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污染不再躁，而是口里叼著一串魚離開。

它上，藤壺們跳了起來。過去，它們一直在啃食著藍鯨背上的皮。

盡管因為型不大，它們能吃進肚子里的東西十分有限，但日積月累下來，藍鯨的表面也出現了一個個凹。

一串串白的藤壺掛在繩子上，像風鈴。它們猩紅的舌頭從中間的孔隙鉆了出來，一口一口，迅速把魚啃得渣也不剩。

有些吃飽了的藤壺，順著汐游走，尋找合適的地方繁衍。另一些依舊腸轆轆的藤壺，則是游回了藍鯨的背部。很快，就占據了大半背脊。

唐尋安的抱著陸言，眉頭鎖。

這條藍鯨在過去，從未被防治中心監測到。

但據船長的說法，這樣等級的污染，在海里還不止一個。

在這條船上，因為一直接強污染源輻，唐尋安許久沒靜的靈力閾值再次躥高了一截，甚至近一萬五的關卡。

他本來以為能讓這次回家探親的旅程安穩一點，但現在看來，未來依然充滿變數。

藍鯨在雨夜里離去，重新下潛到深海。

船長站在最高，高喊道：“親的乘客們，大家不用驚慌。只是旅途中的一點小意外。我們馬上就要抵達這次的目的地了，會長大人已經在那里等候多時！水下之城，不會讓你們失的。”

依舊沉浸在幻境里的魚們鼓起魚鰭，發出一陣陣歡喜的鳴。

唐尋安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懷里，陸言在短暫的清醒后，再次陷昏睡。

他用翅膀擋著天上飄下的雨，溫地重復著：“別怕，言言。別怕。好夢。”

遠，海洋中心出現一個巨大無比的旋渦。百米長的渡漂浮其中，像是一顆米粒一樣，毫不起眼。

旋渦如同宇宙里的黑，吞噬一切。

唐尋安清楚，那里就是陸言說過很多次的地方。

拉萊耶。

作者有話要說： 排除一些錯誤答案：弟弟不會在陸言的里醒來。

第146章 、146

146/七流

這個巨大的旋渦并沒有阻止渡的航行。

船徑直駛海底, 有一瞬宛如高空墜落，充滿失重。

漆黑的海水淹沒船只，船上的乘客卻一反重力, 沒有漂浮起來。除了潛海底, 這艘船上的一切和在海面上沒有任何區別。

這里的海水意外的炎熱, 有幾位原是海蝦的乘客，因為不耐高溫, 表面泛起高蛋白煮后的紅。

唐尋安微微瞇起眼, 因為陸言的訓練, 他在水下的耐力提高不。

只是海水從鼻腔涌時, 他的肺部依然出現燒灼的脹痛。

盡管是在昏睡中，陸言臉側的鰓裂依然張開，盡心盡職開始工作。

所有乘客都被趕到了甲板上，包括那些一直在船艙里的鮮活魚。

魚們畸變的程度更高了, 手臂退化纖細的魚鰭，只能靠彈跳力在甲板上行。

在水底, 章魚船長的膨大了一倍, 像是注水的巨人。

他掃了眼唐尋安，隨手從地上抓起一條魚, 然后用力一握。

魚的眼球和臟都被暴力了出來, 的水在海水里暈開。

它從魚里吐出一個鼓起的魚鰾。

章魚船長把魚鰾丟到唐尋安腳邊：“吃了，活人就是麻煩。”

魚的魚鰾能短暫的讓陸生種擁有在水底呼吸的能力，時間在24到28小時不等。

唐尋安沒有拒絕。

哪怕是在這麼熱的水里，陸言依然手腳冰冷。

因為怕引起其他污染的注意, 陸言被一張黑的披風裹得非常嚴實。他臉上的魚鱗已經完全把臉遮住，像是一個金閃閃的繭。

只是沒人說得出，破繭而出的, 到底會是什麼東西。

在一片激流中，這艘銹跡斑斑的渡終于抵達了碼頭。

這里的構造十分奇特，頭頂是漆黑的海水，底下是墨綠的海水。海水與海水之間，竟然隔絕出一片寂靜的真空。

船長從鼻腔里噴出一口新鮮的海水：“船員呢？出來干活。”

數十只魷魚人邁著木訥的步伐，用咸的手卷起了甲板上的魚。

船長一腳踩上船頭，發出沉悶的笑聲：“到家了，朋友們。讓我們回歸深淵的懷抱。”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一條又一條活魚主跳進了墨綠的海水中。還有一群魚，像是朝拜一樣跪在船邊，里念念有詞，眼神充滿狂熱。

看上去還算徹的海水，竟然如同泥沼一樣，鼓起渾濁的泡泡。

章魚船長的目輕輕落在了一邊的唐尋安上，來講，是他懷里的陸言上。

不知道為什麼，先知看起來很虛弱……

船長不由得幻想了一下，自己擁有“預知”后的場景。那只能看見未來的眼睛，可是很多人都眼饞的對象。

在察覺到這道不懷好意的視線后，唐尋安微微抬起眼眸。

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什麼緒，然而瘋狂的緒卻在其中滋生。

章魚船長在這條航線上往返多年，因為掌握唯一一條通往拉萊耶的航線，哪怕遇到比自己厲害得多的污染，它也有恃無恐。

這座水下之城，既是起源之城，也是進化之城。船長很清楚，污染不敢殺它，要不然就會承其他高級污染的怒火。

但這瞬間，章魚船長約有了一種預。

如果他了“先知”，這個聞上去很香的祭品，會和它拼命……或者說，殺了它。

船長嗤之以鼻，收回目。

頂級的食材自然要留給頂級的大人們用，這里不可能有祭品活著離開。

……

……

眼前的獻祭依然在繼續。

船上，數百條活魚轉眼就了一半。

平靜的水面下，過清澈的海水，能看見魚不斷被水碾碎末，然后匯聚到最中央的球上。

這個球越來越大，船底的海水漂浮著一層脂肪和碎屑。

最后，海水的浮力終于支撐不起球的重量，這個巨大的球直直的往深淵墜落。

許久后，整片海域開始激烈震。

船上的人被搖的東倒西歪，唐尋安撐開背后的翅膀，抱著陸言來到了半空中。

他看向了深淵。

一巨大的石柱沖天而起，上面刻滿了令人頭暈目眩的浮雕。說不清是地面在上浮還是海水在下沉，綠的青苔上，一只只邪異的眼眸睜開，很快像是熏染開的料，旋轉流起來。

石柱一直頂到了頭頂漆黑的海面才停下增長，一無際的海面不知道冒出了多這樣的柱子。

在停止增長后，石柱表面宛如發霉似的，冒出層層疊疊的綠的菌。墨綠的線纏在一起，把整座堡壘染一團沉悶抑的黑。

唐尋安的腦袋發疼，像是呼吸不上來一樣微微氣。一涼意在他的口散開。

他低頭，看見了陸言放在口袋里的榮勛章。

這枚勛章漂浮了起來，黑鉆石碎出一道眼可見的裂。而這條裂還在不停擴大。

唐尋安能覺到，自己原本好轉的病變度，正在飛快的激增。

一陣腥熱的海風襲來，船上的污染們如同沐浴在溫泉中，發出了舒服的喟嘆。

一只原本燙了的螃蟹開始蛻殼。這似乎是只母蟹，背部長著鼓起來的包，腹部爬滿一只只小蟹子。

它掉落的殼被蟹子吞食，長大一圈的小螃蟹重新回到它的囊袋。

在外界極其困難的二次進化，在這里竟然只需要一縷海風。

船長深深嗅了嗅熱風，神陶醉：“目的地已經到了。親的乘客們，我就不送你們進去了。記住，我們只有一周時間。到時候，不管你們還能不能回來。我都會離去。”

它放在船只排水孔的手游起來，又把這艘游往前推了兩步，船前方剛好沒了墨綠的菌一寸。

并不是所有進化都能功。

為了自己的安全，章魚船長從來不會深其中。

游客們井然有序，依次下船，沒了一團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