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蕭將阿元抱出來,轉頭問道,“什麼事?”
“外頭有幾個丫頭,要您去挑一挑哪個留在近使喚。”今春停了停,又補充了一句,“外頭留下的那幾個丫頭都是我挑過的,脾氣子沒的說,頭腦聰明手腳也利落,不過侍奉總有個遠近,您看看吧?”
季蕭抱著阿元往外走,“這些事今春你做主便是了的。”
今春跟在季蕭的后頭,搖了搖頭,“爺,主次有序,您是主子,我便不好越過您去,這是規矩,該立下的。”
季蕭啞然,他到底不懂高門府邸里的彎彎繞繞,今春卻是個進退有度的。留在自己邊,想來也是沈淮的另外一重打算。
“規矩……”季蕭想了想,垂頭認同了今春的話,“一會兒我去看看,還有一件事,等吃了早飯以后,讓主院的廚子來見我。”
今春見他這句話說得利落果決,面上便帶起了一些笑意,的腳步停在門口,對季蕭屈了屈膝,道,“好,我記下了。”
阿元抱著季蕭的脖頸打了個哈欠,他還穿著一件小里,睡眼惺忪的模樣。
侍候他的兩個小丫頭在門外等了一早上,此刻見季蕭抱著人出來,立刻迎了上去,連連請罪,“奴婢照顧小爺不周,請爺責罰。”
季蕭摟了阿元,又接過一邊小丫頭送過來的外給阿元穿上。若是平時,季蕭定就說了無礙。在他心里這件事其實也可有可無,然而平王府的高階低位分明,這樣的事已然算是失職了。
季蕭錯開目,只看著阿元,聲音雖然和卻沒有多起伏,“這回初犯,暫不記過,下次切莫再犯。”
幾個丫鬟又俱是屈膝認了錯,這事才算翻篇。
平王府實在大的超出季蕭預期,不說其他地方,就說他們現在住著的院子,已經是從前小院的好幾個那般堆疊的大小。
阿元與季蕭洗漱干凈,又要拉著他在院子里打轉,想要將這院子里的角角落落都看在眼里,俱是新鮮。
只不過當在院子里走了兩圈都沒見著一只,一只鴨子,甚至連豬仔的哼唧都沒有時。阿元便皺著眉頭停了下來。
“,呢?”阿元仰頭疑的看著季蕭。
不等季蕭回答,他又問道,“鴨,鴨!”
季蕭彎下腰,用指尖了阿元的臉蛋,道,“這里沒有鴨,”他說著又點了點阿元的鼻尖,“就是有也不好給你看到,否則白白讓鴨苦。”
阿元聽了很不高興,又不想對季蕭發脾氣,只出自己的小手,背到后,哼哼唧唧的轉頭扭著走了。
走了沒兩步,院門口傳來響。
季蕭與阿元一齊扭頭看去,藺羨打頭走進院中,的后跟著四個仆役,一人端著一只籠子,里頭有有鴨有狗有貓。俱是小崽子的模樣,齊齊發出氣的聲。
阿元眼睛簌的便亮了,他踉蹌著腳步跑到藺羨邊,一把抱住的,問道,“給,給阿元?”
這小家伙如今得的好東西多了,見著什麼便覺得是給自己的,臉皮也倒是厚了起來。
季蕭見了藺羨,連忙快步跟著走過去,剛要行禮,卻被藺羨一把拉住手,親親熱熱的道,“阿蕭我大嫂便是,旁的規矩一個都別記。”
季蕭點頭,從著的意思了一聲,“大嫂。”
藺羨應了,又彎下腰抱起阿元,“小阿元呦,”撅在阿元的臉頰上連親了三五下,嘆道,“我昨天晚上想了你一整夜,恨不得半夜過來將你去!”
阿元瞪著眼睛虎虎的看著藺羨,不太懂他的意思。
“這棉花團似的小東西,我都好幾年沒有抱著了,”藺羨面帶哀怨,又與阿元蹭了蹭臉,對他保證道,“伯母一定將咱們阿元疼上天,阿元與伯母睡,不?”
第55章 父子
“,吧,”阿元拍拍藺羨的手,狀似安,他的眼睛卻停不住,直直的往那幾個小籠子里飄。末了他耐不住再次開口與藺羨確認,“給,給阿元?”
季蕭看著那些綿綿的小崽子,又看看阿元純真的臉龐,待目移到阿元的那雙小手上時,他終究耐不住嘆了一口氣,對藺羨道,“嫂子,這些真給阿元嗎?”
藺羨見他面遲疑,有些驚訝,反問,“給他呀,怎麼了?莫非他們誆我,阿元其實不玩這些的?”
說著面上帶了惱意,腰間別著的小匕首晃了兩下,活像是要去宰人。
藺羨昨兒個晚上就將小五過去仔細問了,將阿元在外頭逗貓惹狗還抓的行徑打聽了個清清楚楚,是以按著他的喜好讓人弄來了這些,一早便親自送了過來。
“不是的,”季蕭嚇得連忙擺手,他抿有些無奈,解釋道,“只是阿元作暴,這些小崽子,恐怕被他兩下便要活不了。”
總都是一條命,季蕭看著那眼睛漉漉的小狗崽子與小貓崽子,想著阿元在小院時回來嘗嘗一手的狗,于心不忍。
“你瞧你說的,”藺羨聞言笑的不可抑制,看看自己懷里的阿元還是一臉懵懂,恐怕還不知自己爹爹將他當了什麼樣的小洪水猛。藺羨親親阿元的額心,將他放到了地上,由著小家伙撲到籠子前,“小孩都是不知輕重的,你若是阻著,他反倒不明白了,就要放到他面前,一樣一樣的告訴他要怎麼對待才好。”
藺羨頓了頓,又抬高了語氣,有些自得般的說道,“我養了兩個兒子,還幫阿馳帶過好幾個小閨呢,他后院全是孩子,帶孩子,我最懂了。”
皇帝從前的風流帳,藺羨似乎很大度。
藺羨欺負季蕭不知道,將自己那段當孩子王的經歷全說了養孩子的經驗之道。將季蕭哄的一愣一愣,糊里糊涂的便將這些小崽子給留了下來。
四只籠子還給配了四個小廝,要他們將這些小崽子管好。
“平時讓他們養著,鴨長大了還能下蛋吃,貓狗便陪著阿元吧,”藺羨早有了打算,一樣一樣都仔細吩咐下來。等都說完了,這才說是要回去給皇帝換藥了。
四只籠子便給人抬到了院子的一角。
阿元站在邊上對這些小東西不釋手,撅屁蹲著,手這個,又那個。小崽子和小鴨崽子子怕人,躲在籠子里不敢出來。阿元聲氣的勸了半天,不見他們搖,也便泄了氣,便只調轉過看那小狗小貓。
小狗崽子通漆黑,如今四肢瞧著還很短,一雙眼睛圓黑漉,見阿元向自己出手,立刻便搖著尾探出紅紅的小舌在他的手心了,逗得阿元,咯咯的笑起來。
小貓崽子也還小,通雪白一只瞳仁是黃,一只瞳仁是藍,阿元看得神,鉆研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只好扭頭問季蕭,“爹,眼,眼睛,喵,眼睛,”
季蕭著他的小手,與他仔細解釋,“白貓的眼睛是會不一樣的,也有一樣的,咱們這只是不一樣的那種。”
阿元似懂非懂,又低下頭去看。兩只小崽子均是胖乎乎的,他看了一會兒,又樂了,出自己胖的胳膊道,“像,像阿元。”
都是一樣胖的。
“哪里像你,”沈淮正好回來,恰聽到這麼一句,立刻開口誆阿元,道,“小貓小狗怎麼會像阿元,小豬崽子才像阿元。”
小豬崽子,阿元記得的,拱在豬圈里哼哧哼哧搶食。劉嫂子家今年新添了兩只,阿元前些天還去看過,白白胖胖的兩只腦袋拱在食槽里,扭著屁十分歡快。
于是他想了想,在沈淮的話里找不出,便跟著點了頭,“像,阿元,像小豬在。”
季蕭給這父子兩個弄得無奈,又是忍不住出點笑意來。
沈淮給他的傻樣弄笑,大步走到阿元邊,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問,“阿元小豬仔了沒有?”
阿元聽見吃的,連忙了自己的肚皮,察覺那地方不似平日里鼓脹,便立刻道,“,的。”
他一邊說一邊招呼旁邊的季蕭,道,“爹,來,”
季蕭走在沈淮的側,一只手讓他牽著,一起往飯廳走。
父子兩個的別扭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會兒親的抱在一,又說起話來。
“知道早上父親去了哪里嗎?”沈淮阿元的屁,逗的小家伙往上一竄。
他抱住沈淮的脖頸,疑道,“哪,哪里?”
“練武場,阿元明天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沈淮耐著子哄阿元,心中做的打算也很明白,再幾個月阿元便滿了兩歲,練武是可以開始了的。
阿元不懂,便轉頭看向季蕭,問,“爹,去,去不去?”
季蕭看看沈淮,有些猶豫,他對阿元過去沒什麼意見,可自己過去做什麼?
沈淮拉過季蕭的手,側頭對他道,“頭兩天你陪著阿元過來,不然他定不愿意的,你別擔心,說是去練武場,但他年紀到底小,不過是過去讓他練一練子,真要有什麼,也是明年再說的事。”
聽到這句,季蕭的心安下去,他抿笑著點了點頭,“好。”
飯廳里站著不仆役,各個垂著頭靜默的站著。
沈淮一路與季蕭說話,細聲慢語的耐有。他們一座,外頭的人便如同流水一般的了起來,來回端進端出,擺了滿桌。
阿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桌面上致的碗碟,無論是包子還是饅頭,餡餅還是餃子,一碟子里頭都是三個,不多不卻是種類繁多。
季蕭沒讓阿元邊的小丫頭上前,只將阿元抱在自己懷里,小口給他喂粥。
沈淮自己吃一口包子,又將剩下的半個遞到季蕭邊。
阿元見狀,不甘落后,連忙也從面前的盤子里抓了一只餃子,殷勤的遞到季蕭邊,甜的道,“爹,吃,”
沈淮一把抓過阿元的手,一口將那餃子吃進了里,笑罵道,“連喂一口包子你也要和我搶,你這小怪。”
阿元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一時有些難以接,他癟癟,眼睛一紅,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季蕭的懷里,當著沈淮的面告狀,“父,父,壞的!”
“壞的,壞的,”季蕭順著他的意思哄,又將阿元的腦袋挖出來以免他悶了。
沈淮托腮看著這場面,冷哼一聲,滿酸氣的看著阿元,“總要收拾你。”
季蕭握住沈淮的手,同他商量,“你不要和阿元置氣,他又不懂事,我,我會收拾他的。”他到底很疼阿元,就怕沈淮下手太重,真把阿元打哭了。
沈淮住季蕭的手,將他的帶到自己上,意有所指,“我也很不懂事,阿蕭可也要記得多收拾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