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

還是等一會兒見面再問個究竟吧。

郁寧收回目，卻又在無意中與一旁的郁積文對視一眼。

見對方臉上的喜，郁寧心中忍不住冷笑，隨即像沒看到這個人似的轉過頭去。

秦睢挲著手中的酒杯，目饒有興致地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卻并未開口。

這一家子倒是有趣。

.

昨晚的宮宴因著都是宗親，相之間都還算隨意，今天卻因為是君臣的關系，相之間拘謹許多。

所以宮宴進行不到一半，秦睢就又提前離場了。

臨走前他道：“戌時一刻，去偏殿等著郁淮安。”

郁寧忙點頭答應。

剛過戌時，他便起打算去偏殿。

“你先下去吧。”郁寧在偏殿窗前獨自欣賞了會兒月亮，看到不遠長廊上朝這邊走過來的兩道影，連忙對旁跟著的小林子道。

“是。”

小林子退出去時正看見郁淮安父子走進來，行禮之后還心地關上了門。

“祖父……”郁寧看見郁淮安進來，不上前兩步，卻又在郁淮安前停住，頗有些近鄉更怯。

明明也不過幾天沒見而已，現在看著卻像恍若隔世。

郁寧從前天天見沒覺，現在才突然發現郁淮安似乎老了許多。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郁淮安表平靜，說著竟要跪下來行大禮。

只是還沒跪下，就被一旁的郁寧著急扶住。

他眼圈微紅，低聲道：“您這是做什麼呀……”

“是啊，爹，這是您的孫子啊。”郁積文這才覺出這祖孫倆之間的不對勁，連忙也在一旁勸：“就算他現在是皇后，可他還是您嫡親的孫子啊，更何況現在周圍又沒有旁人……”

話還沒說完，便被郁淮安的冷眼瞪得閉。

他道：“你出去守著。”

郁積文：“……是。”

郁積文一走，偏殿就只剩祖孫倆，郁淮安一改剛剛的恭敬疏遠，神凌厲地看著眼前的郁寧，反問他：“你可還認我這個祖父？”

郁寧發白：“孫兒不敢忘。”

“好，那你跪下。”

話音剛落，郁寧就已經跪在郁淮安前。

“你可知道，你在宮外是個什麼名聲？”郁淮安語氣微緩，目回暖。

到底是從小教導到大的孩子，他又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

只是傳言太過難聽，他不得不求證。

更何況現在不教導，日后就更來不及了。

“你與那云郡主是怎麼回事？”

“我記得你一向溫和知禮，怎麼這次還得陛下為了你如此置？”

“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天災人禍不斷，你竟還惹得草原與朝廷不睦……”郁淮安臉上閃過失痛惜：“你可知錯？”

原來是這件事……

“旁人也就算了，祖父您也不相信我嗎？”郁寧鼻尖微酸，他沒急著解釋，只是仰頭看著郁淮安，神倔強。

他自小便跟在郁淮安旁，是個什麼子，郁淮安再清楚不過。

郁淮安，終究是嘆息一聲，將郁寧扶起來：“正是因為相信，才怕你被宮中富貴迷了眼，失了心。”

祖孫倆把話說開，氣氛才微微緩和，郁寧仔細將事向郁淮安說清楚，郁淮安這才放下心。

倆人說了會話，郁淮安便要走，臨了對郁寧代：“宮中生存不易，你好好保重自，遇事不要強出頭，沉住氣……”

他難得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難得展出嚴厲外表下的慈和，郁寧看的心中微，認真點頭記下。

“另外，祖父還想拜托你一件事。”郁淮安猶豫再三，忍不住又道：“若你……若你日后得了陛下寵，能否多勸勸陛下？”

郁寧沒聽懂：“什麼？”

“我還記得陛下年時，是皇子中最聰明，最良善的一個。”

郁淮安嘆口氣道：“后來我調離京城，如今再回來，他竟了這幅模樣……”

“你既后位，位列中宮，便有勸誡之責，應當時時敦促陛下勤政為民，納言求治。”

郁寧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神猶豫，隨即點頭道：“知道了……孫兒會盡力。”

郁淮安的格郁寧再了解不過，他民勝過己，對秦睢的期怕是也比旁人以為的要多得多，哪怕秦睢報復他故意將他的嫡孫娶了，他卻還是希孫子可以趁機勸誡他走向正途。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走了。”郁淮安了眼門外的郁積文，問他：“你可有話要與你父親說？”

郁寧搖搖頭，只道：“我送您出去吧。”

“不用。”郁淮安拒絕道：“總得避嫌。”

冬日的風向來刺骨，郁寧推門出去時眼睛還是紅的，涼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林子還在外面等，見他出來，連忙過去給他披上狐裘。

“走吧。”

回到大殿時歌舞還在繼續，秦睢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斜倚在塌上喝酒，看著像是喝了不，俊臉浮出一抹紅。

“多謝陛下。”郁寧坐回來，低聲向他道謝。

秦睢挑了挑眉，什麼也沒說，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郁寧看著他毫不顧忌，猶豫道：“陛下要不要喝些解酒湯？”

“醉了又如何？”秦睢嗤笑一聲，覷他一眼，又道：“喲，還哭了。”

郁寧：“……”

“……是路上風太大迷了眼。”他小聲遮掩，毫無說服力。

秦睢哼笑一聲，并不接話。

晚宴結束后，秦睢頗給面子地跟著郁寧一起送了郁淮安，雖然只是將人送到興慶殿門口，卻也讓眾臣驚嘆。

要知道兩月前陛下可是一點面子也不給郁淮安的。現在態度大變，誰都知道是因為什麼。

“祖……郁大人，近來天氣寒，還您保重，不要過度辛勞。”

他早就將要說的話在心里演過千百遍，可真到送郁淮安的時候，能說出口的也只有這句‘保重’。

下一次見，又是什麼時候呢？

郁淮安聞言頓了頓，躬向秦睢行了一禮，又轉向郁寧也行了禮。

“陛下和娘娘是國之基，更應珍重自。”郁淮安忍不住看了郁寧一眼。

秦睢雖沒說話，卻也難得頗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微臣先告辭了。”郁淮安又行了一禮，隨即才帶著郁積文離開。

人已經漸漸走遠，郁寧還站在原地微微出神。

一旁的秦睢看了他一眼，也沒出聲，轉剛走了兩步，一旁的郁寧方才如夢初醒。

大腦尚且遲滯，他下意識問：“陛下今晚還來甘泉宮嗎？”

問完郁寧就后悔了。

自己真是傻了，問這個作什麼？

秦睢腳步果然頓住，聞言回了他一眼。

只見郁寧站在冷風中，眼眶微紅，白皙的臉在黑的狐裘里，頭發被吹的有些凌，看著可憐兮兮的。

“……來。”秦睢道。

第9章 勾引

甘泉宮。

銀骨炭將殿燒的暖烘烘，燭火照亮了一方天地。

秦睢坐在床上捧著本《巫山艷史》看，另一頭躺著郁寧，他也正埋頭看賬本，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秦睢，眼神后悔。

他只是一時快，秦睢怎麼就真跟著回來了？

他該不會以后都會來吧……

不要啊。

正想著，忽又聽見那頭的秦睢開口：“賬本看的如何了？”

郁寧愣了愣：“……回陛下，臣妾還沒看完。”

郁寧想起自己昨天發現的賬目問題。

單單一個燈油錢便有這麼大的缺，其他地方是不是問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