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淵目落在李熠上,便見李熠一邊同十方說笑,一邊接過十方過汗的方帕很自然地揣進了袋里。
凌知淵別開目,面十分難看。
“殿下,十方師父,走吧。”一旁的裕興開口提醒道。
這場上沒個遮蔽,有些曬,裕興生怕這倆人被曬得中了暑氣。
李熠卻朝他看了一眼,開口道:“不急。”
隨后李熠開口住了正準備牽走那匹馬的人。
對方驟然被李熠住,看起來有些無措。
李熠面上看不出什麼緒,依舊帶著幾分笑意開口道:“這馬的鐙子出了點問題,許是被孤的兄長不小心踩壞了。”
那人忙道:“太子殿下不必介懷,小人自會找人修理。”
“那多不好意思。”太子笑容一斂,隔著幾步的距離看向對方。
對方一怔,只覺太子這目中帶著幾分寒意,令人不由脊背有些發冷。
李熠略挑了挑眉,開口朝一旁的霍言聲道:“將馬牽走,著人把馬鐙修好再還回來。”
霍言聲聞言忙應是,那人見是李熠發話,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將馬給了霍言聲。
隨后,李熠和十方都默契地沒再提那馬鐙的事。
但在場的某些人,面卻變得十分難看。
誰都知道,李熠那句輕描淡寫的“修好了再還回來”,定然是有別的深意。
這一場比賽很快就結束了,因為眾人都想著全凌知淵,所以上場的沒幾個騎好的。再加上十方中途一舉打掉了二十一枚果子,后頭的人心態都崩得差不多了。
凌知淵最后心不在焉地跑了一圈,箭筒里的箭甚至都沒完。
最后那彩頭自然毫無懸念的落到了十方手里。
因為簪子是凌知淵取走的,最后便由他還了回來。
十方隨手取過簪子,連看都沒看凌知淵一眼,抬手便將簪子別在了李熠的發間。
凌知淵面蒼白,轉時無意間一瞥,這才發覺十方發間的白玉簪子和李熠那支竟是一模一樣的……
第7章 晉江獨家發表
十方和李熠回到座位上不久,霍言聲便回來了。
他湊到李熠耳邊低語了幾句,李熠目閃過一冷意,對這答案似乎并不驚訝。
“殿下想如何置?”霍言聲低聲問道。
李熠尚未開口,十方便轉頭看向他,問道:“是不是馬鐙的事有什麼問題?”
李熠點了點頭,霍言聲見狀便朝十方解釋道:“那馬鐙是被人故意破壞的,馬鐙上的斷口很新,可以斷定是今日所為。”這答案不止李熠不驚訝,十方也早就預料到了。
畢竟,那馬是臨上場前凌知淵剛換給他的。
“此事倒也算不得大事,況且我也并未傷。”十方開口道。
李熠聞言深吸了口氣,只當十方要替凌知淵求……
沒想到十方略一沉,卻開口道:“我知道殿下素來寬仁,大概是不想與他計較的。不過此事恕我斗膽僭越,該給凌小侯爺一個教訓才是,免得將來任誰都敢在殿下面前……不識好歹。”
十方似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不識好歹”這幾個字說出口。
他倒是沒為此事著惱,之所以有此一提,純粹是為了李熠考慮。
太子殿下這麼好拿,若是不趁機立立威,將來這幫勛貴子弟還不蹬鼻子上臉?
可他不知道這話正中李熠下懷,李熠原本是打算回去之后單獨找機會教訓凌知淵,聞言當即開口道:“那就依著兄長的意思,給他點教訓吧。”
“霍言聲。”李熠朝霍言聲道:“你差人去凌府給侯爺傳孤的口諭,就說他兒子蓄意破壞大殿下的坐騎,致使大殿下險些當著孤的面了傷,讓他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兒子。”
霍言聲聞言忙應是,心中不由替老侯爺和凌小侯爺都了把汗。
李熠這話看似沒做什麼實際的罰,卻句句帶著警告。蓄意“傷害”皇子,這罪名可不小,而且還是當著太子的面。這輕重凌知淵或許不懂,凌老侯爺卻不可能不知道。
說白了,這罪名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全看李熠會不會揪著不放。
所以李熠讓凌老侯爺自己教訓兒子,凌老侯爺絕對不敢輕視,定然會使勁兒“修理”一下凌知淵,以平太子殿下的怒火。
這樣一來,太子既沒有親自手,壞人都讓凌老侯爺做了,還能讓凌知淵吃不苦頭,簡直就是一箭數雕。
狠是真狠,損也是真損,痛快當然也是真痛快!
霍言聲跟著李熠久了,有時候李熠話不說,他也能猜到其中的彎彎繞。
但十方沒那麼多花花腸子,聽聞李熠這置,只覺得李熠當真是寬仁無比。
可憐凌知淵還不知道,朝侯府傳口諭的人已經在半路上了。
當日的馬會尚未結束,他就被定安候派人“抓”了回去。
“孽障!”定安候關起門來,一腳將凌知淵踹倒在地。
不待凌知淵求饒,他便取出鞭子狠狠了凌知淵數鞭。
定安候是武將出,如今雖然手里已經沒了兵權,功夫卻沒荒廢,他這幾鞭是下了狠手的,落在凌知淵上,鞭鞭見,簡直是毫不留。
“眼看到弱冠之年了,整日游手好閑,每日就知道跟那幫狐朋狗友廝混!”定安候氣得面鐵青,指著凌知淵鼻子罵道:“你平日里在教坊司調/戲個小人也就罷了,如今//熏/心,竟然敢打太子的主意,你真當你老子頭上這侯爺的爵位是個免死金牌?”
凌知淵被打得痛哭流涕,卻還辯解道:“我是對太子有意,可并未做出格的舉……就算朝太子討個彩頭有些唐突,可殿下并未打算追究……”
“那馬鐙是怎麼回事,你說啊!”定安候道。
“我……”凌知淵沒想到此事竟也傳到了定安候耳中,下意識否認道:“孩兒不知道。”
“不知道!”定安候揚起鞭子又是接連數鞭,這才怒道:“你也不看看那是誰,就敢膽大包天,用你那腦瓜子想一想,尋常人太子殿下會帶在邊?十方是誰,是你能惹得了的嗎?”
凌知淵委屈道:“他再怎麼與太子親厚,也不過是個清音寺里還沒來得及剃度的和尚罷了!”
“放/屁!”定安候氣得鞭子都忘了用,一耳刮子甩在了凌知淵臉上,打得凌知淵臉都腫了半邊。
“十方的名字如今還在玉牒中尚未除去,他依舊是大宴朝名正言順的大殿下!”定安候道:“你以為他出了宮就失寵了嗎?當今圣上和皇后殿下,素來重重義……你可知十方時,可是救過皇后殿下命的!”
凌知淵一怔,驚訝地連哭都忘了。
“當時殿下腹中已經懷了太子和長公主,十方那一救可是三條命。”定安候看向凌知淵,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怒道:“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哪怕得罪的是太子,也好過去招惹他呀!”
凌知淵聞言面如土,當即癱倒在地。
定安候也被他氣得險些犯了舊疾……
當日,李熠也并未在馬場待太久。
只因如今正值六月,天氣太熱,他瞥見十方熱得滿頭是汗,便不想耗下去了,帶著人提前走了。
“本來還想陪你打馬球呢。”回去的途中,十方頗有些憾。
“改日挑個涼快的日子,孤讓霍言聲在軍里挑幾個人,咱們自己打。”李熠道。
十方聞言一怔,心道今日回宮后,該朝太子殿下坦白了。
算起來他從清音寺出來已近十日,也該回去了。
“殿下……”十方開口。
李熠卻挑開車簾看著外頭打斷他道:“兄長,你看這條路像不像你出城去清音寺的路?”
十方聞言朝外看了一眼,京郊的路看起來大都相同,一時倒真的分不太出來區別。
“我記得五年前你離宮去清音寺……你走的那天,我沒去送你。”李熠喃喃道:“后來我出城在那條路上來來回回走了不知道多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