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學生作品，但設計院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

“我想要那條瀑布。”

讓路人產生改觀，其實并不需要說太多話，或者做太多事。

只要證明自己實力足夠厲害，就會自然而然地吸引到欽佩的目。

秦和瑜真心實意地替朋友開心：“小宴，瞧，我之前怎麼說的？是金子總會發！”

小秦同學自己也進了復賽，雙喜臨門。高興得像個傻子，連頭像都換了撒歡踩水的狗勾。

過了一會兒，還頂著狗勾頭像跑去問莊宴：“周末你有安排嗎，要不要一起約飯！”

莊宴：“下星期吧。”

秦和瑜：小狗勾偶爾也會不開心.gif

莊宴笑起來，解釋道：“最近我媽媽終于回來了。”

秦和瑜頓時像嘆號一樣支棱起來。

“好好好，替我向寧院士問好！”

于是星期五下了課，莊宴跟秦和瑜告別，再和陳厄發信息打招呼：“今晚我不回家了。”

對莊宴而言，不論是莊家還是將宅，都屬于家的范疇。一起說的時候，經常容易弄混。

但陳厄微妙地被這種稱呼順了，垂眸回復：“知道。”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明天中午去找你。”

-

寧華璧回設計院加了幾天班，也終于在星期五晚上整理好資料，結束工作回家。

還記得上次回來時，家里還是一副冷清落寞的景象。但今天到了院子門口，卻意外看到屋里亮著燈。

莊晉站在大門邊的臺階上，背靠灰墻煙，模樣憊懶。看到母親也只閑散地抬了抬頭，然后喊了一聲：“媽。”

寧華璧皺眉：“你別那麼多煙。”

莊晉把煙頭踩滅，吊兒郎當地說：“那今天就先不了。”

他握著門把，幫母親打開門，上一淺淡的煙草味。

寧華璧抬眸問：“小宴也在吧？”

“在。”莊晉頓了頓，“小宴談了，你知道嗎。”

“是跟陳厄對吧，回來路上見過了。”

莊晉語氣古怪：“那你覺得，那個Alpha怎麼樣？”

寧華璧笑笑：“小宴喜歡就好。”

“……”

走進去，把包掛在門邊。然后抬起頭，對上莊宴的視線，不由得微微怔了片刻。

算下來，寧華璧這些年四漂泊地忙著工作，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小兒子了。

莊宴又長大了些，著打扮逐漸變得穩重。但笑起來時還流出青的年氣，臉頰上有一對淺淺的酒窩。

莊紹元生前，也有這樣一對酒窩。

寧華璧恍惚想起來，角流出欣的意味。

莊宴過來迎接，還乖巧地喊了聲媽媽。

寧華璧說：“復賽績出來了，你看了嗎。”

莊宴抿了抿，眼眸亮亮的。

寧華璧含笑夸他：“這回是盲選打分。小宴，評審組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是誰，但一致覺得，你這份設計是最優秀的。”

知道自己兒子從小格斂，果然，兩三秒后，莊宴低了低頭，耳垂慢慢地紅了。

后的莊晉關門落鎖，拖長聲音說：“本來就是，你不知道小宴有多努力，認真畫圖的時候，連哥哥的電話都不接。”

莊宴：“……”

那是因為開了免打擾，他有時連陳厄的電話都沒聽見。

寧華璧溫地笑了笑，招呼機人去倒水。

喜歡茶，熱水把茶葉泡開，滿屋子都是清淡的香。

等一家人都在沙發上坐好，莊晉在掀起眼皮：“對了，媽，在視頻里說到，有幾件關于小宴的事。”

寧華璧嗯了一聲：“小宴談了，還有嗎？”

噙著笑，目和。但注意到莊晉難得臉嚴肅，才不自覺地斂了輕松的意味，微微皺起眉。

莊宴開口：“這件事，還是我自己說吧。”

他抬起眼眸，專注而真誠地著自己的母親。

“媽媽，”莊宴說，“前幾年，我出了一些意外，被陌生的意識占據，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寧華璧手了，杯子里的茶水晃。連忙把茶杯放下，著莊宴。

“你是說……”

聲音發抖，有點問不下去。

小宴的里，換了個芯子。

——聽起來，像是這個意思。

寧華璧有點不敢信，轉頭看了看莊晉。

莊晉說：“嗯，是這樣沒錯。”

他把篩選過的資料打開，移腦屏幕，讓寧華璧自己慢慢看。這比什麼都有說服力，臉頰慘白，指尖差點不住莊晉的腦。

那些年里的疑慮和莊宴難以解釋的轉變，都終于明明白白地剖開在自己眼前。

寧華璧怔怔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來。

完全沒有懷疑，其實是不可能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

以前在深夜里啜泣，心里甚至約約升騰起一個念頭——這不是我的兒子。

但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樣的事呢？

這種不該有的想法讓寧華璧自責與心碎。是個母親，就應該無條件地自己的孩子，相信自己的孩子。

怎麼能因為叛逆期的格不穩定，就否認莊宴整個人？

用了那麼理由多來開解自己，可到頭來，最初的猜想竟然是才真的。

“……小宴。”寧華璧說。

沒法完整地講完一句話，因為聲音哽得太厲害。

莊宴垂著眼睫，又乖又地主寬：“媽媽別多想，反正都過去了。”

寧華璧閉了閉眼，忍著淚，招了招手。

莊宴靠過去，讓母親像小時候一樣，溫地了自己的臉頰。

以前寧華璧時常擔心莊宴脾氣太好，會被人欺負。但現在看來，小宴其實跟他的父親一樣，骨子里像一棵不易摧折的樹。

幸好那些年里，他從不曾放棄過自己。

把資料往下拖，看到罪魁禍首之一明洲被嚴地控制起來，終于稍稍安了下心。

莊晉：“這人馬上要被決了，就在這幾天。”

寧華璧問：“那另一個害了小宴的量子生命呢？”

莊晉瞟一眼莊宴，樂了：“他的Alpha在管著這事兒呢。”

“……”

“反正肯定很快就會有結果的，陳厄把小宴當寶貝一樣看著，可上心了。”

話題轉進如風，莊宴又不自覺地紅了耳垂，希壞心眼的哥哥快點放過自己。

寧華璧作頓住，目移到莊宴臉上，斥責地開口：“別欺負小宴，莊晉，那你呢？”

莊晉：“……啊？”

“什麼時候認真找個伴，帶回家給媽媽看看？”

莊晉表淡然，發出了相當不要臉的聲音：“我今年還小。”

“……”

“這事你急也沒用，以后再說。”

-

于是星期六的早上，陳厄正式登門。

寧華璧當初只說，隨便吃頓飯。但這畢竟還是第一次，他作為莊宴的Alpha走進大門。

之前軍部那群同僚都不靠譜極了，談起這種事，開口閉口都是自己貧瘠的經驗——帶煙帶酒，把老丈人哄開心，就穩了。

說到一半，終于有人意識到不對：“等等，陳將好像沒有老丈人……”

“他的Omega是莊紹元將軍的腹子。”

氣氛頓時陷短暫的尷尬。

剛好腦響了，陳厄大步走出去，按下接聽鍵。

“小宴。”他說。

對面聽起來有點吵，莊宴說：“我在選午飯的食材，陳厄，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都可以。”

電話那頭的Omega，溫地抱怨了一下：“你怎麼每次都是這種回答，算了，我隨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