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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晉江獨家發表

當日外頭的雨勢一直沒見小，直到夜后還在下。

眾人無奈，沒法冒著這麼大的雨繼續趕路，當夜只能暫時歇在了農舍中。

這農舍已經有些破敗了，但稍一收拾暫時將就一晚還是能過得去的。

正好農舍東西各有兩間廂房，十方與時九占了一間，后來的那幾個人占了另一間。

十方找了個笤帚，將榻上掃了幾遍，而后在上頭鋪了毯子，讓時九和而臥將就著睡一晚。他自己則找了個破舊的團，盤膝坐在房間的另一邊閉目打坐。

外頭的雨聲不斷傳來，十方靜靜坐在那里，卻始終無法定。

夜后屋的寒意更重了些，十方隔著一間屋子都能聽到對面那廂房里的咳嗽聲。不用問，這聲音肯定是那年傳出來的，因為那幾人中只有年一人面有病態，想來是著了風寒。

十方靜心凝神，但那咳嗽聲一直斷斷續續，令他聽得有些焦心。

最后十方到底還是沒忍住，起出了屋子。

堂屋里，有兩個人守著火堆旁，其中一人在閉目養神，另一個留了胡子的人看起來則很清醒，應該是在與另一人換著守夜。

后者見十方從屋里出來，朝他略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他以為十方這會兒出來是要方便，卻沒想到十方的目越過他，徑直看向了他后那傳來咳嗽聲的屋子。

“那位小公子似乎是染了風寒？”十方開口問道。

“我家東家第一次出遠門，路上趕得急了些，再加上這幾日突然降溫，一不留神便染了病。”那留著胡子的人朝十方解釋道：“明日到了前頭那城里，請個郎中看看便好了。”

他話音一落，里屋又傳了幾聲抑的咳嗽聲。

十方擰了擰眉道：“在下不才，略通些醫，你若是不介意可否讓在下替小公子診診脈？”

那留著胡子的人聞言怔了一下，似乎想要拒絕，但又有些拿不準。

十方這提議是好心，他若貿然拒絕未免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但他若是答應了，又不知會不會……

不等他開口，屋里的另一人走了出來，朝十方道：“有勞先生替我家公子診治。”

那人說罷朝十方躬行了個禮，十方見狀便去了那年所在的里屋。

年原本側躺在榻上，見十方進來便坐起了。

十方見他面比剛來那會兒更差了些，咳嗽聲似乎也更頻繁了。

“多謝先生。”年出手腕遞給十方，十方遲疑了一下，還是裝模作樣地搭了上去。

他雖和褚云楓學過些許醫，但會的只是皮，制個毒配個藥還行，真讓他診脈其實他并不在行。

見十方低垂著雙目，似乎診的十分投。年又開口道：“先生出門在外，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可太過熱心，總要多加幾分提防才好。”

十方聞言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年，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朝他說這話。

年怕他多心，又解釋道：“我家中世代行商，這些道理是我爹告訴我的，我見你心善，怕你將來到哪兒都這麼熱心，萬一遇到歹人只怕要吃虧，這才出言提醒，先生莫怪。”

年人這話說得很真誠，十方聽在耳中便覺十分。

“多謝小兄弟提醒，在下記在心里了。”十方朝年笑了笑，又主解釋道：“今日如此唐突，只是見你與我家中的弟弟年紀相仿。我聽你一直咳嗽，突然想起來他時子也不大好，這才有些不忍心……怕你耗到天亮病只怕又要加重了，這才沒忍住過來打攪。”

年聞言抬眼看向十方，雙目中迅速泛起了一紅意。

但他很快轉頭避開了十方的視線，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小公子從前是不是生過重病？”十方并未察覺他的異樣，開口問道。

“嗯。”年應了一聲，開口道：“時……病過一場，不過已經好了。”

十方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如今在外頭奔波，可莫要大意，不然子不好，家里人該擔心了。”

“你弟弟……如今子可好？”年看了十方一眼，開口問道。

“他好得很，邊有穩妥的人照應，倒是不必我心。”十方說罷收回了搭在年手腕上的手。

裝模作樣地診了這半晌，十方其實什麼也沒珍出來。

他唯一能判斷的就是，年脈搏有些快，不知是不是這病鬧得。

年手腕原本帶著涼意，被十方帶著暖意的手指搭上之后略微染上了些溫度。如今那暖意驟然離，年只覺心中一空，不由生出幾分不舍。只是他面上依舊不顯，看起來并沒有異樣。

“小公子，我醫不治不了你的病，不過我上帶著些滋補的藥，雖然未必能治好你的病，但對你的子應該有些益。”十方取出一粒小小的藥丸拿在手里，開口道：“只是咱們萍水相逢，你若提防著我不敢吃，便先拿去，明日到了前頭的鎮子上請個大夫幫忙驗一驗……”

他話尚未說完，便覺手心一熱，那年竟直接傾就著他的手，將那粒藥丸吃了。年方才那作略有些逾距，但十方只將他當個小孩子對待，毫沒有揣測之心，因此并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多謝先生。”年開口道。

十方淡淡一笑，又開口道：“若是怕冷，將來出門讓他們給你備個暖爐，秋后寒意重，馬車上該備著厚一些的毯才是。”

“我記下了，下回出來定然讓他們備著。”年認真地道。

十方聞言又朝他笑了笑，這才起離開。

十方回到另一邊那房中的時候，時九正翻了個，看起來是早就醒了。

時九是護衛出，耳力極佳，再加上十方與那年說話時并未刻意低聲音避著人，所以即便隔著間屋子，也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自然知道十方給了那年一粒藥丸的事。

“這藥多貴重啊，褚先生一共才給你了你三粒，是等到了要的時候救命用的，你倒是大方。”時九低了聲音朝十方道：“萍水相逢就送了人家一粒。”

十方笑了笑，將一個小瓷瓶扔給時九，開口道：“剩下的兩粒都送你。”

“兄長！”時九開口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十方當然知道的意思，他們如今出門在外，將來會遇到什麼事都不確定，邊有褚云楓給的這保命藥丸，到了關鍵時候說不定就能保一條命。

但十方是個修行之人，對自己的命并不是特別執著。

從前在京城他不能死，是因為那樣會累及大宴朝廷，甚至牽扯到帝后和李熠。

如今他擺了所有的份，是一個沒人認識的路人，生死與他而言便淡了許多。況且未來可能遇到的危險本就是未知的，說不定永遠都不會來，可今夜那年的病卻是實實在在的。

在十方心里，他并不覺得自己的命比一個萍水相逢的年更貴重。

是以那藥給出去，他也不會覺得心疼，倒是時九心疼得夠嗆。

“可惜我這半吊子醫實在是沒什麼用，治不了他。”十方有些惋惜地小聲道：“早知道先前和褚先生多學一些治病救人的本事就好了。”

時九聞言哭笑不得，但倒也看得開，見十方不心疼自己便也接了。

大不了就當是日行一善，希佛祖保佑將來他們能得個善果！

大雨下了一整夜，次日一早雨便停了。

十方和時九起得早，兩人收拾好了行裝，朝借住的另外幾人打了招呼便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