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老夫人想起了昨夜裡莉夫人的樣子：髮鬢散，一邊臉高高的腫著，另外半邊卻是蒼白憔悴得嚇人。整個人蜷在牀上，額上全是汗，聲嘶力竭的呼喊了一個晚上。

還有一盆盆端出去的水……

老夫人覺得痛心。

顧昌霏聞訊也趕來了，嚇得不行，最後“噗通”一聲跪在腳邊，慌的告罪。他臉上被指甲抓出的口子還滲著，看上去也是一片狼狽。

齊氏跟在顧昌霏後頭，也是狼狽驚恐，臉上也是腫著半邊。

老夫人只覺得怒火中燒。尤其看著丫頭端出去那一盆盆的水，更是恨不得將顧昌霏和齊氏踹翻在地上。

幾乎是強著怒氣，老夫人才沒有當場發作，給了顧昌霏一個辯解的機會。

顧昌霏將事一五一十的說完，齊氏便哭著告罪：“是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怒姐姐，否則也不會——”

老夫人盯著齊氏高高腫著的半邊臉，本來仍舊惱怒，可是想著齊氏素日來委曲求全的樣子，最終老夫人還是下了怒氣，長嘆一聲就此作罷。

這件事說到底也是莉夫人太過跋扈了。想到這個，老夫人頓時有些埋怨：倘若莉夫人能早些發現自己有孕，又怎麼會這樣？

而且，的兒子心裡清楚，若不是真的惹急了，他又怎麼會手？

尤其是看著顧昌霏臉上的痕，老夫人更是惱怒——好歹顧昌霏也是這府裡的二老爺，也在衙門當差，每日都是要出門見人的。莉夫人也太不知輕重了有些，哪裡不抓偏抓傷了臉。這顧昌霏怎麼見人？

況且顧昌霏怎麼說也是那沒福氣孩子的父親，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是痛心的。

所以老夫人最終還是沒將顧昌霏怎麼樣，就連齊氏也顧著還有兩個孩子的臉面，沒有斥責一句。

莉夫人的況最後終於安穩下來，可是莉夫人整個人都被折騰得憔悴到極點。

一見了老夫人，莉夫人就“嚶嚶”哭了起來，委屈無比的哀求：“老夫人，您可要給我做主哇——”

老夫人本就一肚子火無發，此時聽到莉夫人還如此不依不饒，就垮下臉來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夠了，若不是你先惹事，怎麼會這樣？你多大的人了？也不是頭一回懷胎，怎麼就沒發現你有了子？若是你小心些，怎麼會這樣？”

老夫人一同斥責，讓莉夫人頓時懵了，許久纔回過神來。雖然不敢辯解可是卻哭得更加厲害。

老夫人見哭得可憐，也有些不忍，想著的悲痛，便又心了：“好了，這事兒過去了也就算了，你好好保養子吧。”

莉夫人哭道：“姑姑，我一直也沒有個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又沒了。您我以後怎麼辦？我爲什麼嫉妒齊氏，還不是因爲有兒子我沒有？姑姑您也不想想，將來若是老爺續絃，瑢音出嫁，我又該怎麼辦？將來這家裡還有我的位置嗎不跳字。

老夫人一窒，隨後皺眉：“顧家總不會缺了你的用度。我在一日，總能護著你一日。老2也不是沒良心的，總不會虧待你。”

老夫人不提顧昌霏還好，一提起來莉夫人就是一陣咬牙切齒：“老爺有良心，今日又怎麼會爲了一個青樓子打我？還下了那樣的重手但凡他下手輕些，孩子也不至於就這麼沒了……”

老夫人眉頭皺得更：“那你要如何？他打了你，難道我要給你打回來？你別忘了這事兒你也有錯他是府裡的二老爺，是朝廷員你將他臉抓傷了，將他面置於何地？”

莉夫人見老夫人聲音漸厲，頓時失去了底氣，也不敢再提這事兒，只是拼命哭道：“老爺心姑姑還不知道？天仙也不過是到手時候新鮮一陣罷了。我如今人老珠黃，老爺早就不來我這了。如今我又沒了兒子，以後誰還記得我？不過是孤家寡人，早死早解罷了……”

老夫人被莉夫人說得有些心酸，再想想顧昌霏也的確是個不收心的子，從來都是隻顧著他自己的。以後瑢音嫁出去了，自己去了，誰還把莉夫人當回事兒？

老夫人長嘆一聲：“那你要如何？”

莉夫人打量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是真的心，這才噎道：“我的子我自己知道，只怕以後是再不能懷孕了。我也不求什麼，只求將來有人給我養老送終也就罷了。琮瑞和琮琦兩兄弟都是好的，若是我扶正了，必定拿他們當親生的，以心換心，將來我老了，他們也不至於就不管我……”

一面說一面注意老夫人，見老夫人沒有反對的意思，當下心中一陣狂喜，覺得自一次事終於要了。不過想著是失去自己骨換來的，心中難免又是一陣哀慟。

不過覺得顧瑢音說得極對：孩子已經沒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拿到自己想要的。也不至於什麼都沒撈到。

莉夫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求扶正。

老夫人看著莉夫人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好幾歲的樣子，想著莉夫人一年年的青春不在，漸漸人老珠黃，加上這幾年也的確是懂事不。又想著到底是孃家的人，總不能真的讓莉夫人老無所依。所以心裡就漸漸地有些搖起來。

只是這事終歸太大，老夫人雖然搖了可一時之間也下不定決心，當下便道：“我回去想想吧。”

說完便起準備離開，走了一步又回過頭來：“孩子沒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好好調養自己的子。子養好了比什麼都強。”

莉夫人一陣，“還是姑姑疼我。”

老夫人走後，莉夫人又將今天晚上的事翻來覆去的想了許多遍，扶正的喜悅雖然沖淡了不喪子的悲痛，可終歸還是彌補不了失去骨的痛，莉夫人哭了一個晚上，直到天亮才漸漸睡過去。

而老夫人，也是因爲莉夫人的要求，徹夜不眠的想了許多事。

睜開眼睛，老夫人看見顧婉音站在面前，手中拿著薄被，躡手躡足的想要替蓋上。當下心裡便是一陣。

羅氏是個沒福氣的，去得早。可是生的這三個嫡子嫡卻是極好的。尤其是婉音丫頭，聰慧不說，從小就是極懂事的。子也沉穩，小小年紀幫著將偌大的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更難得的是孝順。也明白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這個道理。

就連要將許給四皇子做妾，也不見毫的怨恨……反而說出那樣讓人寬心的話來。

可是其他人呢？老夫人在心中長嘆一聲。自私自利，爲了一點子的利益爭得頭破流。弄出不笑話來。真不知道將來婉音丫頭出嫁，也百年歸西之後，這個家還能撐多久？琮瑞雖然懂事，可是年紀太小，又有顧昌霏著，只怕將來日子也不好過。唯一的指就是能娶個明的媳婦，不至於被人拿住。

至於顧琮琦——也只能指他姐姐哥哥護他了。

一天天的，真的老了。就算不服老，也不行了。

“婉音。”老夫人開口輕喚一聲。

顧婉音忙垂手而立，站在老夫人跟前，順卻自有一番傲骨。就那麼盈盈而立，仿若一桿瘦竹，氣質天。

老夫人一時間竟有些挪不開眼睛。

顧婉音等了許久，直到心中的忐忑平復也不見老夫人再開口。最後還是忍不住，看著老夫人呆愣的樣子開口輕聲問道：“祖母，怎麼了。”

老夫人回過神來，拍了拍邊：“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顧婉音乖巧的坐下，順手將被子搭在老夫人的腰上。雖然天氣漸熱，可是老夫人年紀大了，總不似年輕人那樣健朗。

老夫人垂下眼眸，不知道怎麼的竟是有些不敢看孫的眼睛：“婉音，昨日莉夫人小產了。”

顧婉音一，雖然早就料到老夫人大約是要說這件事，可是卻還是覺得有些張。輕聲應道：“恩，我聽說了。”這樣大的事，若是真不去打探一下也說不過去。若是說不知道，那豈不是太過虛假了一些？有些事，老夫人心裡比誰都明白，沒必要撒謊。

老夫人嘆一口氣，有些難爲：“是你父親不小心……”當著孫的面，說父親的醜事，老夫人自己都覺得荒唐。可是這件事，不說又怎麼能商量個結果出來？

咬咬牙，老夫人繼續說下去：“你父親和莉夫人爭了幾句，結果不小心推了莉夫人一下，結果——莉夫人很傷心。年紀也大了，將來也不會再有孕。我想著，是不是乾脆……將來老了，也好有個依靠。你父親也要個人管著，總不能讓他一直荒唐下去。否則將來琮瑞他們幾個也臉上無……”

老夫人的意思是，將莉夫人扶正。雖然沒有明著直接說出來，可是就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探尋著看向顧婉音。心中竟是有些忐忑。

顧婉音一顆心沉了下去。心中料到是一回事，聽著老夫人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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