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臉上的一小手,悄悄從背后靠近他的脖頸。
陸言抬起手臂,驟然掐住了那不安分的手。
他的指甲長而尖銳,像是餐刀一樣,斬斷這截須。淡紅的水被了出來,陸言把一團糜的東西丟在了地上。
陸言回答:“快了。你的手還是這麼不聽使喚。”
船長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用力地嗅了嗅:“我聞到了,你房間里還有別人的味道。很新鮮,很香……”
幾手拉上了門檻,有些不懷好意地往前探去。
陸言沒有阻止,而是緩緩道:“這是我今年選中的祭品。你看起來很喜歡?”
蠕著的手戛然而止。
羅毅把須收了回去,聲音里笑意依舊:“我又怎麼敢獻給神的祭品。說起來,那個孩子呢?”
陸言清楚,“孩子”指的就是他自己。
他在等系統的回答。
系統沉默了片刻,艱難地回復:[他沒有,不過是一個失敗品罷了,我已經將他銷毀。]
陸言垂眸,道:“他沒有,不過是一個失敗品罷了,我已經將他銷毀。”
羅毅的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別灰心,我們還有時間。你今年怎麼突然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悄無聲息的,如果不是察覺到船上有人類的氣息,我都不知道你上了船。”
陸言:“我不喜歡被太多人看見。”
“呵呵……也是,畢竟你是先知大人……我能為這樣,也是拜你所賜。”
在陸言肩膀上的手掌驟然用力起來,如果不是他的經過強化,這個力度可以碎任何哺的骨頭。
陸言沒有說話,而是驟然拔.出了腰側的匕首,頭也不回的往自己肩膀上扎去。
地獄之火穿了羅毅厚重的手掌,刀尖深深刺進了里。
一腥臭的從船長的傷口冒了出來,氣味和解剖巨人觀時炸開的尸水如出一轍。
羅毅手心出現了燒傷的痕跡,他收回手,道:“別張,我并沒有怪你。人類的確太弱小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幾壯的手纏上了陸言的腰肢,像是一個擁抱:“歡迎乘坐諾亞號渡。祝您旅途愉快,我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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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船長的殺意并不濃烈,但陸言的肩膀上,依然起了一大片紫的淤青。
地獄之火不僅刺進羅毅的手掌,也劃破了陸言的肩膀。
因為擁有再生這個天賦,這種傷勢對陸言來說并不打,但船長手上的粘有效遏制了傷口的好轉,以至于好幾分鐘過去了,創傷面依然源源不斷地滲出跡。
跡逐漸打了外套。
唐尋安道:“讓我看看。”
陸言任由他解開了自己的服扣子。
他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對方金的眼眸平視前方,微微低著頭。哪怕是俯瞰這種死亡角度,一張英氣的臉依舊挑不出什麼病。
唐尋安盯著他肩膀的傷口看了片刻,道:“我可以一下嗎?”
系統:[狗狗龍的確全都是寶。骨頭可以拿來做弓箭,龍筋可以出來做弓弦,鱗片可以摘下來做防,就連唾也能用來當愈合劑。我不得不承認,這是現在條件下,你能找到的最好的消炎止痛藥了。]
陸言回答:“可以。”
肩膀有些微微的,陸言的意識恍惚了一瞬,覺得自己如果養只大狗狗,大概也是一樣的。
傷口終于開始逐步自我修復。
“你都聽到了。”陸言詢問。
否認沒有必要,唐尋安回答:“是。”
因為又冷又困,陸言的回答顯得有氣無力的:“我知道的只比你多一點。陸城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是他從海里撿來的。抱歉,我不該把你帶來……但是我太害怕了。”
害怕。
陸言從來沒想過,這個詞會又一次和自己扯上關系。
他天生緒寡淡而割裂,很能覺到緒的波,就連憤怒也是最近才學會的東西。
陸言只和死人說過,自己從小就活在恐懼中。
這種恐懼毫無道理,并且令人麻木而瘋狂。一直到陸城被帶走,這一負面緒才得到了緩解。
陸言清楚,并不是離開陸城讓他覺到了輕松。
而是他終于明白,“弟弟”并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而是真實存在的,就像是一朵花,一棵樹一樣存在。誰也不知道弟弟醒來過一瞬,但陸言知道。
時隔多年,這種覺再次找到了他。
就像系統說的,弟弟正在醒來。不管他是以何種方式醒來。
唐尋安重新系好了他的服扣子:“別怕,也不用道歉。”
唐尋安愿意相信自己看見的那個未來。
陸言會好好活著。
*
諾亞號一共在海岸邊停留了兩天。第三天的凌晨,這艘船終于啟了。
陸言曾經疑過,這麼大一艘船沒有發機,到底是如何航行的。答案很快就擺在了眼前。
章魚船長的手從排水管里了出來,像是漿一樣,劃開水波。
渡朝海洋深駛去。
登上這艘船的,不止有魚,還有許多陸言聞所未聞的海洋污染。
他其中,就像是來到了海鮮批發市場,地上全是剛打撈出來的魚。
系統在他的耳邊喃喃:[芥末章魚、青花魚凍、藍鰭金槍魚刺、三文魚腩、海膽、甜蝦……啊,好饞。好香。好。]
說完,“咕咚”,咽下一口唾沫。
陸言:“你非要在凌晨2點的時候說這些嗎?”
[現在不多說點,再過幾天,就沒機會啦。不要嫌我煩嘛。]
系統的聲音莫名的委屈。
陸言抿起了:“為什麼污染也會登船?”
[拉萊耶可以促進進化。多去幾次,離稱霸海陸空的夢想就能再進一步了。]
這些污染想乘船,都納了自己的船票錢:從世界各地搜刮來的魚。數量從50到100不等。
深海會的信徒們因為還是活魚,品質最好,被單獨放在一個船艙。
其他魚就沒這麼幸運了,它們被拴在桅桿上,既像是晾曬的服,也像是腌制的魚干。
盡管陸言聞起來已經和污染很像,但他畢竟不是污染。
為了避免意外,大多時候,他都是呆在房間里,等著船到達。
這艘船航行時間,比他想象的更久。想來也是,畢竟生能目前看,還是趕不上機械能的。
隨著目的地不斷靠攏,海水的也越來越黑。
在一個暴雨的夜。陸言因為發燒,窩在唐尋安懷里有些迷迷糊糊的。船卻驟然劇烈抖起來。
他下意識詢問系統:“到了嗎?”
但這一次,系統沒有回答。
瓢潑的水從走廊外灌了進來。
陸言的眼睛睜開一條腫脹的,下一秒,就被唐尋安攔腰抱起。
“有污染襲船。沒事。”
盡管海洋里的污染為了生存,食譜范圍已經從人類擴展到了非自己種群的污染,但魚依然是它們的最。源于本能。
一條巨大的藍鯨在海水中一起一伏,表面布滿了藤壺。它的型格外巨大,像是早就滅絕的滄龍。腹下也長出了兩條纖細的后肢,也許再過幾百年,這條巨龍就能爬上岸。就像是許多年前,它的先祖從岸上游進海底一樣。
諾亞號一共一百多米長,然而海底的那條藍鯨,看上去和它一樣的巨大。
陸言終于明白,系統說的,船長的職責還有保護乘客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
那些充作漿的手再一次延長,脹大。像是驅趕蒼蠅的牛尾一樣,驅趕著這條藍鯨。
其余魷魚船員,則是木訥地抱起一條條魚,把他們遠遠的扔進海里。
但藍鯨卻依然不肯離去,在底下撞著游。
羅毅船長發出一聲噴怒的嘶鳴:“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但是如果船沉了!以后你們誰都別想吃到魚!更何況,你們是在賭祂永遠不會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