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怎麼可能！那個畜生……”姚俊杰掙扎著要起來，話說到一半，就在他母親冷淡的注視下閉了，姚太太手拂了一下他額間的發，再三強調道：“你聽話，除非你想帶著我和你爸一道去死。”

姚俊杰的目暗了下來：“好。”

等他們回到了家中，家里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姚書記那頭收到了消息就連忙往回趕，戈部長果然沒空，這回帶回家的則是一位貴不可言的人，是上頭下來的，其他的不好說，從份上來說能來當個見證姚書記祖墳都該冒青煙了。

這位貴人那時剛好在和姚書記談事，姚書記孩子的事他也略有耳聞，聽說了他孩子恢復正常還要拜個名不見經傳的死人當干爹，就有些好奇，姚書記自然不會錯過對方眼中的一抹興趣，干脆就順水推舟邀請了對方。

這客廳已經被清了出來，一個團，幾把紅木客座，最上頭的那個紅木桌上擺著一個排位，上面寫著‘牛二狗之牌位’，下面寫了生卒年，還有鮮花素果供奉著，四周也是張燈結彩，傭人們都穿著過年才穿的新服，井然有序的在客廳里穿梭著。

貴人落座于主位右側，姚家夫妻則是落座于下首，還有急急忙忙趕來的各親戚，都坐在了兩側。要不是當干爹的主位左側還空著，還真就是個齊全的認親禮。

姚俊杰已經換了一服，頭上還包著紗布，虛弱的被傭人扶了過來跪下了，他托了之前的福，上的氣弱得很，還是能看見鬼的。只見右邊那個他不認識的人坐著，而那個之前恨不得弄死他的老鬼宛若凳子燙屁一樣齜牙咧的坐在左側。

“媽賣批！姚家還真有點本事！居然請到這等貴人來當見證人！”老鬼罵罵咧咧的說：“……就當是老子的福氣了！”

上頭司儀唱著見證人、父母天地等詞兒，又給了姚俊杰一份祭詞，他念完了，燒了祭詞，再磕頭上香，就算是認親功了。

老鬼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個臭小子聽好了，以前的事老子既往不咎，以后我就是你爹，你老老實實的給我上香祭祀，我也不會再為難你家，但是你要是敢忘了一天……哼！”

老鬼說罷，也不愿意再坐著，化作一道煙躥進了牌位里。

而那位貴人則是若有所思的側目看了一眼空著的主座。

剛剛他好像覺到了一陣風？

……

***

南時這會兒剛在一旁的包廂坐定，正在點菜呢，也不知道是誰通傳的消息，綠柳小姐暗的在門邊上看他，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南時心好著呢，便吩咐一旁的服務員說：“請綠柳小姐進來。”

服務員扭頭一看在門外躊躇的綠柳，雖然知道綠柳小姐向來不陪客，但這會兒也能看出來是綠柳主要進來，欣然接了這個任務，上前請人。

綠柳本來還在猶豫的，這一聽便知道沒有選擇余地了，裊裊婷婷的進來對著南時行了個大禮：“昨天的事，綠柳還沒有謝過爺——綠柳多謝爺援手。”

昨天回家洗漱后睡下了，好久不給托夢的外婆拿了個戒尺就來找了，細數了失禮之，把的手都打腫了，非要讓今天再來萬花大舞廳，說是能再遇見的貴人。

南時支著臉笑盈盈的說道：“綠柳小姐客氣了。”

綠柳呼吸一滯，這樣直面厲鬼還是讓有些恐懼。咽了口唾沫：“綠柳無長，無以為報，若是爺不嫌棄，還請讓綠柳做東，請爺吃一頓飯可好？”

南時聞言不無不可，便頷首同意了。

綠柳見南時左右沒有人服侍，便上前侍立于左右，見慣風月，手段自然也是有的，悄無聲息的就服侍起來了。的目落在南時手中的菜單上，手指盈盈一點：“爺，這道菜才是真的招牌菜，您嘗一嘗？是張大廚的拿手好菜，若是不好吃，我……”

綠柳說到這里默默的把下一段給掐斷了，對方是厲鬼，真的有能力把的頭擰下來當球踢：“……我便親自去盯著廚房張大廚重新做！”

南時輕笑了一聲：“那就麻煩綠柳小姐了。”

服務生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還是那個高貴冷艷的頭牌歌星綠柳小姐嗎？！

***

另一頭認親儀式結束，姚書記看家里準備得匆忙，不好貴人在家里用便餐，便帶著他去最近的萬花大舞廳。

這等貴人進門，自然是往最好的二樓中間的包廂去的。

剛上二樓，就看見了一個門沒關的包間里，那個名聲正盛的綠柳小姐正侍立在一個年輕男子的邊，又是端茶遞水，又是幫著點菜，聲音溫得能掐出水來。

姚書記看了一眼，只覺得那個男人有點眼，看他一質的長褂衫，估計是哪家的公子爺，他對著貴人說道：“沒想到綠柳小姐也有下凡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爺公子摘了這個頭牌。”

貴人也跟著瞧了一眼那個姿婀娜的旗袍人：“哦？那個就是綠柳？”

“是。”姚書記帶著一點討好道：“的歌確實是不錯，一會兒下去給您唱上兩支。”

貴人沒說應，也沒說不應，正當此時，南時抬頭向他們的方向了過來，眼神平淡，一眼掃過之后就吩咐道：“把包間門關上。”

綠柳輕輕脆脆的道了聲是，走過去將包間門關了，還對著外面的二人禮節的笑了一笑。

貴人與姚書記進了自己的包間，姚書記正想將菜單遞給他，只聽他說：“姚書記，你知道隔壁是什麼人坐著？”

“這……看著眼生，沒見過。”姚書記思索了一下答道：“看打扮像是個留學生，估計剛回來吧？”

這話他說的不確定，南時穿著這年頭新派學生不屑一顧的老派長褂，卻又戴著老派不會去戴的西洋眼鏡，是個短發，容貌氣質又好，姚書記還真不確定他是不是留學生。

貴人側臉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查查什麼來歷。”

“他是有什麼問題嗎？”姚書記還在迷茫，突然心頭一震，這……這貴人該不會是只藍裝不紅吧？當即他只恨之前自己賤，多問什麼問。

貴人沉了一陣，久到姚書記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淡淡的說：“只是好奇罷了。”

那邊那個包間的人……不知為何也讓他到十分在意。

***

南時照舊還是提著一籃子外賣回家的，今天他沒有家里馬車來接，打算散散步，回頭不想走了就個黃包車，卻不想剛出大舞廳還沒走出巷子，就有兩個穿黑西裝的人上前來攔住他：“你好，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我們主人要見你。”

“你們主人是誰？”南時反問道。

對方示意了一下不遠停著一輛開著大燈的黑轎車，冷的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南時眉目一，用眼神示意在一側的晴嵐不必出來，他的自覺告訴他，去，大吉。

“可以。”南時斯斯文文的笑了笑，手里卻毫不客氣的將籃子遞了過去，其中一個黑西裝的抬手就接了，等到接了才反應過來他干嘛要接！

不過接都接了，也不好再扔回去。

南時隨著他們走到了那輛黑車前面，車窗落了下來，顯出了一個面容清俊的男人出來——這倒是次要的，人家氣質可比臉要好得多，往那一杵，便是不不說話，那種久居高位的氣場就鋪了開來，尋常人見了他，怕是連大聲氣都不敢。

偏偏南時散漫的說：“聽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元松泉側臉看向南時，問道：“你是誰？”

南時現在這個水平，看面相那是一看一個準，等到對方扭頭過來他看清楚了全臉，南時又不怎麼想和對方打道了——他這種搞玄學的，并不適合和這種地位太高的人有什麼。

平時給人算命，救的是一人之劫，改的是一人之命，撐死了漫延一點親朋好友外加一點路人，但那也是一個不好得挨雷劈的。而這種地位太高的人萬一他出點什麼影響了對方的命格，對方輒影響一個城市、一個省、一個國家的走向，他就是抱天道爸爸大，也是必死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