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不礙什麼的，”季蕭怕他們真不高興，連忙出聲打圓場，“剛才只是嫂子說到興頭上，才，才那般……”

沈淮見季蕭還為衛羨說話，立刻皺起了眉頭，酸里酸氣的道，“你們那時候說的什麼，這麼高興？”

藺羨正想口而出，是要和阿蕭說你子多壞呀。

卻見季蕭垂眸道，“說，就是說今天阿元要跟著咱們一睡，嫂子正和我說昨天夜里的趣事……”

這是想辦法幫著藺羨兜回來了，藺羨暗暗對季蕭豎起了大拇指。

沈淮卻只聽見前面一句，驚道，“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阿元做什麼要和我們睡？”

季蕭正道，“因為阿元今天喝粥的時候給自己燙了臉，我怕他晚上要哭。”

藺羨連忙又把前后的事說了一次。

沈淮出兩手指托了托阿元臉上的，見之與平時一般糯，便笑道，“你這小玩意兒，倒是一天比一天會賣可憐，你說說，早上燙了臉，真疼還是假疼？”

阿元鼓腮，作勢不去理會沈淮，轉頭氣呼呼的將自理的臉頰給埋進了季蕭的脖頸之中。

一早至今，多是歡聲笑語。

平王府的院落一個個還未曾來得及起什麼風雅別致的名字，如今只分著不同人住來不同的法。

燕王住的院落里，此刻。

趙軒正坐在院中拭自己隨帶著的寶劍，一旁站著一名武將打扮之人，面上憂慮重重，忍了半天，還是耐不住開口道，“王爺，這一趟過來變數太多，兇險無數，若是……”

“若是一開始我沒過來，”趙軒開口打斷他，“沈淮的兵已經將燕地圍困。”

那武將有些不服氣，“那又如何，咱們誓死一拼，也不是沒有贏的可能。”

“我們沒有贏的可能，”趙軒的語氣依舊平穩沒有起伏，他抬起冰冷冷的眸子看著那武將，道，“你以為沈淮真的只是個養尊優的皇子？你以為南地真的是那麼好打的？南地比此時的燕地難攻十數倍不止，你將打仗當了什麼，兒戲？”

那武將聽到這里，連忙俯下去跪著，惶恐道，“臣不敢，請殿下恕罪。”

趙軒看也不看他，只繼續道，“仗總是要打的，只不是現在，出去告訴他們，將在燕地的那些臭脾氣收起來，這里你們，甚至我，要看臉的都不止一個兩個。”

那武將將頭俯的更低，極其順從的應了。

沉得住氣，才能的了事。

又隔一日，皇帝皇后終于在眾人視線膠著下，坐著華麗的車架，慢條斯理的進了平城。

再一日，乘興而開的秋獵，終于開始了。

韓王與韓王妃有些焦灼不安的坐在帳子中，雖然皇帝皇后昨日就到了平王府，可卻沒有傳見任何一人，甚至于將前去參見的人個個擋在門外，韓王與韓王妃也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本就有些心虧，此時更是覺得不穩妥起來。

“陛下這一路，”韓王妃小聲開口，才說了幾個字，猛地想到一種可能，有些驚惶的抓住韓王的手，道，“陛下與皇后，不會是真的遇刺傷了吧？”

若真的是，這一次平城里來的人，一個個都可被列作可疑，那麼這趟行程，又比預料中的兇險萬倍不止。

韓王臉變了變，撐著道，“昨天遠遠看著卻是好的，你別想得這麼多，就算真的是那般……”他頓了頓，自己也不太信的補充道，“左右，左右這些事和我們沒關系。”

韓王妃張了張，沒再說出話來。

這事兒他們兩個真能撇干凈了？莫說韓王妃，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的韓王也并不自信。

這時候，帳子口走來一個侍衛，他頓住腳步，恭敬的行了禮，后道，“王爺，王妃，陛下請你們過去那邊帳子里說說話。”

終于得了傳喚，韓王與韓王妃的心猛地松了松，卻又驟然抬起，高高低低的不知何歸依。

那侍衛一言不發的帶著路，腳步還沒聽下，便聽見中間那座格外大的主帳里不停傳出歡聲笑語。

韓王與韓王妃對視一樣，均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皇帝的心聽起來還算好。

而帳子里，阿元帶著小黑狗，正來回跑。

他跑的踉踉蹌蹌，小黑狗也是跌跌撞撞，兩個小崽子均是著氣，哼哧帶笑的樂的不行。

“來，來，”阿元彎著腰招呼小黑狗。

“慢些，慢些，”季蕭在一邊看得不太放心，卻也沒起阻攔，只讓阿元玩的盡興先。

阿元如今的腳步已經比從前穩當不，摔是輕易不會摔了。

他一路跑到帳子口，正想再跑遠一些，引一引后那小黑崽子，抬頭就見面前停住了兩個帶著些花發的老人。

韓王與韓王妃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這麼個白白如玉珠的孩子，略一訝異，韓王就覺出一分眼，將阿元的份給猜了個大概。

莫不是皇帝皇后帶來的？

韓王妃卻百思不得其解，也沒聽說宮里如今有這麼小的嫡親皇子啊？

阿元一見生人，立刻有些防備，他正要轉往回跑，卻忘了自己后站著的小黑狗，一不小心給絆了一下，摔了個四仰八叉，屁開花。

“哎呦！”阿元高了一聲，震驚的反應不過來。倒是沒有馬上哭，只又哎呦哎呦了幾聲，然后一咕嚕自己撐著手從地上給爬了起來。

藺羨立刻從案后站了起來，快步與季蕭一起走過去，面上雖然道，“嘖，你這小蠢蛋，怎麼就忘了自己后有東西？”可手上的作卻是輕至極。

季蕭也是心疼不已，他將阿元上下拍了拍，落了塵土，抬眸見小蟲抿著，不哭也不說話，不由得擔心起來，“阿元？”他了阿元的臉頰，正要詢問，卻看阿元癟了癟，猛地哇哇哭到，“痛，阿元，痛。”

傻乎乎的像是才回過神來剛才摔一跤的疼痛。

“陛下，韓王與韓王妃到了。”門口的侍衛停住腳步，高聲通傳道。

韓王與韓王妃站在門口等著，卻聽里頭小娃娃哭的熱鬧，一時面上尷尬之畢顯。

約莫一兩息的功夫，里頭傳出沈馳的聲音，“進來吧。”

韓王與韓王妃趕忙快步往里走。

阿元這時候已經噎噎的給季蕭抱在懷里，他一手抓著季蕭的擺，一邊哭還要好奇的將頭往后仰去，想看一看來人長什麼樣。

阿元好似一尾靈活的小魚，倒將季蕭弄笑了，他抬頭對藺羨搖了搖頭，示意阿元沒有什麼大事。否則連哭的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有氣力去做這等子事。

韓王與韓王妃沒想到季蕭也在，更沒想到前頭看見的那沈家脈會給他抱在懷里。

這是個什麼關系？兩人一時都想不通。卻也不等他們想通，上座的皇帝便開了口，“韓王與韓王妃，轉眼已經有十幾年未曾見過了吧，上次見面，是在什麼地方來著？”

韓王連忙躬道，“回陛下，上一次臣與陛下見面，還是在陛下的登基大典上。”

“是了，”沈馳點點頭，他看著韓王，不知真心還是假意，笑道，“十數年過去，叔父的模樣竟沒有半點改變，老去的，竟只有侄兒一個了。”

沈馳這般客氣，卻沒讓韓王覺得有一的親熱，他十分明白沈馳的子，因此嚇得差點兒匍匐在地，誠惶誠恐的道，“陛下正值壯年，老臣卻已經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

第61章 已換

他們已經認真的說起話來，阿元再這樣哭鬧便實在不妥。季蕭與藺羨低語了兩句，得了的應允，抱著還噎噎的阿元從一邊退出了帳子。

比起前兩個月，阿元又白胖長大了一截，季蕭抱著他，已經不似從前那般省力。

兒茶與丁香從一旁迎上來，關切道，“爺，小爺給我們抱吧？”

在外人面前，們稱呼季蕭為夫人，私下里并不那樣。

阿元的腦袋側倒在季蕭的手掌之上，綿綿的著。季蕭將他往上托了托，帶著笑意搖了搖頭，“不用。”

阿元短的兩只胳膊地摟住季蕭的脖頸，目放遠了，給這帳子外頭的曠野景致吸引住了目，再兩聲，后頭就連哭也忘記了。

“爹，走，”他支愣起上，回頭喚過季蕭的注意力，要讓他帶著自己去草叢樹后看一看。

阿元的子跟著扭起來，眼角還掛著沒有干的淚珠，面上卻又高高興興的往往前撲，那力道往前一帶，差點兒讓季蕭跟著踉蹌摔倒了。

“阿蕭！”一個關切的男聲跟著響起。

季蕭勉強站穩了，回頭看去，不想說話的竟是久未見過的陳江川。

他愣了愣，有些勉強的笑起來，不遠不近的打了聲招呼，“阿川哥，”

季蕭見陳江川上穿戴的整齊，比前月里又好似神了些。只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陳江川見剛才的勢不妥，一時出了聲，末了便有些后悔。

兒茶與丁香默不作聲的站到了季蕭的前，將他擋住。

上次見到季蕭，他還素簡單，上瞧不出半點華貴之。今天見了，他依舊是溫和的模樣，只不過打扮和舉止都有了些雙目可見的不同。

陳江川嚨干，聽了那聲阿川哥，不知怎麼接話才好。

此時兩人位置均是大變，早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般簡單的模樣了。

“伯、伯，”阿元倒是還認得陳江川，睜著大眼睛用白的指尖指著他，轉頭沖季蕭邀功一般起來。

“阿川哥，在這里做什麼？”季蕭打破僵局，先問了出來。

他的聲音清亮，將陳江川這些日子以來的念想填了個滿滿當當，一時讓他很有些慨。

正說著，一旁的矮帳里走出一個面龐青的小丫頭，先瞧見陳江川，冒冒失失的也沒管其他人，便道，“你怎麼還站著，小姐讓你打聽的事呢？”

季蕭循聲看去，見是一個偏帳出來的小丫頭，面上掛著有些不耐的神，對陳江川頗為頤指氣使。

陳江川面局促，平日里綠水對他吆五喝六的，他俱是忍耐，此時在季蕭面前被這樣對待，卻讓他打從心底里覺得難堪。他由是賭了一口氣，沒去理會綠水，只對季蕭道，“謀個差事，混口飯吃。”

季蕭點點頭，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周圍多雙眼睛盯著瞧，這場面實在有些不妥。他正要開口告別，卻聽后響起一個酸氣沖天的聲音，“阿蕭，你站在這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