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花了大價錢請我來, 我自然是要替您周全的——離和、不語他們不是不會, 都是太看重面子，講名門大宗的道義, 但做我們這一行哪有什麼道義可以講？能替人把事辦了才是正經！”

汪道人了手指：“只不過麼，老道豁出去臉給您辦這事兒，您是不是也該……”

周仁后的保鏢道：“汪道人只要把事辦好，錢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汪道人笑得瞇起了眼睛, 拔下頭頂的簪子一旋，末尾就出現了一銳利的針, 他抓著周仁的手在他的無名指上一點，一滴珠子就落在符咒上。

周仁也不知道心里是什麼滋味兒，眼見著汪道士起取他的頭發，他一不的坐在原地，汪道人本就細長的眼睛瞇了瞇：“周先生是不是已經想到人選了？”

“沒、沒有！”周仁立刻反駁道。

誰命格好，那自然是一目了然——元松泉命格就非常好，周仁的世界里，暫時還沒有見過比元松泉命更好的人。

元松泉容貌俊，出生世家，年方過而立，就已經高位，有多高周仁沒辦法想象，但是就一個月的相來看，要是這會兒還有王朝，元松泉至也是個親王級別，家中又是他的一言堂，甚至他還聽侍人說過有算命的先生說元松泉貴不可言。

不過周仁是不會選元松泉的，元松泉對他有大恩，他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去選他。

不過心……那是肯定心過的，他發誓，只有一瞬。

南時在二樓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就是那個赤腳？

聽著不大像。

改命是正大明考試，當著老師的面說我要干嘛干嘛，你不同意你可以試著拿雷劈死我，如果劈不死我你就得同意。

而換命更類似趁著老師不注意直接開掛免試過關，這是歪門邪道的招式，只要對方同意，再經由懂行的先生來作后就能實現。

不過壞是對方死后肯定要和事主打司，厲害一點的直接化作厲鬼，弄死他丫的，要是先生道行不太行，半路人發現了，事主也肯定要倒霉。再者換命是間止的行為，下去了哪怕換命的不告你，間法律也會制裁事主。

至于如何同意，這可太簡單了——比如在路上扔個紅包，里頭包上錢再包上這一道符咒，對方只要撿了就算是同意拿錢換命。再比如將這個符咒送給某人，只要對方收了也算是同意；還有將符咒焚燒后化水，給誰喝了也算數……總而言之，手段非常多，防不勝防。①

同理，婚、抵難等涉及到拿別人的命的案例也能用這樣的作方法，算是拿錢買命，有些民間行為甚至不包符咒，而是直接包事主的品。

如某地如果家里兒兒子英年早逝，尚未婚配，其家人就會拿錢或者布包裹亡者扔在大馬路上，誰撿了就是同意結婚，里頭的錢就算是彩禮/聘禮，而其家人會在暗蹲守，見到撿的人是符合要求的對象就直接拖回家中舉辦儀式，后面看風俗或殺或放或養。

如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劫難，同樣的作，對方接了就代表他愿意替你擋災擋難，與他人無干。

這里講一句題外話，婚這事兒南時真的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如果男雙方本就相好那也就罷了，可經常出現的就是買尸，甚至是為了買尸而導致賣家殺人，更有兇殘的直接拖著活人舉辦儀式，隨后將之活生生的釘棺材，然后一同埋了、燒了的。

這種況下，和對方父母說了把人騙回來又或者和當事人說好了約定報酬，帶回家舉辦婚后再放歸、或者就當是結了婚，正兒八經的當媳婦/婿來對待的都算是這戶人家心慈手了！

別以為現代社會開化了，就不會有這種事，你看哪一年新聞里不出來幾件？這還是出來的，誰知道那些沒有出來的或者本就不為人知的有多？

別說是別人，就是池幽現在突然老樹開花說要結婚，讓南時替他找個對象來結婚，南時覺得自己可能當場就叛出師門并且暗的等著把人救了跑路——淦，扯遠了，就池幽那個容貌，擱外面一站，有的是不要命的小姑娘小青年，而且家里仆婢侍衛個個品貌上佳，只要池幽腦子不風玩什麼強制，也禍害不到外面人。

晴嵐與傾影對視了一眼，晴嵐上前一步，屈膝道：“爺，可要奴婢去將他置了。”

“……不，你別去。”南時側臉吩咐了兩句，晴嵐聽了便找到了店小二，沒一會兒店小二就跑到了周仁那邊，垂著眼睛道：“您二位可小聲些吧！咱們這書院是聽評彈的……你們這樣，我們很難做生意呀！”

汪道人似是若有所一樣的看了二樓一眼——他都忘了，上面還杵著一個大厲鬼呢！這厲鬼來得蹊蹺，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南時就坐在窗口，冷冷的與他對視了一眼，最好這人識相趕滾。

汪道人輕哼了一聲，將符咒折了三角形，放在了桌上：“周先生，您是自己來還是我替您找一個？”

周仁手想要這個符咒，卻又不敢真的上去，他道：“那就麻煩先……”

“哼，我若是你，我就不會去那玩意兒。”突然有人打斷道。

周仁的手頓住了，聞聲抬眼去，發現那是一個年輕道士，與一個老道士坐在一，老道士苦笑著搖了搖頭，抬手示意他說吧。年輕道士這才接著說：“什麼歪門邪道的也敢上臺面……？他與你說了換命的壞了麼？你知道換了命，輕則不得好死，重則魂飛魄散麼？”

汪道人則是不屑的說：“人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周仁一怔：“會不得好死？”

年輕道士搶答道：“十個當中九個半吧！這當中還有滅門的……若是換命是這麼好的東西，豈不是人人都想去換命？”

周仁又猶豫了。

南時暗自搖頭，周仁未免也太過……不過換做是自己，遇上這等改變一生的事，或許也不能表現得比他更好，人之常罷了。

下面又有新劇推送，三言兩語之間年輕道士已經在周仁邊坐下了：“我有一個辦法，如果運氣好，能保周先生此生太平無憂，若是不好，也許會變得更糟糕。”

汪道人說：“哦？你這樣的黃道士還有能耐給人改命不？你師傅來怕也沒有這個本事吧？不語和離和那兩個老不死的都走了，你師傅又是何人？”

“還請放尊重些！若是再辱及家師，休怪我不客氣！”年輕道士聞見他辱及尊長，當即浮出了一些怒容，他喝過一句后便不再理會汪道人，對著周仁說道：“……你就說應不應吧！”

周仁沉默了許久，道：“有勞汪道人了。”

年輕道士豁的站了起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汪道人出了勝利的笑容，將符紙包送到了周仁的手上：“周先生你聽好了，你若是看中了誰的命格，便設法將符紙送與他，吃下也可，收下也可，總之，他拿著便好，待此到了對方手上，老道字能將他的命數與你互換。”

周仁點了點頭。

南時聽到這里已經聽不下去了，帶著人下樓，打算就此回家——看來周仁的那個命定赤腳不是這一次出現的，他換命應該不會功，得等下一次了。

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聯想到方才的卦象，應該就在近期。

但絕不是眼前這個人了。

南時不免有些心浮氣躁，臉上也沉了下來，連帶著晴嵐傾影都變得越發恭順起來，晴嵐率先為他開道，店小二迎了上來：“爺，今日便走了麼？還有場《錯差》爺您……”

晴嵐抬手，也不見如何作，就將店小二撥到了一邊，南時順手了一塊銀洋錢，正打算拋過去結賬，突然又頓了頓：“你方才說還有一場什麼？”

店小二一時他鎮住了，吶吶地說：“下一場不是《錯差》，是《西廂記》，小的笨給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