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道尊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到了自己徒兒上。
他皺眉道:“對,怎麼?”
“還記得你當年說的話嗎?”凌微劍尊背對著清虛,語氣毫無起伏。
清虛道尊微怔。
他有些費解地想凌微指的是哪句話。
然而下一秒他就不用想了。
因為凌微道:“未酌的事我聽說了一二,他修無道,不可被擾道心。你徒兒一再糾纏,我為師尊,自不能再坐視不管。”
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我要殺了你徒弟。
清虛道尊的臉立馬變了。
言燼乃他的逆鱗,他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但想到對方是凌微,于是清虛道尊勉強制著緒道:“這是個誤會,燼兒境歷劫后已然忘記了過去,他不會再去打擾斷圯。”
“只有死人才能徹底放心。”凌微劍尊依舊平靜道。
這下子清虛道尊徹底制不住火氣了。
他語氣寒,鷹眸鷙冷駭人,道:“凌微,你別過分,我警告你,如若你敢傷害言燼一分,我必定讓你后悔。”
凌微劍尊完全不懼清虛的威脅。
他緩緩落座,然后拿起茶碗抿了口茶湯,道:“你想讓我如何后悔?”
清虛道尊臉一沉。
半晌后,清虛道尊才凝視著凌微道:“所以你讓未酌把這個木牌給我,便是想告知于我,你要對我徒兒手?”
凌微劍尊不言,算是默認。
清虛道尊來之前想了諸多猜測,唯獨是沒有這個。
因為凌微的格與他不同。
他……算是難得的仁人君子,做什麼事都從不趕盡殺絕,哪怕對方是魔修也一樣。所以他九州之朋友數多。
是以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凌微也會說這種話。
“你……”
清虛道尊停頓了下,然后道:“你莫要遷怒旁人,如若你仍舊對我心有怨懟,那麼便沖我來。”
“我未遷怒旁人,只是誤道,早斷對誰都好。”
“……”
“且不說言燼不會再和斷圯有任何瓜葛,就算是有,那也是他們的事。”清虛道尊沉聲道。
“那我們呢。”凌微劍尊目如炬地著清虛道尊,一字一句道:“一心求道四個字當年是誰說的。”
氣氛瞬間張起來,靜到仿若呼吸聲都能聽到的地步。
清虛道尊著凌微諦視著自己的雙眸,半晌后,他緩緩開口道:“此事的確是我對不住你,是殺是剮隨你置,只你我恩怨自此一筆勾銷。”
聽到這話凌微劍尊卻并沒有什麼緒。
他慢慢收回視線, 只平靜道:“兩千多年的恨,你一死便能抵消了全部嗎?”
這話讓清虛道尊驀然笑了。
笑的譏諷。
他看著凌微一字一句道:“是,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你何必在我這裝什麼圣?當年是誰說我心狠手辣,遲早會到天罰的?!”
那年清虛道尊親手滅了他的家族。
手段之殘忍讓整個修真界為之瞠目,當時凌微便是如此對他說的。
凌微未言,只是看著他。
清虛道尊繼續道:“你以為你的徒弟斷圯好好活到今日是因你庇佑嗎?呵,你可知萬劍山與你同一修為的萬清老祖,那個老東西的徒弟死了嗎?死相凄慘,魂皮。”
“他與你同為渡劫期大能,但他徒弟仍舊死,就更別說斷圯如此天才引人覬覦嫉妒了。可他至今無事,是因為他的師尊是大名鼎鼎的凌微劍尊嗎?”
“不,那是因為歸元宗的宗主是我清虛道尊。所有人都知道我睚眥必報,若了我宗門之人必遭無窮報復!手段腥到神魂都被碎不回,所以無人輕易敢嘗試。”
清虛道尊看著沉默不言的凌微,繼續說著:“你兩千年未出過靈峰,然后功修煉到了渡劫期。這里固然有你天資卓絕的原因,但這個這個潛心修煉的環境是誰給你的。
是我。歸元宗加上你一共三位渡劫期,你們什麼都不用管,不用被任何煩心的事打擾。那是因為我在前面擋著,這其中靠得就是你鄙薄的心狠手辣。”
歸元宗屹立萬年乃仙道當之無愧的魁首。
可也樹大招風。
一著不慎便容易被他人吞噬,門下弟子慘遭屠戮。
他只能是手段腥震懾住他人,這樣才能護住宗門以及他尚未長大,能獨當一面的徒弟。他也想手中不染鮮,與凌微那般干干凈凈。
可沒有辦法。
哪怕他有時已經很累了,也不能退后。
因為他一旦退了,那麼他后的所有無辜弟子什麼下場顯而易見。
著清虛那因憤怒而微紅的眼眶,凌微劍尊了薄。
他想說……
當年他那句話不是那個意思。
他只是不想清虛手中染過多鮮,殺孽太多的話到時會影響飛升。
因為他想和清虛一起飛升。
所以才說出了那句話。
第39章 生死兩忘
“所以,你便報復于我。”凌微看著清虛道。
當年那句話說的時候,凌微與清虛之間還是普通師兄弟。
凌微那時一直關注著清虛。
而那天清虛把他自己的家族全部滅了,手段之殘忍狠辣讓整個修真界都為之側目。
要知道清虛的家族也是一個不小的修真世家。
當時其他自詡正道的宗門都要上門來殺了清虛,畢竟此舉在正道過界了,而且聞所未聞。
最后是清虛的師尊,當年的歸元宗宗主極力保住了他。
凌微當時也讓自己家族幫了一下。
只是殺親比起殺別人終究是天罰更甚,所以他才攔住了清虛,當著他面說了那句話。
當時清虛只冷笑了一聲。
自此他們之間便再沒有任何接了。
直到……
凌微閉了閉眼,然后勉強開口道:“包括分籍那天說的那些話,也是你在報復我。”
清虛慢慢轉過了,好一會后才道:“是。”
“全部都是嗎?”凌微道。
清虛這次沒說話,但是手指卻微微地了起來。
凌微緩緩啟:“原來如此。”
清虛依舊沒有開口,只是閉著眼不答。
不知過了多久,凌微才繼續開口道:“我從未覺得你心狠手辣,我知這是你事方式,我只是想…你能看看我。”
“你的眼里有你師尊,宗門,所有的師兄弟們。從始至終你的目都未曾在我凌微上停留一分,怕是小師弟在你心里都比我更重些吧。”
小師弟便是現在的萬靈峰峰主。
凌微垂眸拿起已經冷掉的茶碗,仿若是要掩飾眸子里控制不住的悲愴。
聽到后凌微的話,清虛的眼眸閃過了些許掙扎。
他那時的確很看凌微。
那是因為四目相對見他總會想起凌微當年說的話,覺得自己滿手腥。尤其是在一直修潔行的凌微面前,他便更加覺得自己骯臟無比。
可他沒有辦法,他要保護自己。
他不像是凌微以及其他的師兄弟們,他們都有自己家族父母的保護。
可他沒有。
“這兩千年里我其實出去過,我看到你收了一徒弟,你在很認真地給他做著字帖。”說到這凌微放下了茶碗,平靜道:“你的絕……從來就只對我一人。”
氣氛逐漸又靜了下來。
清虛眼眸了下,然后微聲道:“所以,我們原本就不合適的,凌微。”
凌微的手指一凝。
清虛繼續道:“今日便把一切都結束吧。”
這句話讓凌微的心口狠狠刺痛了下。
他沒有回答,而是聲音嘶啞道:“當年為什麼要與我分籍?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清虛微頓。
凌微繼續問:“告訴我。”
清虛道尊沉默了半晌,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