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宴失笑：“那謝謝了。”

他腦里原本就有好幾個文件夾，分別是陳厄給的星球數據、自己搜集的資料，以及母親當初做相關公開課，分過的課件和案例詳解。

現在又多了小秦同學的一份關心。

其實競賽結果如何，現在已經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莊宴只是特別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幫著把盡早將陳厄母親的修復好。

可能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或者很多力。

陳厄給了他這麼多，這是莊宴所能想到的，最真誠的回饋。

第64章 肋

聯合索賠的名門族重金聘請律師團,跟軍部已經鋒了幾個來回。對于一切質詢，軍部的回答向來都是這幾個字——

決策符合規定，細節涉及聯邦機,無可奉告。

相當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不吃，油鹽不進。

尤其一次例會后,軍部部長展鋒被記者攔在國會大門前。面對無數的采訪和問題，展鋒稍稍昂起頭,自然而然地流出威嚴。

“攔著我做什麼，在我印象中,軍部的發言人在發布會上已經說得夠多了。”

記者問：“想咨詢一下您對這件事的個人看法。”

展鋒輕笑了聲：“我的個人看法？”

他頓了頓，語氣冷淡：“反正在我看來,特殊況，就需要陳厄這種特殊的理方式。”

……

這段時間陳燃同樣接了不采訪,作為索賠團中最年輕,最好接的一員，他愿意付出一些時間，跟保持通暢的流和良好的關系。

對他，的問題同樣尖銳——

“我聽說你們在指控陳厄侵犯財產權,但據調查,其中一顆被摧毀的7c,恰好就歸屬于陳厄本。”

陳燃閑散舒服地靠著沙發,翹起一只，稍稍換了個姿勢。

他說：“你們的調查看來還有不提升空間。”

記者問：“什麼意思？”

“這顆星球的歸屬權本來就有些爭議，當年我的父親將它轉贈謝如蕓，是一種附帶條件的贈予。當去世后，理當被收回,而非作為產由陳厄繼承。”

記者往回翻了幾頁，還沒來得及問。

陳燃又開口：“這事已經在法院立案，只是還沒判下來。”

“而且退一萬步而言，就算7c最終被法判給陳厄，那他的支配權，也僅限于7c本。他憑什麼不爭取其他星球所有者的同意，擅自炸毀整個行星系統，誰給他的權利和權限？這種決策，不論出于什麼理由或者什麼況，都太過荒唐。”

陳燃微笑著，彬彬有禮地著記者問：“你說對不對？”

當危機來臨的時候，他們是潛在的害者，庇護的民眾。

危機一旦過去，就開始堂而皇之地談論利益與得失。

甚至用各種明里暗里的話，將話題和結論往需要的方向去鋪墊與引導。

在七月中旬。

一條全新的重磅消息被出，陳厄立刻被推到了風口上。

聯系的人名卞流，自稱曾經算是陳厄的舅舅。他今年不到四十，卻顯出五六十一般飽經風霜的面容。

尤其左眼還帶著一只黑眼罩，取下來，就能看見一只空萎的眼窩。

他只有一只眼睛。

采訪記者是年輕，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往后稍稍瑟。

卞流冷笑了起來，用右眼睨記者：“看起來很惡心，對吧？你們見到它的反應，我他媽都快習慣了。”

記者遲疑地問：“您的眼睛是……？”

“被陳厄弄瞎的。”

卞流語氣冷：“好幾年前的事了，我姐姐卞薇是陳鴻飛議員的妻子。陳厄小小年紀，死了親媽，我姐姐可憐他，就讓陳鴻飛把他收留在家里。

“一路養了好幾年，也沒把陳厄養。那年七月我□□星，在陳家借宿了一段時間。”

記者邊記錄，邊問：“然后呢？”

“那附近有個小孩，不到十五歲，剛分化Omega。”

“長得還可，所以我稍微逗了逗那個Omega，跟小孩開了點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卞流瞇起眼睛，停頓著回憶了兩三秒，惡狠狠地又開口：“陳厄那條小白眼狼，看到之后，就弄瞎了我的眼睛。”

記者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采訪結束得很快，而且也是打過道的人。于是連視頻到文章，一夜之間鋪天蓋地地出現在星網上。

不論是文字還是畫面，都能輕易塑造出一種有傾向的信息——

陳厄從小格乖戾，被陳家養了許多年，依舊關系不睦，現在甚至斷絕來往。

而且攻擊強，年時就因小事而故意傷害他人，再聯系他在邊境戰場的種種決策，很容易讓人懷疑，他是否天生有反社會型人格。

軍部將將的權限給到這樣一個人手上，真的合理嗎？

——他是否應該被革職，甚至進嚴監控的系統。

事剛剛發酵，雪片一樣的訪談邀約就被發送到408的終端上。

408可憐兮兮地翻閱一邊，然后進行總結，向陳厄報告。

它說：“據我的分析，我們只需要把親近陳燃的篩選掉，然后從剩下的中，隨便挑一個靠譜的進行回應就好了。”

“那你先挑。”

408把這項工作先記錄下來。

可是擅長分析的AI，怎麼會看不出來，陳厄其實不怎麼樂意回應。

他前些年在戰場習慣了直來直往的方式，沒什麼應對輿論戰的耐心——有說話的時間，不如直接開火。

而且外頭雖然聲勢浩大，但軍部的意思也相當明顯。

軍部不會放棄他，會盡量保他。

陳厄又說：“順便幫我收集證據，好了之后先發過來，我需要看一眼。”

408：“收到。”

他態度冷淡，就算是對著408談論自己的事，也沒出多緒。

等408出去之后，陳厄關上門，撥通了陳燃的電話。

自從陳厄出走邊境之后，他們兄弟之間，其實已經多年沒有來往過了。

因為沒什麼好說的，他們對彼此的敵意都心知肚明。

陳燃接通電話，抬眼看到全息投影中的陳厄。高大英俊的Alpha將，眉梢眼角流淌著刀鋒一樣的怒意。

于是他就知道，自己的這步棋，確實是在了陳厄的肋上。

“陳厄。”他打了聲招呼。

陳厄語氣冷得像冰：“卞流是你安排的嗎？”

陳燃笑了笑：“不是我，還能是誰呢？”

“讓他滾回去。”

“憑什麼。”

“陳燃，”陳厄聲音很沉，“我警告你，一切事沖著我來就好，別把莊宴牽扯進去。”

他了一只被激怒的兇，莊宴這個Omega像是他的逆鱗，被一就要發瘋。

陳燃斂了笑，神也逐漸開始發狠。剛準備開口，卻看到通話被單方面掛斷。

再撥回去，也無人接聽。

——原來對方只是來警告自己的，并沒有打算多說。

陳燃晴不定地垂下眼，把腦扔在地上。半晌，他嗤了一聲。

將宅。

陳厄掛了陳燃的電話，再次聯絡408。

他說：“這幾天，多篩選一下小宴腦上的信息，別讓他太多影響。”

“但小宴肯定會擔心你。”408回復。

陳厄閉了閉眼，語氣和緩下來：“我自己理。”

莊宴最近都泡在書房里，他把資料打印下來，邊翻邊做筆記。

Omega有個不太好的習慣，認真思索的時候，偶爾會自己咬著下。一抬起頭，就會出上淺淺凹進去的印子。

他有次抬頭問Alpha：“陳厄，你喜歡什麼樣的星球？”

“我不知道。”

莊宴把陳厄拽過來，讓他看腦上7c的模型。

7c的極點在南北兩端，莊宴輕輕地問：“這里我維持原狀，北部修復冰川雪原，南部還是海洋，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