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井把手上的罐子和裝滿了山貨的兜子放到岑院長手邊。岑院長同樣也好奇：“果醬？是什麼？”

邵云安賣了個關子：“一瓶是用羊子果，也就是紅酸果做的；另一瓶是用野桃子做的。是什麼嘛，岑院長您嘗嘗就知道了。”

“呵呵。”岑院長也不問了，接著就說：“今日可還好？回去后族長有沒有為難你們？”

王石井和邵云安十分激，他們不過一面之緣，對方卻掛念著。王石井回答：“謝院長大人掛念。大多族人都明白，其余的人，我和云安也不放在心上。”

王石井沒有提族長，岑院長便心下了然。他轉而道：“你二人是有一男一兩個孩子是吧？”

邵云安：“是。長子今年六歲，兒四歲。我和井哥想明年開春看能不能送長子來縣上來讀書。”

岑院長點點頭：“明年七歲，也不算太早，該有私塾會收。能不能考取功名是其次，重要的是要讓他自小懂得道理，不要做一個不學無之人。”

岑院長沒有提自家的“白月書院”，邵云安也就不提。雙方說了會兒話，岑院長也送了邵云安幾本書給王青啟蒙。岑院長送出的書比兩位夫子送的自然更好，是縣里的書局買不到的，也是寫滿了注釋。夫妻二人誠懇地道謝后便提出離開，岑院長也沒留人。

出了岑院長的家，兩人找了個茶樓喝了些茶水，隨便買了兩張餅果腹。不是邵云安要省錢，兩人純粹是盛世。這個時候的餐飲還極不發達，像一丈軒的飯菜要放在現代，味道比大排檔都要差得遠。肚子不是太的邵云安實在提不起食，王石井是寧肯湊合一頓回家吃邵云安做的。

背簍里還有一瓶羊子果醬和一瓶桃醬。休息好的兩人離開茶樓后，邵云安就說：“井哥，咱們去蝶妝閣。好人做到底，看看能不能先給里正大叔家找到買家。”

王石井不解：“蝶妝閣不是賣首飾的嗎？”

邵云安道：“送上門的東西和別人求上門來討的東西，價值是絕對不同的。我們把果醬送給蝶妝閣的掌柜答謝他肯買石頭，解咱們燃眉之急的恩，這果醬不過是份禮。但如果我們直接去一丈軒那種能用到果醬的地方，那咱們送上去的就是貨。蝶妝閣的掌柜不傻，如果他看出了果醬的價值，必定會告訴一丈軒的掌柜。若他們真對這果醬心，肯定會找上門來，到時候這價錢咱們就有了主權了。”

王石井懂了：“聽你的。”

邵云安和王石井一踏蝶妝閣，之前曾招待過邵云安的那位小二馬上殷勤地把兩人引進來，并讓另一位小二速速去通稟。沒幾乎話的功夫，樓梯傳來了曾掌柜的聲音：“邵小哥。”

邵云安抬頭，打招呼：“曾掌柜。”接著介紹邊的人，“這是我夫君，王石井。”

“王兄弟，兩位樓上請。”

曾掌柜把兩人還是帶到了之前的那間屋，小二隨后就送上了茶水。曾掌柜笑著打趣：“邵小哥在縣學的風頭，曾某可也是聽聞了。憾曾某沒親眼看到那熱鬧。”

邵云安也沒不好意思，笑著說：“我這不也是被無奈嘛。沒想到曾老連這都有所耳聞。我現在不會出名了吧，哈哈。”

曾掌柜跟著笑道：“出不出名曾某不知，但這幾日茶樓酒館里可沒人說到此事。大多數都還是同邵小哥與王兄弟的，也有人大贊邵小哥的果決。”

邵云安不好意思了，尷尬地笑笑。

曾掌柜也隨之話題一轉：“邵小哥今日前來可是又有何稀罕要賣？”那塊石，曾掌柜自然知曉，作為商人，他肯定也是心不已的。奈何那塊石現在縣令手上，曾掌柜這般問也是旁敲側擊了。

邵云安裝傻，說：“倒不是有稀罕要賣。曾掌柜解了我夫婦二人的燃眉之急，縣令大人要我二人今日去衙門，我正好做了點果醬，送給縣令大人嘗嘗鮮，也送給曾掌柜一表謝意。另外還有些村子里自產的山貨，也給曾掌柜添個菜。”

王石井完地充當“助手”一職，把背簍里最后的兩小罐子果醬和一兜子山貨拿了出來。曾掌柜畢竟是商人，一聽“果醬”，他頓時來了興致，忙問：“何為果醬？”

邵云安不要臉地回道：“就是拿山上的野果做的醬。家中采了不，一時吃不完，爛了又可惜，我和井哥便琢磨地做了醬，能放上一段時間。我自己吃著味道還算不錯，陪著饅頭、餅子、點心都能吃，也能吃，泡水也行，曾掌柜要吃，往后山上的野果了，我再給您做上些送來。”

這話聽在曾掌柜耳朵里就有好幾個意思了。第一，這東西的原材料是野果；第二，野果很多；第三，這東西耐放；第四，這東西是稀罕；第五，這東西吃起來有很多法子！

曾掌柜也不管禮數了，當著兩人的面就打開了兩個罐子的封口。頓時兩別樣的水果甜香就冒了出來。其中一種是濃濃的桃子香。

曾掌柜難掩驚訝，是這麼聞著就已是令人食指大！曾掌柜抬眼：“這是桃子做的？”

邵云安點點頭：“一瓶是桃子做的，一瓶是紅酸果做的。”

曾掌柜看了看罐子里的“醬”，馬上喊小二拿兩把竹勺。小兒作很快地拿來兩把竹勺。曾掌柜先舀了一勺桃醬，吃下，那經驗的表看的邵云安努力咬住舌頭。曾掌柜細細品嘗了一番，喝了口茶，他換了勺子又舀起羊子果醬。

品嘗完兩勺果醬，曾掌柜看邵云安的眼神令邵云安不忍直視，令王石井的獨眼有點沉。

“邵小哥，還請稍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曾掌柜隨意。”

曾掌柜起腳步匆匆地出去了。王石井突然用力握住了邵云安的手，換來邵云安的不解。王石井憋了半天沒憋住，低聲問：“這曾掌柜，有家室吧？”

愣了兩秒的邵云安咬住就悶笑了起來，出手摟住王石井的脖子把人拽過來，用力啃了口對方的。

“人家看上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好東西。再說，他的年齡都可以當我爹了。”又啃了一口，邵云安很不害臊地說：“不過井哥，我喜歡你為我吃醋。”

王石井害臊的，不過媳婦都說喜歡了，他還有什麼好害臊的。化被為主，王石井按住邵云安的后腦，狠狠吻住他的。媳婦太招人了，并且越來越招人，可得看好了，看住了。

曾掌柜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另一個人。沒注意到邵云安偏紅的，曾掌柜直接介紹說：“邵小哥，這位是一丈軒的許掌柜。老徐，這就是邵小哥，那是他的夫君王石井王兄弟。”

“邵小哥、王兄弟。”

雙方抱拳相見。接著，曾掌柜就把勺子拿給了許掌柜，許掌柜品嘗之后的表與曾掌柜差不多。許掌柜很直接，開口就問：“邵小哥可還有多余的果醬，我一丈軒想全要，價格您開。”

邵云安沒出兩人認為該有的驚喜，就見他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竟帶著幾分歉然地說：“我家里沒剩下幾瓶，都送給親朋好友了，余下的也是給孩子吃，不打算賣。”

許掌柜和曾掌柜馬上一臉的失，許掌柜想著怎麼開口，邵云安接著說：“這果醬做起來很費時，也費力，我本來也打算能不能做個買賣，但家中人手實在不足，我便把這法子告訴了與我家好的人家，也是我們秀水村的里正家，算是回報里正家對我家的維護。他們很有意做這買賣，不過他們有沒有找到買家我就不清楚了。”

許掌柜的眼里劃過心急，問：“不知許某可方便與你們一道去秀水村？這果醬確實是個稀罕，我一丈軒很想全部買下。我一丈軒也可保這果醬的房子不被別人覬覦了去。這紅酸果果醬這樣一瓶我出二兩銀子，桃醬一瓶我出三兩銀子。”

王石井都心驚了，邵云安倒很平靜，以稀為貴，頭回出現的好東西肯定不缺價。不過做生意要有做生意的實在，生意才能長長久久。邵云安直接替里正家回道：“不瞞兩位掌柜，這紅酸果山上多得是，桃子倒是見。可山上野果多，一年下來果醬的種類也不會。就算山上沒有自己家弄塊地種也容易。許掌柜給的價錢太高了。大家做生意誠信為本，我不想為了這一時的銀子而斷了這果醬的財路。

許掌柜，這果醬雖然法子大同小異，但每個人的手藝還是會有所差別。現在桃子，就算做也做不出多，許掌柜就800文一斤來收。紅酸果現在估計還能收不，許掌柜就400文一斤來收吧。現在不是紅酸果最好的果期，若是果期，紅酸果更多，屆時許掌柜你們再調整價格。許掌柜收的果醬也要時間和渠道才能賣出去，你們賣不出去，這果醬做出來就掙不了錢，大家是互惠互利。收上來的果醬許掌柜也可據自的需要再來裝瓶。以后果醬每瓶的價錢不如就按品質、果子當季的數量和本來定，這樣價格靈活些，彼此雙方也不會有誰覺得吃虧，您看呢。”

一丈軒多錢一斤賣出去那是他們的事。但對于里正一家來說，那就是直接的廠商，考慮到生意的長久，按批發價賣出去就夠了。再說，若價格太高，眼紅的人更多，這對里正家也不是好事。紅酸果里正家10文一斤收，桃子貴些也就30文一斤，扣掉人工、本，邵云安提出的價格也能讓里正家一年賺不。這果醬制作的時候要加水，一斤的水果做出來也差不多一斤左右的醬，若按照許掌柜給出的價格賣，那就真是坑人家了。這對以后更長久的做生意絕對不是好事，不能因為東西稀罕就肆意抬高價格，有的東西你可以肆意抬價，有的諸如果醬這種其實沒什麼技含量的東西還是誠實點好。而對于里正家這個價格也合適，畢竟賣果醬的事不可鞥太久保下去。

許、曾兩位掌柜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尤其是許掌柜。他都做好了邵云安會抬價的準備了。看出兩人心思的邵云安笑道：“這果醬的生意若能做起來，長長久久才是最好不過。山上野果不，村里有地還能種，若真有更稀罕的果醬，那價格肯定得長。”

“這果醬稀罕是稀罕，但也有保質期，就算用保鮮的法子也就能保鮮四五個月，許掌柜你們還要運貨、銷售，這都是本。買賣雙方真心實意，合作起來才能彼此愉快。銀子賺不完，細水長流才是真，不然這生意做起來彼此也會心有芥。許掌柜就當我是給我們秀水村賣個好，往后村里有點什麼稀罕，許掌柜能做個長期合作的伙伴。村里人無權無勢，日后這買賣上有什麼困難，也希許掌柜能幫襯一番。”

許掌柜對邵云安一抱拳，鄭重地說：“邵小哥如此誠信，我徐某就領了邵小哥的好意，日后我一丈軒只會從秀水村里正家收果醬。無論是邵小哥還是秀水村，只要東西好，我一丈軒就收，價錢絕對公道。”

“謝謝許掌柜，也謝謝曾掌柜給我秀水村引薦了這樣一個機會。許掌柜也不必特意跑一趟了，回去后我就找里正大叔，把許掌柜的意思告訴他。等果醬做好，我讓里正大叔的兒子直接送過來給許掌柜品嘗過目，許掌柜滿意，你們雙方簽下契書就開始正式制作。”

“這真是太麻煩邵小哥了。”許掌柜說著拍了拍手，立刻有位小廝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捧著一個盒子。許掌柜讓那位小廝把盒子放到邵云安的手邊，說：“邵小哥如此有心，這是我一丈軒，也是我代表我東家送給邵小哥的謝禮。”

不用看都知道很可能是銀子，邵云安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實在不用什麼謝禮。”

許掌柜堅持地說：“就如剛剛邵小哥所言，做生意誠信為本。邵小哥覺得您沒有同我一丈軒做生意，但許某卻覺得邵小哥該得這份謝禮。這果醬帶給我一丈軒的不僅僅是錢財，更是聲譽，還請邵小哥收下。”更別說人家還主把價格低了那麼多，單這份誠意就足夠他們與邵云安保持長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