前也會失。

看著看著，他猛然想起上午還有課，得把剩下的東西收拾了去學校，他只得移開視線，抱起沙發邊的箱子向書房走去。

“醒了怎麼沒我？”

忽然，后傳來他豆的聲音。

季維被嚇了一跳，手上的箱子墜落到地方，散了一地，他彎腰開始撿，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怕打擾你。”

男人了眉心：“我不覺得是打擾。”

季維“嗯”了一聲。

陸慎行推著椅，也幫季維撿起一沓信件，他的目落到淡的信封上，問：“這是什麼？”

季維聞言向男人看過來，看清楚信封后，白皙的臉稍稍紅了紅：“是大學時別人……送我的書。”

陸慎行若有所思地說了句：“我們維維很歡迎。”

季維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男人把厚厚的一沓信件遞給他，正要接過，可男人卻沒放手，狹長的眼睛一不地注視著他：“為什麼還留著？”

季維沒察覺到男人的眼神，很自然地說道：“都是別人的心意，如果扔了的話，們會難過吧。”

說完他又試著扯了扯。

這才扯。

季維把信封重新裝進箱子里，找著話題：“你讀書時應該收到過很多書吧。”

肯定比他還多。

沒想到陸慎行搖了搖頭。

季維想，可能大家都不敢遞書給他，年輕時的陸慎行比現在更為冷冽，看著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合作過的演員都說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

他收拾好箱子準備搬進書房時，鬼使神差地問了句：“那你有送過別人書嗎？”

問完他就后悔了，這好像超出了協議伴的界限，他豆應該覺得冒昧吧。

沉默了一陣。

他正想開口解釋，看到他豆耳朵紅了紅，輕輕吐出兩個字：“寫過。”

“沒送出去嗎？”

“寫得太矯了。”陸慎行頓了頓說道，“送不出手。”

季維大概懂了。

他豆有很長一段時間喜歡詞藻華麗排比冗長的詩歌，還自印了詩集，然而寫出來的東西只有能著頭皮夸。

不過，那應該是他豆很在乎的人吧。

所以才不敢送出去。

季維抿了抿。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多問了，他抱著箱子進了書房，和陸慎行說了聲再見，便慌忙地背著書包去上課了。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麼慌忙。

他沒看見椅上的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嘆了口氣。

*

季維一進教室，就覺到了氣氛不對，所有人表都談不上輕松，甚至可以說是嚴肅。

他推了推陳言的胳膊，低聲問：“怎麼回事兒？”

陳言表很難看：“羅娜剛和崔九吵起來了。”

季維有點驚訝。

他室友崔九平時不說話，圖書館教室宿舍三點一線，怎麼還會跟理系的人起爭執。

副班長扶了扶眼鏡：“羅娜剛站在教室門口和朋友說華庭的房子多麼好，崔九讓別說話了影響他看書。”

這確實是崔九能干出來的事。

陳言指了指黑板：“羅娜就說學藝學了有什麼用，連道理題都解不出來，在黑板寫了一道題就走了。”

季維看向黑板。

——計算一滴可樂最多能攜帶多電量

沒一個人上去解答。

“不能百度嗎？”

他問。

“百度知網都查了。”副班長有些頭疼，“沒找到。”

“人各有所長，那羅娜也不知道謝赫六法吧。”季維安道。

“還真知道。”陳言嘖了一聲，“小時候就是學國畫的，崔九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沒問住，不行，我得去論壇上懸賞。”

季維：“…………不必了吧。”

陳言反駁：“那怎麼行，羅娜是把我們國畫系按在地上啊，這怎麼能忍，必須得找回場子。”

前面一個同學回頭補充：“還有我們水彩系哦。”

季維嘆了口氣：“那我問問我媽。”

陳言笑了笑：“你爸是高中語文老師吧，你媽難道是理老師？”

“沾邊吧。”

季維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搞科研的和搞教育的應該算沾邊吧。

副班長立刻搖頭：“我表哥也在高中當老師，說這題不好做，大學老師還差不多。”

季維沒多說，把題目發給了葉知士。

【季維】這道題你能算出來嗎

發過去沒多久就上課了，下課后仍然沒人上去解出這道題目，葉知士也沒回復。

葉知士可能太忙了。

季維收拾東西，和陳言準備離開教室，走到門口時忽然手機響了。

他看了會兒手機，抬頭對陳言說道：“等等，那道題我會做了。”

葉知士雖然沒回復……

但直接把答案發過來了。

陳言：“你開玩笑吧？”

他在學校論壇發帖子不久，就有理系的大神回復了，題目能做出來，可計算量比較大，短時間做不出來。

一節課的時間肯定是不夠的。

季維走上講臺，拿起筆。

本來要出教室的學生們紛紛停住了腳步，有的甚至拿出手機拍攝視頻。

季維回憶葉知士發來的答案，開始在黑板上書寫，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寫出了結果。

副班長攬著陳言的胳膊：“季維太厲害了，這麼多公式我看都看不懂。”

其實季維也不懂，他只是照本宣科地默寫下來了。

不知什麼時候羅娜也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和好友說了句：“理還不錯。”

準備轉離開的時候，好友忽然拉住了的胳膊：“他還在寫誒。”

不是已經算出來了嗎？

羅娜疑地回頭，看到季維另起一行開始書寫式子，之前他采取的方法是最小作用量原理，他這次采取的方法是虛功原理。

此時教室里已經開始有人驚嘆了，但季維毫不在意，繼續寫下第三種力分析，當他寫到第四種擾法時，羅娜的神直接變了。

這麼短的時間想出四種解法，哪怕是的導師也做不到。

陳言走到羅娜面前：“解出來了。”

羅娜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季維走下臺時，發了熱烈的掌聲，副班長特別自豪地拉著他的手介紹：“看看！我們國畫系二班的。”

陳言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理這麼好。”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問的我媽。”

大家都不信。

“別開玩笑了，這麼長的答案不是你自己想的怎麼記得住？”

“哈哈哈哈哈哈我媽幫我做的太嘲諷了，可惜羅娜走得早了點。”

“怎麼不來個人拉著。”

季維：“…………”

他只是單純的記憶力特別好。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崔九給他夾了一個小，他本來以為事就這麼結束了，吃完飯發現自己……上熱搜了。

【燕城邊事】誰說藝生不會理？季維教你一道題四種解法[視頻]

底下的評論迅速過千。

【修空調】臥槽臥槽臥槽，這也太他媽秀了吧，文科生一個式子都看不懂

【夜草】這不是季維小哥哥嗎！本來以為他只是臉長得好看，誰知道還會畫畫；本來以為他只會畫畫，沒想到還會書法，現在還會理？我慕了

【周黑鴨】本理系研究生這道題真的很難，看評論說是一節課做出來的，真心牛了

【皇帝柑】我只想問，還有什麼是維維不會的嗎！搞不好還會樂

眼看著微博數越來越多，季維發了條澄清微博。

【打游戲的季維】是我媽做出來的，我本人不會理

誰知道他微博底下評論全都是……

【維他命】維維真的太謙虛了，不會做能記住這麼多答案？哎，換別的人早開始營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