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聞言怔了一下,從李熠這話里聽出了別的訊息,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去大周了?”
“不去了,明明可以差人去辦的事,我何必親自跑一趟害你擔心呢?”李熠道。
十方有些搞不懂他這轉變,只覺得有些不大真實,越想越覺得李熠在哄他。
李熠看出了他的懷疑,朝他解釋道:“我從前那麼冒進,是因為太著急了,總覺得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一走了之。我想趕著在你還沒走太遠的時候,將此事辦好,這樣也許你了份的顧忌,還會愿意看我一眼。”
“昨日你朝我發怒,我才知道,原來你心里一直是有我的。我想,我舍不得你的心,同你舍不得我應該都是一樣的。”李熠一臉溫地看著十方道:“你既舍不得我涉險,我便該為了你多保重自己才是。”
十方擰了擰眉頭,覺得李熠這話似乎有哪里不大對勁。
可他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然而李熠似乎也沒打算給他想清楚的機會,把該說的話說完便走了。
到了當日傍晚十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李熠這是單方面與他“和好”了?
當日,李熠又差霍言聲出門辦了趟差。
兩日后,眾人便從客棧搬到了通遂城里的一大宅子里。
這宅子是戍邊將領的府邸,雖不算太奢華,卻極為干凈舒適。
“霍言聲有個本家的兄長在通遂戍邊,我讓他去跑了一趟,借了這宅子和幾十個忠心的親隨。”李熠朝十方解釋道。如今有了這幾十個人做護衛,再加上李熠的暗衛,他們在通遂的安全定然是不用擔心了。
而且這宅子比客棧方便得多,且適合久居。
“你這是不打算回京城了嗎?”十方朝李熠問道。
“大概還是得回去,不過不急。”李熠看著十方,面上流出幾分溫神,而后假裝不經意將目落在十方小腹上一瞬,繼續道:“父后當初有孕之時,父皇沒能陪在他邊,此事過了這麼多年,父皇都耿耿于懷。”
李熠手想去牽十方的手,但又有些不敢,手到了半途又收了回來。
“我不想和他一樣,我要陪著你們。”李熠認真地道。
十方聞言心中一,驀地生出了幾分難言的緒。
盡管理智上知道李熠這決定有些草率,他畢竟是一國儲君,怎可這麼久不回京城?
可十方心底還是因為他這番話,稍稍踏實了許多。
此前他是做好了準備自己迎接這個小東西的,不是不愿意讓李熠陪著,而是不敢想。
可說到底他也是頭一遭經歷此事,盡管做好了獨自面對的準備,心中多還是會有些忐忑。如今有李熠與他一起面對這件事,他心頭那力登時就了大半。
“你放心。”大概是怕十方胡思想,李熠又安道:“父皇如今還年輕,并不急著要我替他分憂。我只要定時讓人捎信回去,他會諒的。”
十方聞言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若是李熠暫時留在這里,那麼李熠讓人捎回去的信里,是不是也會提及自己有孕一事?
這就意味著,帝后很快就會知道他們的事。
“你……已經告訴他們了嗎?”十方下意識問道。
“還沒有。”李熠開口道。
十方聞言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知道此事終究瞞不住,可他如今尚未做好準備朝帝后坦白。
只因他與李熠如今這關系,簡直就是剪不斷理還。
兩個人明明并沒有在一起,可中間卻夾了個孩子。
屆時帝后若是問起來這緣由……
十方想到自己當初犯的蠢,就覺得無地自容。
難道直接告訴兩人,自己是因為誤會,主朝李熠求了歡,這才種下了今日的“苦果”?這聽上去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十方自己每每想到此事都覺得離譜。
可是若不這麼說,怎麼解釋他和李熠沒在一起,卻有了孩子呢?
十方思來想去,覺得此事怎麼解釋都有些不合理。
況且他是帝后養長大的,哪怕他自便知道自己和李熠并非親兄弟,可如今鬧這樣,他多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帝后。畢竟李熠比他小了好幾歲,他理應是個可靠的兄長,而不該是個主和李熠“一夜風流”的人,如今還間接把人拐到了通遂。
十方越想越覺得犯愁,可偏偏又知道此事早晚躲不過。
李熠安頓好了十方之后,從院出來,便遇到了風風火火的野。
野的住被安排在了另一個院里,他顯然很是不滿。
“我想和十方哥哥住一個院。”野朝李熠道。
“這個院里只有兩間主屋,你莫不是想跟我睡同一間?”李熠挑眉問道。
野道:“我可以住廂房。”
“東西廂房一邊住著霍言聲,一邊住著時九。”李熠道。
“那我可以和十方哥哥睡一間。”野道。
李熠被他氣笑了,開口道:“先前在客棧里,我不想節外生技,一直縱著你。如今到了這宅子,你可當心著點,我若對你不客氣,你跑都沒跑,這里從里到外都是我的人。”
野聞言一怔,上那氣焰頓時便收斂了幾分。
他胡鬧歸胡鬧,卻不是個愣頭青,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
“卸磨殺驢……哼!”野小聲嘀咕了幾句,到底是不敢繼續胡鬧,不不愿地走了。
李熠待他走后回看了一眼十方的住,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上次把十方氣那樣,他至今都還沒徹底把人哄好呢!
若是再讓野這小子攪和進來,那他可就別想好了。
他可不希孩子出生的時候,十方還對他心存不滿……
眾人搬到這宅子里之后,生活一下子就慢了下來,沒了在客棧里時那種沒著沒落的覺,多了幾分踏實和閑適。
李熠也不知哪來的興致,沒事還會跟著府里的廚子學著做飯。
不過他對下廚這種事實在是沒什麼天賦,勉強做出來的幾次東西,都沒人愿意捧場。
有一次十方在試過他的菜之后還吐了。
雖然這是因為十方孕后胃口比較刁鉆,但這對李熠的打擊依舊非常大。
后來他為了十方的健康考慮,便放棄了這個好。
天氣一天天轉冷,這日李熠讓人請了個裁進府,打算給十方裁幾新。
“服夠穿。”十方覺得沒必要。
李熠卻堅持道:“如今夠穿,很快就不夠了。”
李熠雖是頭一回當爹,卻也知道有孕之人在三四個月之后肚子會一天天變大,屆時從前的裳肯定就穿不下了。李熠可不能讓十方和小東西凍著,所以他打算讓裁依著十方的形,最好是約莫著把每個月份不同的尺寸都做出來。
“做得寬大一些將就穿就行。”十方道:“沒必要那麼鋪張。”
“只是每個月份做兩套換洗,這哪里算鋪張?”李熠道:“而且裁的帳都是記在霍言聲他哥的賬上,不用咱們掏銀子。”
十方:……
霍言聲:……
裁來得時候帶了個伙計,伙計依著慣例拿了尺給十方量。
李熠坐在旁邊看著,見那伙計先是幫十方量了肩膀和手臂,而后轉到前打算量腰。那伙計出于習慣,一只手先是虛量了個大概,手上那作在十方小腹上稍稍停留了一瞬,看起來像是輕輕了一下,實際上本就沒到。
可李熠坐著的那個角度看過去,卻覺對方是結結實實在十方小腹上了一把。
李熠見狀登時火冒三丈,厲聲喝到:“你干什麼呢?”
那伙計嚇了一跳,沒太明白他這火是哪兒來的。
十方也怔住了,看著李熠表有些茫然。
“小徒手笨腳,讓公子見笑了,老夫來替公子量吧。”那裁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做這行年歲久,應變能力較強,一見李熠發火就知道大概是徒弟哪個作惹了對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