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校長，我要你們這回夏令營隨行工作人員的名單！現在就要全部！”施允南果斷開了口。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拿。”總負責人有求必應。

施允南和駱令聲對視一眼，心里已然有了盤算。

遇到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報警？

他們剛抵達舫市，就讓秦簡帶著現有的一切證據去報了警，只是故意沒在夏令營老師們的面前提及。

因為施允南懷疑——夏令營的隨行人員里有駱延川安的眼線。

要不然，駱延川作為一個‘在逃犯’、局外人，怎麼就能在短短時間里掌握關于‘夏令營出行’的一切？

不僅避開監控集中區域、而且選擇從人員流最的后門離開，這絕對不是臨時機，也不像一人可以實現的事前勘察。

無論這樣的猜測準不準，施允南都不能冒一一毫的風險。

警必須要報，但也必須要確保小金魚的安全。

“家主，施先生，這是小爺被丟下的小挎包和智能手表。”兩名負責在外保護的保鏢上前，膽戰心驚地開了口。

這次他們犯了重大錯誤，飯碗是肯定保不住了。

只希小爺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到家主和施先生的邊，千萬不能出事了。

施允南接過兩樣東西，眸底泛出一克制的擔憂。

智能手表的外殼已經徹底破碎了，顯然是被人為踩碾碎的，小挎包的外側沾了不泥漬。

施允南顧不得臟，用手輕輕拍去灰塵后才拉開了小挎包的拉鏈——里面只有零星的幾顆水果糖，以及三個被扁破壞的小糖人。

“小舅舅，老師今天帶我們去糖人的地方，我花錢買了三個糖人，舅舅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好不好？”

施允南想起不久前和小金魚的那通電話，不自覺地攥了手心里的品。

施允南問，“白天外出游玩學習，是哪位老師負責的？”

夏令營的幾位老師面面相覷，都以為施允南是要‘問罪’，不敢出聲。

最終，還是一名長相文靜的老師主站了出來，“家長你好，我是負責的老師之一。”

“小金魚白天一直很乖，而且他沒有和陌生人接過，唯一就和這位賣糖人的攤主接過，但也是在我的看管和同意下購買的。”

“我不是在查這些。”

施允南回答，他看見這位老師的工作牌，主將手中的糖人模型遞了過去，“宋優老師，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您說。”

“明天一早，能不能麻煩你去攤位再買三個一模一樣的糖人模型？”

“眼下這三個模型都被壞了，我怕小金魚回來后看見會傷心，想趁著他發現之前就替換掉。”

宋老師聽見這話，心底一陣容。

這年頭，在孩子的長途中能事無巨細去對待，不忍傷害孩子敏心思的家長很難得。

“當然，這事給我去辦。”

“多謝。”

話音剛落，程校長就帶著隨行工作人員的名單走了回來。

“駱先生，你看看，第一頁是我們這次隨行人員的名單，第二頁是負責過夏令營事宜的老師名單。”

“還有，這是出發前全職工拿著夏令營旗子合拍的照片。”

駱令聲主接過名單，拿近和施允南逐一審視。

職工名單往后一翻，施允南幾乎頃刻間就注意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他不聲地用指尖去點了點駱令聲的手背，作為提醒。

駱令聲用余默契瞥了人一眼，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袁猛，你打電話給秦伯，問他贖金調得怎麼樣了？”

晚上這個點，銀行已經下班了，這大規模的資金流著實得費一些功夫。

袁猛領意，立刻照辦。

施允南拿起手機，低聲說，“我去給寧德安打個電話，有些事需要他幫個忙。”

“嗯。”駱令聲正經應話。

眼下這種時刻，他升不起以往‘吃醋’的趣小心思。

等到施允南拿著電話走遠后，駱令聲才打開了平板設備，好在地圖上的定位圖標一直沒有變過。

看來只要不刻意驚，駱延川是打算帶著小金魚在原地留宿了。

…

舫市西郊。

水泥糊起來的破爛墻上，寫著畫圈加的一個個‘拆’字。

這個片區在三個月前被劃為了新開發區，如今里面的住戶都已經搬干凈了。放眼去，只剩下片的如同廢墟般的水泥舊住宅。

整個街道的下水管道都堵住了。

一樓地面的污水堪堪漫過木質門檻，在夜里靜靜地散發出惡臭。

小金魚乖乖巧巧地在一張掉皮沙發上，雙手雙腳被捆綁，上還著一道膠帶，他警惕地看著那道被拉起的鐵門。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應著施允南說過的那些話，試圖將恐懼轉變為勇氣。

——啪嗒。

屋外響起踩水聲，一道悉的影出現在鐵門外，生銹的推拉門發出一陣又一陣尖銳刺耳的聲。

駱延川摘下自己寬大的遮臉帽，擺著一張沉沉的臭臉關上第二道鐵門。

他的和下周圍長滿了青的胡渣，臉頰兩側也繼續瘦得凹了下去，眼里布滿了紅，而眼下是化不開的黑眼圈……

不過半個月的功夫，早已經看不出往日‘富家爺’的半點風采，就像他在電話里表述的——已然了不折不扣的亡命徒。

駱延川走到小金魚的前，用沙啞的嗓音威脅，“我現在摘了你的膠帶，不準大吼大，知道了沒有？”

小金魚安分點點頭。

三秒后，黏在上的膠帶一瞬而下，有點火辣辣的疼。

小金魚抿了抿，又低又地喊，“……延川哥哥。”

雖然兩人差了二十來歲的年紀，但要按照家族留的輩分來說，確實是旁支兄弟的關系。

小金魚從小到大和駱延川的接不多，但他認得這個人。

駱延川聽見這聲‘哥哥’，眸底的冷凝了一瞬，隨即就變本加厲地回拒，“在這兒給我裝乖討好，我可擔不起這小爺你這一聲。”

“……”

小金魚聽見他的語氣，又看見自己被捆綁住的雙手雙腳，還是有些委屈和害怕。

今天夏令營的學習結束得早，所以在同學們的撒請求下，領隊老師們就決定帶他們去一樓的玩樂區。

原本小金魚在海洋球區里玩得好好的，但是和他住一屋的小伙伴突然說尿急想要上廁所，要拉著他一起去。

結果小伙伴上完廁所后，又丟下小金魚迫不及待回去玩耍了。

被丟下的小金魚悶悶不樂，獨自一人在洗漱臺前洗手。還沒等反應過來，就有人從后捂住了他的，將他一把扛起來跑走了。

小金魚想到這事，心里有些難過。

隨背著的小挎包和手表都被駱延川丟掉了，好在他聽舅舅的話，每天洗完澡都會把小黑卡還別在上方……

舅舅說了，只要小黑卡在，無論自己在哪里都不會走丟。

而且，小舅舅剛才在電話里保證過了——他只要勇敢一個晚上，明天就能見到小舅舅他們了。

咕嚕嚕。

正想著，小金魚的肚子就發出一陣明顯而急切的聲音。

一旁的駱延川聽見這聲靜，冷冷地看了過去，嗤笑，“了？”

“……對不起。”

小金魚搖了搖頭，努力吸了口氣癟肚子。

他晚餐前被抓了過來，眼下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自然是得咕嚕嚕地。

駱延川上前兩步，將小金魚手上的繩解開，被繩子綁過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紅，但不是特別嚴重。

很顯然，小金魚沒有刻意掙扎過。

駱延川說，“我剛剛不在的時候，你沒想過逃？膽子夠小還是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