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心地等了足足十來分鐘,可除了點煙聲,就沒再聽見別的靜。
末了,那人呼出一口氣,似乎終于下定決心:“這件事的確是我做錯了。但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我不希這段對話也被你錄音,所以我們還是當面聊吧,你別帶錄音筆和手機,就去上次那間會議室,十分鐘后見。”
我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研究所里的公共區域到都是攝像頭,在人安全能得到保障的前提下見個面……應該沒什麼。
出門前,我著群里宋星馳的頭像猶豫了很久。
最后,我還是把特意去掉了樓釗出現部分的錄音文件發給了對方,又以文字的形式,把接下來要跟項文安去會議室通的事也報備了一下。
倒也不是想和兒園小朋友那樣打小報告,只是覺得他作為管理者應該有知權。
……
僅此而已。
第62章 困
項文安比我早到一步。
他背對正門低著頭站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過玻璃窗謹慎地打量了一番那人,右手握口袋里已經撥開保險栓的防狼噴霧,然后才抬起左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上次見他時我就帶著自衛用的噴霧了,但因為喝了被下藥的蘇打水,所以沒來得及掏出就被放倒了。
而這次……我會保有足夠的警惕。
我停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跟項文安保持了足足十米的安全距離。
年男行走的速度大約是兩米每秒,就算他暴起發難沖過來,我也有足夠的時間掏出噴霧進行噴灑,然后再退到室外鎖門。
人總是會犯錯的,我也承認自己看人的眼一直不行。
但如果在同一個地方接連跌倒兩次,那就是愚蠢了。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心復雜地看向曾經被我當作半個神領袖來崇拜的大師兄:“我沒有拿手機和錄音筆,你如果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他抬起布滿的眼睛,語氣比電話里激了許多:“我不能坐牢,絕對不能。原諒我!我保證以后會好好教你!我都是為了保證科研果穩固現在的位置,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接下來絕對不會了!”
“……如果你沒有下藥并拍攝視頻作為威脅,當然不需要到法律的懲罰。但你做了,且不止一次。”我搖了搖頭,“我的確可以當你對我下藥的這件事沒發生過,但我沒有權力替其他害者原諒你。所以給法律定奪是最合理的。而且比起由我報警,自首還會最大程度地給你減刑。”
“可只要我進了局子,公安部門就會以書面形式告知我的家人!鄰居見到警察上門肯定會問,一傳十十傳百,最后還不是人盡皆知?我和妻子離異了,兒才五歲,以后出門還能抬得起頭嗎?而且我是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要是我出了事……我的父母和兒要怎麼活?”
提及無辜的孩子,我不免搖了一瞬。
如果像我一樣忽然沒了父母的關懷……
那種覺……比天塌下來還要絕。
我垂下眼,強迫自己起心腸:“項文安,你覺得自己的家人可憐是嗎?但研究所里的男除了我和宋醫生,基本都有家室,你設計讓他們犯下這種錯誤的時候……有沒有為他們的家人考慮過半分?要知道,你讓其他小孩的父親,其他的丈夫……被迫為了一名強犯!”
項文安眼瞳紅,盯著我不說話。
我著猶如困的他,到底還是有點于心不忍:“這樣,你把你父母的銀行賬戶發給我,我會定期匿名資助你兒的學費和長輩的生活費,直到你出來。”
項文安翕幾下干裂的:“所以……你是一定要我自首了?”
我約察覺到這人的神狀態不太對勁,大拇指戒備地搭在了噴上,也微微后傾:“對。”
他冷了臉,手慢慢向袋。
……刀!
瞥見對方兜里出的那點寒,我毫不遲疑地掏出噴霧對準沖過來的那人連噴數下。而且因為確認過沒有致盲風險,我還特意將手抬到了近對方眼睛的高度。
有強刺激的辣椒油樹脂呈霧狀噴而出,迅速刺激著神經末梢與呼吸道粘,連我自己都嗆了幾下。
項文安單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嚎,面部劇烈搐,眼淚鼻涕一塊兒往下流,手里的那柄小刀卻死命攥得更,巍巍地繼續舉起。
只是目不能視,準頭自然差得厲害。
我已經退到走廊反鎖了門,他卻還在對著空氣毫無章法地捅,瘋癲狂躁,臉頰兩側和在外的手臂也都腫了起來,看著異常可怖。
“你……冷靜一點。”我抿了抿,隔著封死的窗戶跟項文安流,“既然你不愿意自首,那我先報警,然后給你找弱堿溶沖洗。”
話是這麼說,但我回到宿舍后,還是第一時間先給他準備了足夠的皂水,然后才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匆匆趕回會議室。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
當我重新站到會議室門口,見到的卻是一匍匐倒地,伴有間歇搐的軀。
管的部位被尖刀割開,鮮紅的在他下底下積聚了一大攤。這人像即將腐爛的蛆蟲一樣微弱地蠕著,嚨里發出輕微的咕嚕咕嚕聲,咽的傷口還冒著一個個細小的泡。
而且……他在笑。
就算面部表扭曲猙獰得像是變了個人,角上揚的弧度卻鮮明得讓我從心底到寒意。
這是……
在用生命來報復我的決定?
腳底仿佛黏在了這片逐漸被冷沒過的地板上。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大腦完全無法運轉。
忽的,腦袋被人拍了一下。
我意識空白地扭過頭,看向眉頭皺的宋星馳:“宋哥,我……好像……做錯事了。”
“你唯一做錯的就是現在還傻站著,割搶救的黃金時間就幾分鐘。”這人單膝跪進那片污里,冷靜地彎下腰雙手按傷口,“我來做迫止,你去拿紗布協助我包扎,然后撥打營地醫院的電話,他們派救護車過來。”
習慣無條件遵從科研指示的我下意識回答:“好!”
他嘆了口氣:“快去吧,但上下樓梯時注意點,我可不想再理新的傷患。”
我用力點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樓梯間,并空撥了電話。
救護車在一分四十秒后趕到。
項文安被及時抬了上去,我跟宋星馳也一塊兒上了車。到目的地后,宋星馳面無表地換上外科手,親自刀進行合,只留下我惴惴不安地在亮著紅燈的手室門口打轉。
我實在慌到了極點,所以看到巧來醫院換藥的嚴爍時,就跟見了救命稻草那樣不管不顧直接撲了上去,抓著對方的角不撒開:“不準說話。”
“?!”嚴爍被我弄得懵了,僵著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里,愣是連一句怎麼了都沒敢問,手也只敢以哥倆好的姿態搭在我肩上。
我倒是徹底忘了避嫌,腦袋深深埋在他懷里,眼淚失控地往下掉,把這人厚實的迷彩服都打了一大片。
……雖然還是很慌,但失速的心跳正在慢慢平穩,因過度恐懼而發麻的指尖也在逐漸恢復知覺。
等心完全平復,我抬起頭抹了抹眼淚,然后冷漠無地一把推開充當著安劑的對方:“抱歉,剛剛認錯人了。”
第63章 依賴
這話一出,嚴爍頓時瞇起了眼。
他面不善地盯著我,眼瞳中浮現出幾抹若若現的猩紅,聲音也冷了下來:“什麼認錯人了?說清楚,你把我當誰了才會一見面就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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