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江云邊意外的表,周夫人低笑:“爺爺是個不會表達自己關心的人,你當沒看到就好。”
江云邊垂下眼,有點不知道該擺什麼表。
周夫人看了眼時間:“你們這個點還在校運會吧?沒想到你會過來。你比我想象中還關心小迭呀。”
江云邊心說還真不是,他來看周迭只是為了逃避曠課。
周老先生似乎觀察完了,神放松下來,這才端著一臉沉靜走出來。
老人咳嗽了一聲,周夫人低笑:“待會你跟小迭一起回學校吧,我會給你們班送些問品,我們就先走了。”
江云邊送兩位進電梯之后,在原地站了會兒,慢慢消化了一番剛剛的所見所聞。
周家的關系還真奇妙。
等了會兒,他推開了病房門。
進門時兩人對視了一眼,江云邊本以為周迭沒睡醒,有些尷尬地手打了個招呼:“Hi.”
周迭眼皮薄,不帶看人的時候有拒人之外的疏冷,只輕描淡寫地掃了江云邊一眼,又垂下視線。
江云邊本來還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場,被他這一眼搞得有點莫名:“三千米冠軍就不理人的唄。”
周迭稍稍蹙眉,抬手把所剩無幾的點滴摘了,披上外套就想走。
江云邊不知道他哪來的鬼脾氣,擋在門口:“周迭,好歹也是同學,我來探病你不至于一句話不說吧?”
周迭掀起眼皮,語調靜淡:“我你來的?”
江云邊被噎住了。
還真他媽是我自己倒來的。
江云邊秉承著不跟生病的人計較,撐著傘準備走時才發現周迭站在醫院一樓。
他握著屏幕漆黑的手機,角下,一副孤立無援的模樣。
江云邊本來醞釀好的嘲諷也止住了,嘆了口氣把傘撐到他跟前:“走吧,再淋雨你就真得睡醫院了。”
周迭看了他一眼,江云邊從這個眼神里讀出了“要不是雨真的很大,我才不搭理你”的意思。
江云邊占著主導權,毫不虛:“走不走?”
上車后,冷氣有些低,江云邊拽了一下外套的袖子防止到傷口,半只掌心被袖扣蓋住,只出潔白細長的指尖。
周迭凝著窗外,神冷淡。
Enigma對于其他信息素的味道尤為敏銳,江云邊不知在哪呆了一晚上,上沾染了其他Alpha的味道。
Enigma對此很敏,偏偏,某位Alpha毫不自覺。
電話掛斷之后,江云邊靠著車窗,逐漸被困意繚繞。
他換了個姿勢,半夢半醒地坐了一路,醒來時車剛好停下。
雨還在下,江云邊把傘留給周迭,輕輕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你先回去吧。”
周迭看著放在跟前的傘:“你還去哪?”
江云邊從這四個字里聽出了那麼點質問的意思,但睡意迷蒙沒辨清楚,只隨口應道:“買點東西,很快。”
說著就冒雨跑了出去。
沒到放學時間,這會兒人不多。江云邊買了一袋面包片、幾個小番茄跟蛋,還在餐館里打了份白粥。
回宿舍時發現班里一堆人守在門口,就連徐昭若也在。
“干嘛?看門啊?”江云邊看著高梓寧:“你不用去跟進比賽?”
高梓寧搖頭:“我這不擔心同學麼?”
“他胡說。”隔壁的何如補刀:“昨天個傻跟十二班吹牛,說我們二百米短跑一定拿第一,還跟人家打賭吃飯,就想仰仗周迭這個大爹。結果人家生病了,他著急。”
江云邊這才想起來周迭下午還要跑兩百米。
“滾邊兒去,打擾病人。”江云邊白眼都懶得翻,“自己夸下海口自己承擔責任,再堵在我這兒試試看?”
高梓寧一臉喪氣地被趕走了。
“我就過來看看,人沒事兒就行。”徐昭若笑著道,“比賽加油啊,你們都是重點關注對象。”
江云邊開門的才發現周迭趴在桌子上,服都沒換又準備睡覺。
江云以生病的時候也喜歡耍賴皮,什麼都不肯,往哪一趴就能睡個天昏地暗。
他把買好的東西放自己桌面上,去周迭:“先把東西吃了再睡。”
周迭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掃了他一眼,然后扭過腦袋,沒靜。
江云邊忽然get到了班里的生為什麼在班服上給這人畫貓耳朵了。
又懶又傲脾氣還壞,氣得不行,真是貓主子。
但他哄妹妹習慣了,習慣地放低語氣順手了周迭的腦袋:“吃完個子再睡,乖。”
趴著睡的周迭沒想到自己會被頭頂,側過了臉看著側的人。
江云邊尷尬了一下,連忙回手。
……他跟周迭什麼關系,就能又頭又哄的。
要是自己生病被人這麼對待,他能立刻跳起來跟人大戰三百回合。
可跟前的周迭卻慢悠悠地坐了起來,看著他。
江云邊抄起手,擺出威脅:“你信不信我親自拿巾給你?”
就以周迭這脾氣肯定會拒絕。
“嗯,外面掛著藍的是我的,去吧。”
江云邊:“……”你是不是生病燒壞腦子了?
周迭就坐在椅子上淡然地看著他,沒說話也沒其他表,他不舒服的時候眉眼了那拒人之外的冷淡疏離,意外地有些溫順乖巧。
……不就是個子,大男人誰怕誰!
江云邊出去就把他的巾洗了拿進來,周迭已經坐在桌子上,把白粥打開了。
他忽然覺得這麼認真的自己倒真傻的,周迭估計就逗他玩呢。
回頭想把巾放回去,又聽見那人問:“不嗎?”
周迭聲音是啞的,生病時自帶溫順buff加,聽起來像是眼在等罐頭的貓咪低低地喵了聲,江云邊不去反而有點無良主子戲耍寵的既視。
他把巾疊好,放到周迭面前,一臉我不會再容忍你的表:“自己來。”
周迭視線從他的眼睛落到手腕,沒什麼地哼了下,拿過去了。
真難伺候。
江云邊在心里把他小罵了一頓之后,打開了自己的柜,打算去沖個澡。
周迭看著他那件的外套,盯了一會兒:“你外套了。”
江云邊頓了下:“我知道。”
周迭聽出了他話里的敷衍,看著他:“你不知道。”
篤定得讓江云邊有一瞬理虧得錯覺。
“你聞不到嗎?”周迭微微偏頭,“有信息素的味道。”
江云邊第一個反應是我不在易期,之后才回味過來今天早上被主唱蹭了脖子。
“……我草。”他抬手嗅了嗅,發現上只有很淡的松香味,不仔細聞其實沒多。
他怎麼對同類的信息素知變弱了?
江云邊下外套,嗅了嗅自己后頸的位置,
空氣中薄荷的淡香叢生蔓延,周迭松開了手,不由自主地用舌尖抵了抵前齒。
他總是那麼不設防。
洗完澡之后,江云邊檢查了一遍傷口,確認沒什麼大礙后翻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把一個小電鍋拿出來。
他又去打了熱水,把藥放到周迭跟前:“吃完好好睡一覺。”
周迭放下勺子,抬頭:“不能睡。”
“誰拿槍指著你腦門不讓你闔眼了?”
“要去跑兩百米。”
“大哥,你早上是發燒啊,不是打了個噴嚏。”江云邊服了,“下午還去跑兩百米,你怎麼不去跟人拼命?”
周迭抿著角,像個被訓話的小孩,低頭用勺子了粥:“……他們不是賭我贏嗎。”
江云邊沉默了。
在他的記憶里,周大爺開學就擺著冷酷臉,一副“爺是高嶺之花爾等凡人不配”的臭臉,弄得班里一群人只敢悄悄言不敢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