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南時還不確定,現在卻是確認了。
南時不是古代的人,但是他知道古代妾通買賣,通房連妾都算不上,放在池幽眼里,可能就相當于送了他兩個件,和兩支筆、兩卷畫軸、兩個手把件的沒什麼區別。
他往日私下里駁池幽也不是一次兩次,池幽雖惱怒,但要罰他向來都是師出有名,他服氣認領,明正大的該上手板上手板,該上藤條上藤條,像這樣拿著隨意什麼東西打他出氣是從來沒有的。
池幽向來自尊自重,為師長,無故責打弟子,他不會也不屑于這麼做。
不是他看不起人,但兩個件,值得池幽棄了規矩,舍了尊嚴嗎?
南時目冷然,今天的事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是誰在里面挑撥了什麼,否則他定然有所回報。
……待明日吧,等明天他師兄沒那麼火大了,他再去試探問問他到底哪里惹了師兄。
南時先前就已經察覺到了,人不能一味的拿取而不付出,一段關系要靠雙方的維護。
他喜歡跟著池幽學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也是心悅誠服池幽天縱之才,他親緣寡薄,有了池幽才算是真正的多了一個親長——為什麼要住到鄉下去,因為在他父母去世的時候家里就找人算過了,他克父母親長,和他住在一塊會有刑克,而遠離可免刑克,而死人是不會怕刑克的。
縱使池幽是個活人也不怕,他的手段和能力擺在哪里,天雷都劈不死他,誰有能力拿他如何?
關于他刑克親長這一點,他當然是不信的。南時一開始自然也不信,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意外不就是意外麼?
不過那些年確實是不順,等到他畢業后的一段時間里也主接了不算命的先生,所有先生都是這樣的說辭,他還是不信,等到自己也開始學了起來了半吊子,才不得不信,主搬走了。他一搬走,老太太的就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從藥不離口到每天定時定點和老姐妹去跳廣場舞,滿面紅還能和人一宿的麻將,這究竟克不克,一看便知。
池幽對他如何,他也不是瞎的,才有了特意耐下子去討好池幽的舉。
人要惜福。
如果是有誤會,那就早日說清楚。
如果是中間有什麼人挑撥,那就早日把他解決。
頭上的傷口被藥膏封了起來,本來也傷得不重,南時坐了這麼一會兒就是不上藥也該止了。他起,大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按照他的格,其實這會兒應該氣得搬出去的。
但是按照他師兄的子,怎麼能舍下臉來他回去呢?不能把事搞到不可回轉的地步,本來就是一件小事,不要把它鬧大。
南時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然后一進門坐下就把剩下的四分之三個酪蛋糕吃了個干凈。
還喝了兩瓶檸檬茶解膩,氣鼓鼓的剝起了山竹,山竹的里被他的指甲扎得稀爛,他看著就覺得煩,又不太想吃了。
末了他了肚子,算了……明天早上早點起來,繞著家里的花園跑兩圈吧……萬一魂魄胖了,塞不進了怎麼辦?
南時有些遲疑了,當人好,卻不如做鬼方便,是不是應該先把這事兒查清楚后再謀求復生的事?
不,一件小事,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不必拖延。
南時面無表的打了個飽嗝,前去沐浴更,再然后焚香禱告,算天于案幾上,一并著香火。
祭祀完畢,他拿起算天,就著池幽的八字算了一卦。
他知道池幽的八字,但是從不打算去看他的命盤,平日里最多以池幽為卦算一下吉兇,看看適不適合回家,回家挨不挨打的那種。
池幽作為這一行的頂尖人,又是個千年厲鬼,南時算他,他應該會有所應。
自己的八字在能夠逆天改命的先生手里,隨時都能被人修改命數,換了誰也不會舒服,池幽死亡時間近千年,有沒有史料記載,誰知道他生在哪天幾點又死在哪天的幾點,池幽給他,只不過是信任的表現而已。
所以南時從不去看池幽命盤,但他清楚只要他想看,應該是能夠看清楚的——命盤有什麼不能看的?只要知道生辰八字,誰都能看。
今日顧不得這麼多了。
六個銅錢落在了桌上,那是池幽贈給他的,據說也是宗門一寶,當場裂了三個。
南時拿起筆想要演算命盤,卻在落下第一個字的時候筆斷了兩截。
再用書圖推演,金芒散而不聚,如煙如霧,連基本的形態都凝聚不起來。
南時陡然發現,池幽的命數他已經看不清了。
這是池幽與他因果糾纏過深的表現。
南時沉默地把裂了的銅錢收進了紅布袋中,吩咐晴嵐去找個地方埋了。
外頭明月高懸,如盤如鏡,南時倚在窗邊輕笑了起來。
……有時候看不清,也是一種提示。
第72章
翌日起來, 南時略微用了點早餐,就去了池幽那頭,打算接著跟他師兄聊聊心路旅程, 畢竟冷戰影響家庭和諧。甚至還為了討好池幽,特意熬了半夜把書都抄完了, 今天就是帶著作業過去的。
沒想到他剛到池幽的院門口, 就見大門閉,不是吧, 才這個點, 池幽就睡了?
“山主睡了?”南時問一旁守門的侍衛道。
侍衛上前拱手行禮:“回稟爺, 山主出門去了。”
“清河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侍衛回答道:“清河姑娘并未特意囑咐過。”
那應該走不遠,很快就回來了。南時微笑著說:“知道了,謝謝。”
“屬下不敢。”侍衛躬行禮, 回到了崗位上。
他師兄估是有什麼事……總不可能是被他氣跑了吧?
南時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膝蓋上的‘跪的容易’給拆了下來——本來他想著要是池幽還生氣著,他大不了全程跪著講話, 恭敬些總沒有什麼壞。
這可是他剪了他的記憶棉枕頭當場給做的,比棉花來得要舒服得多, 為此還特意穿了一廣袖寬袍, 沒想到一番眼做給了瞎子看。
他本來想著今天和池幽說開了就去陵墓里看看自己的尸,但是池幽既然不在, 他的尸又在主墓室里放著,他也不好擅自就去了,只能等池幽回來了再說。
南時左思右想了一番,決定去店里頭打掃一下衛生, 開門就算了,他今天沒心, 擺不出什麼笑臉迎人做生意的模樣來。
店里頭還是如他走時那麼清冷——開玩笑,雖然對南時來說過了幾個月,但是事實上他也就一天沒來而已,他沒晴嵐或者傾影幫忙,自己拿了塊抹布左右了一圈,十分鐘都沒到,就已經搞定了。
南時抿著,反手將抹布給扔進了水盆里,去了二樓打開了臨街的窗戶,往窗邊他最喜歡的搖椅上一趟。
晴嵐與傾影對視了一眼,傾影點了點頭,下樓去尋一塊和的窗紗,晴嵐則是走了過去,低聲道:“爺還是覺得疑?”
“嗯……”早上的太比下午的要好一些,曬在上最多就是有些刺痛罷了,南時倒有幾分貪這份溫暖,倒也不覺得如何難:“晴嵐,我問問你,你說我師兄怎麼就那麼生氣?兩個通房而已,要不要有什麼區別?”
“奴婢不敢妄議山主。”晴嵐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南時的臉,見他神平靜,才這麼回答道。
“說說唄。”南時溫和的道:“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晴嵐猶豫了片刻,才小聲說:“奴婢以為……兩個通房不算是什麼,但山主一向尊貴,不容置喙,許是覺得面子您給拂了呢?”
南時輕笑道:“那我平時也沒駁他的意思啊?這次怎麼就發這麼大的火呢?”
南時頓了頓,突然問道:“我師兄有沒有找你和傾影說過什麼?吩咐過什麼?”
晴嵐神一,昨日深夜,與傾影被招至觀瀾閣,被清河警告往后南時一言一行不得給他人,們兩為南時侍,事事當以南時為重,侍南時要如同服山主一般,其他倒是沒有什麼,且特意囑咐了這件事不要南時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