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厄。”莊宴帶著笑喊他。

“嗯？”

“媽媽說你很好。”

“……”

“還記得當初，你經常來我們家附近。”莊宴眼眸彎彎的，是月亮的形狀，“你是不是很早就開始喜歡我了？”

陳厄垂眼看他。

“嗯。”

那都是從前，陳厄拼命想去掩蓋與否認的東西——卑微見不得人的喜歡，完全不期待回應的心。

年時一無所有的Alpha，憑什麼占有莊宴。

憑乖戾不討喜的格，晴不定的壞脾氣，還是殘疾的半形態？

可是現在再往回看，他也能平和坦然地面對，甚至覺得不過如此。

莊宴問：“為什麼呢？”

陳厄哂了一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莊宴想了想，說：“也對，我現在喜歡你，也沒什麼理由。”

“……”

這話聽起來又傻又稚，陳厄拿莊宴沒辦法，只能隔著屏幕睨他。

但莊宴臉是的，看起來就很好，而且頰上還有一對淺淺的酒窩。

他其實跟自己母親很像。

寧華璧是有氣質有能力的Omega，對孩子們耐心又溫和。所以莊宴也被養出了相當的格。

記得當年有一天傍晚，陳厄在莊家院子外煙的時候，沒藏好，被寧華璧發現了。

沒生氣，也不曾聯系卞薇或者陳鴻飛，直接讓他們把人領回去。寧華璧嘆了口氣，問陳厄要不要進來一起吃飯。

時的Alpha自尊心強，怎麼也不愿意邁出步子。

陳厄把煙掐滅，繃著側臉搖頭，悶聲悶氣地道了聲謝，說自己馬上就走。

可是也沒走多遠，只是換了個蔽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就看到小年莊宴捧著餐盒，從院子門走出來，站在路邊張。

月亮遠遠地掛在香樟樹上。

陳厄默了默，大步走過去。路邊的燈灑下來，莊宴鼻梁和眼睫上都落著一層茸茸的昏黃。

他應該是知道陳厄要回來，對上Alpha的目，甚至抬起頭微笑了一下。

陳厄兇地問他：“你在做什麼？”

小年說：“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

“媽媽今天教我做了點三明治。”

于是陳厄生地接過來，并答應莊宴，幫忙鑒定一下水平到底怎麼樣。

味道其實過得去，而且陳厄對于食并沒有太多的要求。只不過吃完依舊覺得極了，青春期的年Alpha，胃口就像是一個無底。

回到陳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廚房里也沒有食。萬一被機人撞見，說不定還要獲得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與警告。

于是他灌了許多水，把肚子撐得很脹。

這些莊宴全都不會知道——陳厄希在自己的Omega面前，只顯出強大可靠的一面。

他輕描淡寫地談到那年吃過的三明治，莊宴想了一下，就恍然回憶起來。

“所以你會覺得難吃嗎？”莊宴問。

“不難吃，好的。”

莊宴沉默半秒，憋屈地說：“我也覺得很好吃，但哥哥只嘗了一口，就宣布要跟我單方面斷絕兄弟關系。”

“……”

莊宴：“我那時候懷疑他在欺負我，但是沒證據。既然你也覺得好吃，那就沒事了。”

陳厄輕笑了一聲，說：“等我回到中央星，你也去欺負莊晉。”

可是想象一下，又覺得莊宴就算要欺負回去，也像小熊貓，只會揮舞著爪子傻乎乎地裝兇，沒有半點威懾力。

他又補充道：“我幫你撐腰，反正莊晉打不過我。”

Omega同樣忍不住笑起來，讓陳厄去看消息界面。陳厄目轉過去，注意到屏幕上彈出來自莊宴的圖片。

點開一看，是一張兔子耳朵的可表包。

這肯定是跟408學的，陳厄心知肚明，神卻變得非常和緩。

“小宴，”Alpha說，“回去再聊，你該休息了。”

“嗯，晚安。”

-

與此同時，熬夜跟尚榆商量工作到一半的莊晉，忽然開始瘋狂地打噴嚏。

因為噴嚏太多太響，就算隔著網絡，尚榆也產生了一種自己被噴一臉的錯覺……

尚榆皺著鼻子，忍不住說：“你還好嗎，冒了？”

半天，莊晉才勉強停下來，悻悻地取來紙巾。

“沒冒，”莊晉帶著鼻音，憋悶極了，“這肯定是小宴在背后說我。”

“……”

尚榆寬他：“這也沒辦法，你天天想著拆散你弟弟和那個Alpha，他們肯定會談到你。”

莊晉：“可我弟弟今年還不到二十歲。”

“……”

“這早，你知道嗎？”

尚榆還記得莊晉的十八歲，當初連都談過不下八次了，現在居然還有臉說這種話。

他不吭聲，就瞅著莊晉。

莊晉嘆了一口氣，出牙疼的表：“算了不說了，反正現在看起來，拆也拆不散。”

畢竟已經試過好幾次了，每一回悄悄使壞，到最后都會莫名其妙地變助攻。

……可是事為什麼會這樣呢？

莊晉想了又想，不陷深深的迷茫。

第53章 復仇

這些都是非常細微的調度,一般的對手，本無法捕捉。

但量子生命最擅長的也是這個，對祂而言,一切宏觀上的變都如同洪流。

祂有條不紊地把牌打出去，一步一步地鋪排，只要有一個機會，就能甩出王炸。

通知明洲離開中央星，也是在牌打到一半的時候。

那會兒星艦剛從仙座啟航不久，寧華璧跟陳厄都在回程路上。

而中央星這邊，搜查組和特警隊還在繼續著地毯式的搜索，通過俘虜和同類之間的應,尋找飄忽不定的異常信號。

明洲怔了一下：“要我離開中央星？”

“你不想離開明家嗎？”

明洲做夢都想。

但被明家像養豬似的養了那麼多年,他覺得自己仿佛廢似的,甚至不知道出門之后,還能怎麼活。

對方笑起來，揶揄道：“所以你在怕什麼，等變像我一樣的同類之后，所謂金錢地位,要什麼沒有？這不過是最后一點微不足道的考驗。”

“行。”明洲說。

據量子生命提供的信息,祂沒法再幫明洲藏更久。明天之，無論如何必須出發。

路線已經訂好了，下午六七點左右，有一艘將從中央星起航的運輸星艦。

明洲收到之后，忍不住皺起眉頭。

“沒別的選擇了嗎？”

這竟然是運送放廢料的艦艇。

“有，另一個選擇，我直接把你丟給中央軍。讓他們剖開你大腦，在上進行各種人試驗,怎麼樣，喜歡嗎？”

明洲了一下。

“我知道了。”明洲說。

他連行李都不用收拾，同樣懶得向任何人告別。明洲兩手空空地等待，希自己離開之后，能順利升華更高等的生命。

他已經厭倦做人了，也再不想驗Omega這種，每年熱期都擺不掉的沖與本能。

到了時間差不多的時候。

那個聲音在耳邊說：“走，我去開普敦星區等你。”

祂不論到來還是離開，都是飄忽不定的，明洲本捉不著。

他只能聽著指示，獨自開著懸浮車，用最快的速度，向著夕余暉里的航空港駛去。

那天風很大，心理當是舒暢的。

明洲把車窗調下來，吹了會兒冷風，腔里忽然生出一點鼓噪的沖。

他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翻出備用腦，輸牢記在心里的莊宴的號碼。

接通之后，明洲忍不住笑了。

“喂，莊宴。”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